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徐水仙拍著大腿:可算老天有眼,這回不是大晚上啦,不止我一個人看見,街上好些人都看見了,你們巷子口賣米糕的小媳婦也看見啦!你們說我冤不冤,我可冤死了,我舉報有什么錯,唐粒可不就是個搞破鞋的! 她這話信息量太大,機械廠的人都傻眼了。 祁廠長家那不是個啥桑塔納嗎,哪有什么小貨車?有人說。 那你消息落后啦,祁廠長兒子最近是搞了輛小貨車,半新不舊的,我在小樓房底下看見過。 巷子口賣米糕的,那不是王貴媳婦,王貴媳婦那人可實誠呢,這么說,這人說的怕不是真的。 這么說老唐家閨女真搶了老章家閨女的對象? 這可是個大新聞吶! 尹巧芬要不是一直被人拉著,早上去撕爛徐水仙的嘴了。聽到這里也是傻眼,啥,唐粒跟祁振? 她倒是眼饞過老章家要跟祁廠長家結親,可從來沒想過,自己家能攀上這門親呀。 要我說,男未婚女未嫁的,扯不上誰搶誰對象,巧芬,你家唐粒要能嫁祁廠長兒子,就你家老唐那技術,升個車間組長絕對沒問題。包春芳就站尹巧芬身邊,馬上悄悄跟尹巧芬說。 包春芳這包打聽的名號可不是白得的,對廠里的事情,她心里都有本賬呢。 她跟李冬梅關系也不錯,但人家以前是當老師的,那是文化人,跟她們這些家庭婦女聊不到一塊去,關系再好,那也就是面子情。 比較起來,她當然是跟尹巧芬更親近些,多年老鄰居,有什么事情平時也都互相幫襯著的,關系自然不一樣。 要是唐粒能成祁廠長家兒媳婦,別說老唐夫婦在廠里以后日子好過,就他們家,大小事上怕是也能沾點光。 她這人腦子靈,一會功夫就想明白了,這是怕尹巧芬想不明白,趕緊給她打打預防針。 尹巧芬腦子里一團糟呢,也沒應聲,直愣愣地看向唐粒,就等著唐粒說句話。 她養了唐粒二十多年,這孩子,從前是真不起眼,唯唯諾諾,膽小怕事,在家也是,在外頭也是,什么東西都不敢跟人爭不敢跟人搶。 這幾個月也不知怎么的,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主動下崗去擺攤賣帶魚,跟廠礦食堂訂供貨合同,一個人跑去營沙鎮談生意,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尋常哪個姑娘能跟她似的,干得這么利索? 而現在,她居然還搶章雪對象了?! 尹巧芬已經震驚到,都沒心思去想想,這事于他們一家來說是好是壞。 唐粒倒是很鎮定,哪怕大家看過來的目光,多少都有些異樣,甚至有些衛道士已經開始低聲譴責這種行為太不檢點,她不過淡淡一笑,撥開人群,走到章雪面前:章雪,問你一個問題。 章雪扯出個勉強的笑容,柔聲說:唐粒,沒事的,我不怪你的。 她紅著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哪怕自己受了委屈,嘴上卻還在溫溫柔柔地寬慰別人,這模樣倒是讓圍觀的人都心生好感,暗想老章家閨女,不愧從小出了名的端莊、善良。 不要說得好像自己有立場怪我似的。唐粒忍了半天,才沒當場翻白眼,我問你,你跟祁振是在處對象嗎? 我跟他章雪低下頭,一副不好意思說的樣子。 唐粒上輩子什么樣品種的綠茶沒見過,就章雪這種,那都算初級水平的,她干脆利落地截下話頭,說:據我所知,你跟祁振確實試著處過對象,不過,第一次就是在棉紡廠門口見了個面吧,第二次一起看了場電影,全程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之后祁振是不是就跟你說了,覺得你倆不合適。 章雪詫異地抬頭,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就像她沒想到唐粒跟祁振私底下會有接觸一樣,她更沒想到,唐粒會對她和祁振之間的事情這么清楚。 明明祁振那個狗脾氣,跟蘇向雪說句話都嫌啰嗦的。 她就是篤定祁振懶得跟人解釋,才敢在宿舍大院里造輿論的。 唐粒根本不給她辯駁的機會,直接說:所以,退一萬步來講,你跟祁振試著處對象都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他現在跟任何一個女性來往,根本都不關你的事。 對付這種惺惺作態,愛給自己立人設的,就得簡單粗暴,不給她們演戲的機會。 章雪被堵得沒話,愣了半天,才扯出個笑容:唐粒,我什么都沒說,這事,確實不關我的事。 當然,她也可以反駁唐粒,說她跟祁振不是像唐粒說的那樣,但這種謊言太容易被拆穿。 章雪現在是恨死徐水仙了。 明明她跟徐水仙說了,只要含糊不清罵幾句搞破鞋搶別人對象什么的,在宿舍大院里造造輿論就行了。 畢竟這樣一來,蘇向雪聽說了,就會更討厭唐粒,而祁廠長,肯定也不愿意有個名聲這么差的兒媳婦,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而且,她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徐水仙千萬不要提祁振,當然,她的理由是,祁振畢竟是她對象,她不想讓對方難堪。 可在徐水仙想來,既然唐粒勾搭了章雪的對象,那就說明她當初舉報沒舉報錯啊! 她是一門心思要往唐粒身上潑臟水,而且她自認這次是伸張正義,又拿了章雪五十塊錢,當然要給章雪好好討個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