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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她看到唐粒的時候,她就知道,只能怪唐粒。 她明明偷了唐粒的證章的,為什么唐粒又能拿出一個證章來自證清白? 要是唐粒拿不出,事情不就了結了? 或者,如果唐粒不追究徐水仙,不把徐水仙送去公安,事情也會不了了之吧? 都是因為唐粒! 唐粒站在楊宏業身后,看著劉娟,嗤地一聲笑了:劉娟,為什么總要給自己找借口?過得不好,是因為家里負擔重,活不好干,是因為領導總是照顧漂亮的女工,做錯了事受到懲罰,是因為別人不姑息犯罪,為什么,你總有這么多借口呢? 她一指楊宏業:知道嗎,他因為家里負擔重,經濟困難,本來要下崗的,廠里特批了保留崗位。你有沒有想過,以你家的情況,本來你也許也有這樣的機會。 殺人誅心。 本來她也許也有這樣的機會。 本來,她也許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獲得保留崗位的機會。 劉娟怔怔看著楊宏業,終于受不了,發出一聲尖叫,轉身跑了。 第15章 、金窩窩頭(修) 正如唐粒預料的,徐水仙進了派出所后,警察經過審問走訪,發現徐水仙除了認錯人,說的其他話居然都是真的,并非惡意虛構事實。 但她的行為肯定是不對的,鑒于未造成惡劣影響,公安關了她幾天,讓她寫了份悔過致歉書,也就把她放了。 而在這過程中,警察順便把高兵與劉娟多次在雜物間發生性關系的事實給查清楚了。 這要換了前兩年嚴打的時候,他倆沒準就得以流氓罪被逮回派出所了,現在政策寬松了,公安就通知單位自行處理。 安縣棉紡廠收到通知后,自然要處分這倆人。職工下崗工作本來就難做,這倆人居然還搞權色交易,給職工下崗工作抹黑。 按照政策,劉娟的資歷和貢獻,本來就應該下崗,這下廠里決定直接開除,連下崗補助也不發了。 至于高兵,以權謀私,被薅了車間主任的位置,回車間當工人。 本來劉娟悄悄收拾東西走人也就罷了,哪知撞上唐粒,又鬧了這么一出,門口排隊的人本來就多,傳來傳去的,大家都知道了。 我就說那女的看著妖里妖氣的,不像個正經人。 還顯擺勞保冬衣呢,這下可好,面子里子都丟光了。 哎,做人還是得腳踏實地,下崗有什么,致富路千條,總有我一條。 哈哈,說得好,咱們來年好好干,爭取給咱下崗工人爭口氣。 這就是勞動人民的智慧啊,不管遇見什么困難,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在這個變革的時代,只要肯努力、肯吃苦,總能闖出一條路。 唐粒在一旁聽著,笑了笑,趁著他們沒注意,悄悄走開了。哪知她快走到廠門口時,后面匆匆追上來一個人:唐粒同志,你等等。 唐粒雖然在棉紡廠工作了兩年,但廠子大,部門多,她也不是每個人都認識。比如眼前這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她就不認識。她問:您是? 中年男人跑得氣喘吁吁,含在嘴里的話半天沒禿嚕出來。唐粒都忍不住替他著急,趕緊說:沒事,您慢慢來。 這個年月,雖說不像前些年物資那么貧乏吧,但總歸大家還都不怎么富裕,也不知道這位男同志是怎么做到吃這么胖的,而且,明顯還缺乏鍛煉,唐粒真怕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厥過去。 好容易等他喘勻了氣,這人自我介紹說叫何弘大,是棉紡廠后勤部的負責人。 他一說,唐粒倒是想起來,這位后勤部負責人在工人間口碑挺好,大家平時閑聊時總是表揚他,說自從他掌管后勤部門,食堂伙食明顯見好,油水明顯比以往足了。 這位何主任倒是給唐粒帶來個好消息。 他說呂廠長聽說唐粒現在從事水產銷售行業,考慮到她主動申請下崗,給廠里的工作起了積極的推動作用,而且,對于職工下崗再就業,廠里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也應該給予一定幫助,所以廠里決定今后食堂的水產就交給唐粒供貨了。 這可真是天上突然砸了塊餡餅,直接就砸進了唐粒的嘴里。 其實唐粒也已經想到了企事業單位食堂這個香饃饃。 剛才她想找呂廠長,就是想著呂廠長除了分管人事,還分管后勤,自己去游說游說,看能不能讓呂廠長手里漏點供貨指標給她。 當然,她也知道其實希望渺茫,畢竟像采購供貨這種事情,沒關系沒路子,尋常拿不下來。 哪知道,不用她去說,呂廠長竟然主動讓何主任來聯系她了。 當下唐粒就折回去,回何弘大的辦公室,詳細商量了細節,簽了份簡單的供貨合同,以每天略低于當日菜場市價的價格,給廠里供應50斤水產。 其實廠里效益不好,后勤部花錢也不會大手大腳,價格壓得還挺低。 但唐粒的貨都是直接從嚴星津手上拿的,用后世的話說,那就是省了中間商賺差價,她的進價本身就低,所以利潤還是挺可觀。 簽了這個供貨合同,等于說唐粒只要每天去車站把帶魚拉到棉紡廠,刨除運輸成本,差不多能掙十幾二十塊錢,一個月保底就是好幾百,一年下來就是好幾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