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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買了兩條圍巾,一條淺灰,一條米白,是這個時代少有人買的淺色,但都挺好看。不過,淺灰那條看著應該是男式的,祁振回憶了下唐國順的樣子,顯然不太適合。 當然,他也不會說,畢竟唐粒也沒說是買給唐國順的,只不過是他自己這么猜測罷了。 萬一買給別人的,他不管說什么,都不合適。 從內心來講,祁振當然不希望唐粒給別的男人買圍巾,要真這樣,只能說明他的追妻之路會更加艱難,因為可能已經出現了競爭對手。 祁振現在已經很清楚,自己在唐粒這兒,就是個沒事的時候壓根不想見著的、勉勉強強才能稱得上鄰居的人。 唐粒見著他沒跟躲瘟疫似的馬上扭頭就跑,他都該高興了。 雖然祁振也不明白,這兩輩子,自己在唐粒這兒的待遇怎么就差這么多? 唐粒又拎起件黑色的棉衣,放在身前比了比,對售貨員說:這件也要了。 售貨員見她賣這么多東西,自然喜笑顏開:女同志,現在市府里都流行鮮亮的顏色,你看這幾個顏色買的人都挺多的呢。 她出于好心,覺得眼看要過年了,唐粒買件黑的,實在不值當。可唐粒一看她推薦的那幾件,鮮亮確實鮮亮,不是紫羅蘭色就是亮橙色,衣服應該也不是什么大廠子做的,顏色調得實在浮夸。 唐粒只能委婉拒絕:我這人保守,不習慣穿太鮮亮的,不像同志你,一看就洋氣大方,穿什么顏色都好看。 售貨員被唐粒夸得心花怒放,直說下次想要什么好東西就找她,她一準兒幫忙留著,還一疊聲地夸祁振:你愛人可真耐心,現在男同志像他這樣愿意陪著愛人買東西的可不多。 祁振聞言倒是樂了:同志你眼光真不錯。他大剌剌地,對人家的夸獎倒是全盤接受,并且沒有一點想要澄清的意思。 唐粒瞪他一眼,倒沒在陌生人面前拆他的臺,沒必要。 出了百貨大樓,唐粒問:你找我談什么生意? 祁振看唐粒的樣子,就知道她又打算過河拆橋了,可他現在愣是拿她沒辦法,無奈道:我不是辦了個廠子嘛,剛起步人倒不多,每天也只管一頓中飯,但哪怕是一頓飯,米面糧油豬rou蔬菜什么的,一個月也要不少,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承包,包食堂也行,包配送食材也行,看你方便。 其實祁振開口之前,唐粒是打定主意,甭管他要談什么生意,她都堅決抵制誘惑,不跟他產生更深的牽扯,這也是為什么,她要先在百貨大樓里逛一通再跟他談了,她得給自己留點緩沖時間,不然頭腦一熱答應了,回頭后悔莫及。 唐粒甚至連怎么拒絕都想好了,但祁振這一招打得她措手不及,食材配送,這不就是她接下來想干的事嗎? 奇怪,祁振怎么好像總能跟她想一塊兒去。 當然,我個人意見,其實搞食材配送就可以了,這樣輕松,也不耽誤你給其他廠子送貨。你要感興趣,我哥們兒還有個廠子,他那兒人更多一些,過完年也可以交給你。祁振說。 配送所有食材?唐粒不禁問,不能怪她意志不堅定,實在是對方的誘餌太甜美。 嗯。 之前那幾個廠子的供貨合同這么容易就能簽下來,祁振找人托了關系是其一,唐粒有帶魚的進貨渠道,她的帶魚比安縣市面上的都新鮮便宜,并且已經做出了一定的口碑是其二,當然,還有個原因是,只供帶魚一個貨,牽涉到的利益不大。 所以別看唐粒現在手里已經捏了幾個廠子的供貨合同,可她要想把供貨合同里的水產倆字換成食品,那還是難上加難。 牽涉利益大了,里間牽扯到的人際關系錯綜復雜不說,對唐粒來說,貨源、本金、人手、運輸渠道,方方面面都是問題。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先找一兩個不那么大的廠子試試,一步步把問題解決了、理順了,做出點樣子,再去拓展業務。 唐粒原本是想著,等開年了,從那幾個廠子里尋摸一個,不管用什么方法,撒潑耍賴也好,死皮賴臉也罷,求著人家先多給幾個供貨的品種,慢慢地把這條路摸熟了,再逐漸正規化,弄個食品配送公司。 在唐粒想來,這個過程少說也得一兩年,結果現在祁振直接就給了她一個快進按鈕? 不過,比起單單送帶魚,搞食材配送肯定復雜得多,你一個人單打獨斗的肯定不行,除了有人幫忙,你還得弄個車,不然總不能每次拉貨都讓客車捎,量少還行,多了不現實。這件事,祁振似乎早已深思熟慮過,車我能給你弄個二手的,不過也得一萬塊錢,你還得找個人開。 他這一下子,信息量有點大,居然連車都幫她看好了,唐粒有點懵,想了想,說:我考慮考慮。 要不是她還存著一些理智,兜里也沒有一萬塊錢,怕是當場就得答應下來。 唐粒還是覺得奇怪:你明知道我連帶魚的貨都是找客車幫忙捎的,單打獨斗,還沒錢,你就這么相信我,覺得這個配送我能做得起來? 我本來也不信。祁振說,看她瞬間變了臉色,頓時笑道,可我看你一天天的頂風冒雨地把一筐筐帶魚賣出去我就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