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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民的起哄聲中,嚴星津匆匆從村長家出來,他似乎在村里挺有威信,一眼掃過人群,斥了聲:瞎起什么哄!大部分村民竟都噤聲了,只有小部分跟他歲數差不多的,還在擠眉弄眼嘻嘻哈哈。 唐粒同志,不好意思。嚴星津走到唐粒面前,小丫頭亂說話,你不要在意。 小云朵顯然不太怕他,輕輕哼了聲,說:明明嚴超哥哥說的,安縣的小糖粒兒,天天給你賣帶魚,長得還漂亮,跟你就是天地造設的一對。小姑娘顯然不太懂天造地設什么意思,詞的順序都弄錯了。 嚴星津抽了抽嘴角,無奈道:他說什么話你都信,他還說明年掙錢帶你去首都呢。 我也信呀。小云朵說。 嚴星津頭疼地跟唐粒解釋:嚴超就是經常跟我一起賣魚那小伙子,第一次碰見時,你還跟他買過魚來著,記得嗎?這家伙向來滿嘴跑火車,沒個正形,回頭我讓他跟你道歉。 唐粒看他挺尷尬的,忙說沒事。她來是想看看嚴星津村里的情況,順便跟他談談開年以后帶魚的供應,不過顯然來得似乎不是時候。 她剛想問村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聽見乓啷一聲,從村長家里摔出個杯子來,一個雄渾的聲音怒道:損失你們怕是賠不起! 第25章 、劇組矛盾 幾個人怒氣沖沖地從村長家里走出來,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日產面包車,隨后,面包車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開走了。 上輩子見過無數千萬豪車的唐粒,發出了一聲羨慕的嘆息。 這可是比載貨小卡車還要貴還要高檔的車呢。 她瞧著領頭的中年男人有點眼熟,問了嚴星津怎么回事,嚴星津嘆了口氣,跟她說了下事情的始末。 原來村子里真的有劇組在拍戲,剛那幾個人就是劇組的。 這劇組拍的是一部叫《新漁光曲》的電影,據說是向經典致敬之作,畢竟1934年的《漁光曲》,可是華國首部獲得國際榮譽的電影。這部《新漁光曲》據說是要用全新的視角,拋棄漁民與漁霸的傳統矛盾,從普通漁民勤勞致富的角度,展現解放后漁民們欣欣向榮的生活。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劇組來了以后,不但跟村里租了房子,還付錢讓村民幫忙洗衣做飯,保障后勤。 沙埠村是個漁業村,村子周圍不是山就是礁石海灘,能耕種的土地很少,男人出海打漁,女人在家只能cao持cao持家務。 劇組的到來,給女人們帶了副業,村里甚至為此特意排了個表,由各家各戶輪流給劇組做后勤,力爭做到公平公正,讓每戶人家都能掙到劇組的錢。 村民們熱情高漲,把劇組的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窗戶擦得亮得跟鏡子似的,而伙食上,更是竭盡所能讓劇組吃好。 可壞就壞在吃上。 昨天漁船回來,村里給劇組分了幾筐海鮮,輪到給劇組做飯的正是嚴超的嫂子龔蕙蘭。龔蕙蘭為人爽朗大方,又是做菜的一把好手,當晚就給劇組做了一頓美美的海鮮大餐。 可誰曾想,劇組有幾個人睡到大半夜,突然腹痛如絞,惡心嘔吐,幸虧劇組自己有車,連夜就把這幾個人拉去醫院了,結果醫院診斷,他們是食物中毒。 據說有一位飾演男二號的男演員,由于本身腸胃虛弱,還引發了急性腸胃炎,連夜給送省城醫院去了。 劇組的人認定是村民給他們準備的食物不衛生,才導致那幾個人食物中毒。而由于工作人員食物中毒,尤其那位被送去省城的男二號最近戲份正多,導致劇組工作將被大大拖慢。于是劇組的人就來跟村里討要說法,要求村里徹查食物中毒事件,追究相關人員責任。 而沙埠村呢,鄉里鄉親的,龔蕙蘭的人品大家都信得過,她絕不可能故意使壞,而且,她這人干活麻利,做事情清清爽爽,也不存在把臟東西燒進食物的可能性,想來想去,只能是劇組的人體質太弱,吃不慣海鮮的原因。 劇組的人能接受這樣的理由嗎,當然不能!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劇組的人不但沒被說服,反而質疑沙埠村村民不誠實,認為他們極可能是在食材上以次充好,給他們吃了爛魚爛蝦。 這話可就戳到村民們的雷區了,要知道他們是漁村,為了表達對劇組的歡迎,都是把每天撈到的最肥最好的海鮮送去給劇組的,那可都是自家都不舍得吃的好貨。 這就是污蔑,一片好心都被當驢肝肺了! 于是矛盾反而進一步激化。 現在劇組的幾個領導氣得拂袖而去,說是要去鎮里、縣里乃至市府里去反應這個問題,不但要追究責任,還要栩州市政府賠償他們的損失。真要鬧成這樣,不說村干部要吃排頭,就是對沙埠村來說,影響也非常差,這名聲傳出去,十里八鄉的還不都得笑話他們,而且,以后誰還會來他們這里拍電影? 鬧了這么一通,村民們聽說劇組不但可能要克扣之前的勞務費,沒準還得要求村里賠償損失,都垂頭喪氣地散了。 人群散開,唐粒看見三個人蹲在村長家門口,愁眉苦臉,哀聲嘆氣的,其中唯一的女性,一個穿著樸素但異常整潔的婦女,正在默默揩眼淚。 嗚,我真是認認真真做的飯,怕他們外路客吃不慣海產,嗚嗚,我還狠心放了一大把生姜。這婦女就是龔蕙蘭,看著挺利索精干的一個人,這時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可他們說的也沒錯,怎么別人煮的飯就沒事,就我煮的有毒呢,怎么就會有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