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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 原本老神在在靠在椅背上的張肖軍嚇得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 不就是從老婆抽屜里拿個錢嘛,他還被砍得見了血呢,張肖軍尋思著,他這回吃了這么大一個虧,怎么也得從老唐家敲點竹杠出來吧? 可怎么被唐粒這么幾句話一說,他就成搶劫了? 搶劫他知道呀,前些年嚴打的時候,他們村有個混混因為搶劫,被拉去游街公審,最后可是吃了槍子兒的。 這可是掉腦袋的罪名呀! 警、警察同志,我才是受害人,我這受了傷啊張肖軍嚇得面無人色。 小鄭警察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愣住了。 她剛工作不久,正是滿懷熱情,要干一番事業,維護公平正義的時候。 而就在前幾天,她跟著師傅處理一個惡性案件,一個女人為了與情夫廝守,竟然伙同情夫謀殺了自己的丈夫,甚至還偽造了丈夫喝農藥自殺的假象。 要不是這位丈夫的老父親,堅信兒子不會自殺,跑到派出所報案,這對喪心病狂的jian夫□□差點就要逍遙法外。 這個案子,可給小鄭警察上了一課,這些天她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人不可貌相,越是看上去柔弱無害的,反而越可能是窮兇極惡的罪犯。 她這個毛病叫什么,叫矯枉過正。 所以在看到受傷的張肖軍和看上去柔弱膽小的唐米后,她主觀上就更傾向于相信張肖軍。 畢竟那個謀殺親夫的女人,不也是嫌棄丈夫是個農民,想跟著情夫到大城市去生活? 可沒想到,這被砍傷的男人居然是個家暴慣犯,他還搶小姨子的貨款,小鄭警察覺得,她這世界觀又崩塌啦! 中年警察一直沒怎么說話,任憑自己的小徒弟在那兒瞎蹦跶,主要也是他看著這小姑娘,工作熱情是真足,可性子也確實是急躁魯莽,讓她受點挫折反倒是好事。 這時他把唐粒給的資料都翻了翻:行了,都去派出所吧。 等一下!張肖軍抱著胳膊沖到警察面前,笑得比哭還難看,警察同志,犯不著,我們這就是個家務事,夫妻吵架嘛,誰家不是這樣,床頭吵架床尾和,真心犯不著去派出所。 他也算是急中生智,把包工程練就的那點口才都搬出來了:就是個簡單的事情,這不她老嚷嚷著要離婚,我拿錢就是想嚇嚇她,沒錯,我就是想嚇嚇她來著,哪知道她這人這么不經嚇,她就拿個菜刀,嘖,也不是,她拿菜刀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正在做晚飯嘛,手里剛巧拿著刀呢,都是不小心,對,就是不小心才傷到我的。 中年警察抬起眼:照這么說,她傷你是意外,你也沒有搶錢? 對對對,就是這樣!張肖軍連連點頭。他是指望警察來治治唐米,好讓他跟她們姐妹訛點錢的,要知道警察來他可能被抓走去吃槍子,他早跑了好嘛! 那你們呢,還報案嗎?中年警察問唐粒。 報案嘛唐粒猶豫了下。 唐粒,真是誤會,我怎么會搶你錢呢,我其實是給她們娘倆送錢來的,孩子上學吃飯都得花錢你說是不是?張肖軍說著就從口袋里摸出一把紙幣,塞進小粉團外套的小口袋里。 報案嘛,要不先算了吧。唐粒這口氣可算喘完了。 張肖軍急出了一腦門的汗。 你們這樣是在浪費我們寶貴的警力資源,這一次就算了,下不為例。中年警察嚴肅地警告了一番,帶著欲言又止的小鄭警察走了。 張肖軍聽說這一次算了,那感覺就跟撿回一條命似的,忙不迭地也跟著跑了。 他本想跟唐米這兒撈點錢,誰知道不但一分錢沒撈著,反倒還被白白砍了一刀,就說晦氣不晦氣? 可他能怎么辦,他就怕追究下去,自己反倒要挨槍子兒。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每次他都偷雞不著反倒蝕把米呢? 當然,小鄭警官對師傅這個處理方式是很不認同的,走到醫院大門口還在表達不滿:師傅,怎么能這么輕易就算了,他們明明一個砍傷了人,一個家暴還搶錢,觸犯法律就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中年警察嘆了口氣,語重心長說:法不外乎人情,咱們把人爹媽都抓了,孩子怎么辦?何況這個案子,當事人自己都說不清,辦不下來的。眼下社會治安形勢不容樂觀吶,咱們得把有限的警力資源用到更需要的地方,明白嗎? 現在的社會形勢是,人人蠢蠢欲動想著賺錢,遵紀守法的還好一點,膽子大的就得鋌而走險,走私、殺人甚至襲擊警察的重大案件頻頻發生,他們身上的擔子重著呢。 師傅,我今天是不是做錯了?過了好一會兒,小鄭警察問。 你吶,處理事情缺了點靈活性,不懂隨機應變。中年警察笑笑,這一點,你可以跟那位拿證據出來的女同志學一學,那姑娘瞧著年紀不大,可厲害著呢。 你看她一開始就說是家務事,是想大事化小,可那位男同志不答應,她也不爭辯,從從容容丟出一疊證據,反手就說要報案,逼得那位男同志只好自己說是家務事。 人家從一開始,心里就有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