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竹山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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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滄縣 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干草堆上的女子,展翅的睫毛抖動,慢慢的清醒過來。穆景的神志還不是很清醒,可是人也算是勉強醒來了。她低頭發現,自己已經被換上了干凈的衣服,旁邊還有壺清水,她渴的就直接的喝上幾口,誰知道這水入喉,只覺得味道甘甜,身體的靈氣變得舒暢了起來。她仰頭一望,卻看見地xue開口被人上了禁錮令,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郎君設置的禁令。 她縮著身子就坐到角落,心里想著,郎君要是不跟她和離,那該怎辦?她不想去占著,本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大豹喜歡他師傅,就該對他師傅好,跟他師傅成親才是。找她當替代品來喜歡,這算什么?既為難自己,也讓她難過,實非是上選之擇。她知道自己非草木無情,可是有情之靈也該,有所為,有所不為。 她凝神靜心,觀照四地八方,昊日之陽讓人通體舒暢,方才入喉的泉水更讓她的周天運轉的更加順柔,一股靈氣聚丹田而生。 她定神一念,以日聚靈,竟意外的把地xue的禁錮令給破了。 她嚇的起身,站起來抬頭打探,懷疑自己怎么就能這樣解開禁錮令了,她還怕郎君回來會生氣的,一時之間便在原地來回跺步。可既然意外破了禁錮令,那自己是非走不可了,她若不走,她們倆的情緣就永遠都理不清也解不開這難解難分的局面,大豹是現在還沉在幻境之中,但未來的事誰知道呢,如果大豹的師傅回來了,那他們又該怎辦? 她要是真也沉在幻境之中,當了大豹師傅的替代品,她也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開心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可這想的是暢快了,其實她的心中卻是沉甸甸的,一想起大豹陪伴她的日子之長久,那種氣息上的依賴,已叫她有些逃離不掉,更別說做夫妻的日子,她也總是快樂跟開心的。想來,大豹在山里無欲無求的守護她那么長的時間,她這也算報答了大豹的恩情,而自己做了他的娘子也總是開心的,也算解了自己對大豹的好感了吧。 她苦笑心想,倒是希望真的能因此就解了對大豹的好感。 穆景才考慮完,就手腳并用的往上攀爬的爬出了地xue,她這一看,才發現這地xue外全是一片望不盡的枯黃竹林,一大片看過去都看不到盡頭的山坡,都是枯黃之色的竹葉,連地上也全都是一片片的黃死之氣。 她走過便也指尖撫摸這一根根的竹子,只覺得這些竹子怎么會都是毫無生機的干枯脆裂。接著,她踏過沙沙的泥地,在遙無人煙的竹山里,不經意的留下了行路的腳印。 在竹山里,她走到滿身大汗,仰頭間日頭不知道移動到了哪個方位,她左右張望,卻找不到出山的路徑。這竹山氣息很是雜亂無章,不像太華山的氣息是寧靜疏遠的。她有些頭暈眼花,竹山間的風向一變,本來是一股臭鼠的xue氣又轉成蛇類糞石的腥氣味。 隱隱約約,她感覺附近的生靈之氣通通逃竄,突然撲面而來的,有種她分不清是人還是虎的氣息,往這里急速奔來。 突然,烏云遮了日頭,整個天色全暗了下來,狂風大作,風沙卷起,幾乎讓她睜不開眼去看清前路了。可是她聽見奇怪的悶吼,甚至是浮短喘音,她甚至能感覺到,有頭獸類在靠近她,朝她這里而來,那頭獸正張著血盆大口,沿路滴著粘乎的涎液,嗅著她走過的腳印,往她這里過來。 風向又一改,突然一股讓她犯惡心的味道,撲鼻而至,她捂著鼻子犯嘔,只覺得這頭獸的氣息很是腥臭,像是成千上百只的鼠尸堵在泥溝里,發爛未成骨的氣味。 突然,如風似勁的刷步聲而至,聞風而來的獸悶聲,即刻就出現在她眼前。 她見到眼前這頭,詭異的獨腳虎頭人身且面目猙獰的妖獸,她還來不及害怕,轉身拔腿就跑,像是下意識的知道,這頭妖獸的下一瞬間,就是想吃她骨,啃她的rou了。 她沒時間細看,要是細看,就會知道這頭妖獸當真詭異的很,雖是人身,卻只有獨腳,全靠著兩手一腿如同獸類般奔走,妖獸虎頭人身,雙眼如瞪銅鈴,虎耳卻是短小的不如大虎般精神,獸齒密利如刀,卻不如大虎般威武有著長獠,黑黃相間的尾巴,只有大虎的一半長度,奇怪的是,這頭妖獸像是多種妖類拼裝而成的虎獸。 妖獸聞到穆景的氣息,便向發了狂似的疾奔而至,一躍便躍到穆景的眼前,像是直接阻了她的生路。 穆景往后退,雙手忍不住發顫,她心跳的極快,卻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直面注視著這頭妖獸的眼睛。她從來就沒看過那么兇的妖獸,可奇怪的是,她發覺這頭妖獸對她,有種莫名卻無由來,有著滔天似的恨意。妖獸的眼珠左右轉動,就好像催命銅鈴一般,扭轉四周八方的幻景,可見神通之大。 這頭妖獸,還在她身邊打轉,像是過度的小心謹慎打探她的神情氣息。 突然,往她那一吼,滾滾刺鼻的尸爛之氣迎面而來,她以靈力相抗,豈知她的靈力在解開禁錮令時,早用了大半,幾乎就踉蹌的往后面一跌坐,俯身嘔吐了起來。 今日若不食你入腹,可真對不起老天給我那么好的機會。我睚眥必報,何況這斷腿之仇。 妖獸的喉中傳出陣陣靈語,牙口利如劍齒,絲絲口水滴入地下,腐骨之氣叫草木一遇則枯,這頭妖獸的氣之混濁,恐怕不是一般以正常修煉而得神通的妖獸。 穆景從妖獸銅鈴大的眼睛里,看到數不清的骷髏人骨迭成高丘,或是筑成高墻,而高處上燒著圣火,在人骨階梯下,眾人膜拜高梯上的虎頭人身之像。 人們說,它是神,是精神象征,是最高統領,是所有起始,是偉人,是舵手,是偉大的,所以才成了信仰,因此所以所有的過錯,都可以被這些信仰給相抵之過,可是同時,它又是被所有人所懼怕。 那你說,這些人到底信仰的是至高無上的殺戮,還是只是把懼怕當成信仰?因此人們更是只相信敗者為寇,只崇敬至高無上的贏家吧。 所以,又或者說,它知道,只有殺戮跟征服才會使人懼怕,與被信仰成神。 因此,它才會選擇踩著人骨人心,而走上成神之路。 穆景像是陷入某種虛幻半真假的景象里,她沉迷在這種紅海以骨鋪成路的神殿之上,像是在找尋什么答案。 可她的眼里,突然閃現出兇獸撲向她的利爪。 突然而現的怒吼,一瞬間的把她給喚醒了過來。 只見,一頭展翅大豹撲向了正對她張著血盆大口的妖獸,大豹的血口長牙直接磕撞了一聲,就脆咬斷了那頭妖獸的一臂,甚至甩頭把那條人的手臂甩的老遠,隨后擺動了長尾巴,把她卷到遠處,才展開羽翅拍了幾下,她看見竹山便起了大風,枯黃的竹葉全被起了風卷,卷飛了起來。 妖獸發狂似的張著赤紅的銅鈴之眼,看著瑟瑟發抖,躲在大豹身后的穆景,但面對如此重煞的兇獸,妖獸只能認份的逃離竹山。 大風突然止了下來,大豹的展翅收了起來,在迷沙黃葉中,大豹突然恢復人身。 他半臉都是那妖獸的血,長發紛亂無束冠,就是大口喘氣,肩頭跟胸膛甚至還起伏不定。 他突然轉身,就看了好像還在愣神的穆景一眼便走了過去,他半蹲在她的身邊,把她抱了起來,也沒說什么話,只是看見她,又抱到她時,心里就已經平靜了下來。 本來回地xue看不見她的人影,還有被破壞的禁錮令,他只能張狂的發怒,可那些怒氣,全在剛才跟那頭妖獸的打斗中消弭了大半。他知道是穆景一聲不響,私自離開的,他一想起穆景能對他如此狠心,說走就走,一點都不留念,他難過沮喪的沒什么氣力。 穆景被他抱入懷里時,沒有反抗,就是頭垂的低低的,行了一刻鐘后,穆景才喃喃自語的問, 剛才那頭妖獸,好像恨我。 姚敬聽見她說的話,又想起剛才驚險的景象,要是他遲了點,他懷里的小女子恐怕要首身分離了,他胸腔滿腹委曲跟生氣,也犟嘴的對她負氣的說, 我也恨你。 穆景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仰頭看他時,就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一只幼小的小豹子在對她撒嬌討抱,時爾長成大豹后,總是時不時的用仰慕的眼光看著她,偶后怎會成了現在這副哀怨流淚的模樣。 那琥珀眼珠,像是在埋怨她,為何要從小就如此的呵護愛護他,給了他無盡的希望跟愛慕,最后又狠下心的不要他,憑一念之想就把他遺棄在暗處,讓他墮落于怨恨幽暗里。像是她對誰都能很好,對妖獸仁慈,對鬼道寬容,替惡人難過,唯獨對他狠心殘忍。 一雙琥珀色的眼珠,因盛怒盛傷之下,暗現紅絲。 只見本是怒形于色,怒不可遏的眼睛,突然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流淚。 穆景皺了下眉,心里抽痛了一下,又連忙垂下頭,見他傷心的樣子,她除了不知所措還是不知所措,她只是希望大豹,能清醒地去追求自己真正所愛的,她從沒想過要傷害他的。 她伸手摸摸他的臉,就輕輕地擦抹掉他的眼淚,摸摸自己的手指,知道他是真的傷心了。 所以,是她的不告而別,傷了他了嗎?可是他不是喜歡他師傅嗎? 穆景低埋著頭,心里忐忑的交握著自己的手,還是鼓起了勇氣說了出來, 你別難過,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什么都沒說,就私自離開,讓你擔心的。可是,我真的不能當你娘子。 姚敬突然頓了下,見她連平時喜歡喊他郎君的稱乎都改了過來,他眼里發酸,真恨不得叫她好好清醒清醒,他停下腳步,眼神平視著遠方,突然開口, "你就是我師傅,若不是如此,我為何要看顧你跟靈山兩百余年。" 他見暮景顯然被這答案,嚇的說不出話來,他不以為意的又續說, "我從來喜歡的,就只你一個,沒有其他,又何來什么替代不替代。"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穆景聽到這答案,顯然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自己怎么會突然成了大豹的師傅,可是只要是他說的,她都會信的。她低頭埋在他的肩上,又小聲軟糯的,靠在他的肩上,朝著他的耳朵說了兩次對不起。 他耳熱的撇過頭,恨自己不爭氣的心軟,故意裝冷漠的哼了一聲, 這道歉可真沒誠意。 穆景扯著他胸前的衣領,眼神閃爍,聲音軟的跟貓咪一樣, 郎君,我錯了,你別生氣了。 頹然,姚敬把人給放了下來,穆景的腳才剛踏到地面,就被環住腰,被抱進他的懷里,他的手臂氣力很大,幾乎快把她給揉融了,就像冰化水那般的化在他的身體里。 他吻的很急很喘,像是急于喘息的泅水之人,他的唇瓣吻吮漸深,濡沫相親,像是挑起她的舌溫,卷入暗潮,洶涌如沸,連身子都有種發軟的暈氣。 她不自如的,恩了一聲,不自覺地松開摟住他肩頭的手,稍稍想冷卻那種被他種入身子里的熱度。 郎君,不可過火。 他垂下眼眸看著她,眼里耳里全都紅燙羞臊, 是你說要給我道歉的,我就想要。 不要在這,要是又遇到那頭妖獸,很可怕的。 穆景躲他,最后直接正面抱著他的腰。 她仰頭,就是對著他輕輕一笑,到坦然的覆唇于點上, "郎君,我好開心能當你娘子,以前是你師傅。" 頓時,姚敬的心臟跟時間,像是突然的都停了下來,竹葉沙沙作響,喚不回他的思緒,他就是呆呆地看著她,在地xue突然冷卻掉的心,又突然暖了起來。 像是有他一瞬,如過一刻, 有他一盞燈火,如過一天, 有他相擁時分,如愿年年。 他垂下頭,就心滿意足的緊緊抱住她。 有她心意相通,便如臨冬已度,忘川奈何之苦,他都能受著挨著。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