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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媳婦,講話得過腦子啊,唐雪珍護犢子,也是支持公道,再說了,小蕓他們去紡織廠是為落實小寧的工作,又不是吃飽了撐得慌沒事兒干跑去跟你們主任炫耀。 張紅梅意識到是自己無理取鬧,就像小姑子說的,在廠里吃了啞巴虧沒地兒發泄,回家跟瘋狗一樣亂咬一通,對不起,小蕓,是我沒控制好情緒,是李主任不講道理,我居然把事兒怪你跟寧江頭上,我跟那個禿腦袋有啥不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了,媽不是說寧江當上國家干部了嗎?也就是說他以后在廠工會上班了?她一個工人沒法跟車間主任斗,但不代表廠工會干事不可以。 宋蕓聽出張紅梅言外之意,沒有立馬回拒,而是幫她出主意:二嫂,這件事兒就像媽說的那樣,既然是李主任的錯,你干嘛不舉報他呢?你們廠子不是有糾風辦嗎?你要怕他以后找麻煩,你可以匿名舉報他啊。 就像她今天舉報秦志鵬和李小花,至于結果如何,那就得看糾風辦的業務能力了。 匿名舉報?張紅梅被李主任當著車間所有人的面開除,她是又惱又羞,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最后幾乎是落荒而逃,根本沒想到糾風辦這茬兒,宋蕓這一提醒,她又開始猶豫,都說官官相護,糾風辦怕是不會搭理我們這些工人到底冤不冤吧?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宋蕓拍拍張紅梅的肩膀,二嫂你先舉報,要是沒有結果,我們再找想其他法子。 小蕓,你就別買官司了,寧江到底啥工作啊?張紅梅實在好奇。 廠辦副主任,宋蕓沒有隱瞞大伙的意思,畢竟家和才能萬事興,處處提防還不如不住一起,是寧江一個老戰友托關系找的工作。 廠辦副主任?!張紅梅眼睛一下就亮了,一把拉住宋蕓的手,那么大一官,小蕓你咋不早說啊,我有個廠辦副主任的妹夫,還匿名舉報那個禿腦袋干嘛?小蕓,你替嫂子跟寧江說幾句好話,讓他幫我在廠工會隨便找個活兒干,那也是吃鐵飯碗的國家干部啊。 宋蕓面露為難,畢竟寧江也是走關系進的廠辦,而且人還沒報道,張紅梅就惦記著走后門找工作,這事兒一旦被人知道,糾風辦盯上的就不是李主任而是寧江了。 見人不說話,張紅梅小聲嘀咕道:咋了?廠辦副主任也不愿搭理我們這些個普通工人的死活了? 老二媳婦,老話不還說,不爭饅頭爭口氣,工作是重要,但人的尊嚴更重要不是?唐雪珍聽不下去了,再度開口教育二兒媳,你們車間主任冤枉你,你不找他討回公道,就算小寧給你重新找份差事又能怎么樣?回去給廠里那些老同事指著后脊梁笑話嗎? 張紅梅想到今兒個大伙看她的眼神,就像繡花針密密麻麻扎在她身上,她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對不起,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張紅梅無地自容,太著急找其他活兒干,擔心孩他爹一個人賺錢,孩子們讀不起書吃不上飯。 什么讀不起書吃不上飯?就算你找不到活兒干,我跟你爸還能不管你跟兩孩子啊,一天天也不知道在想些啥,唐雪珍跟張紅梅處了這么多年,當然知道對方沒啥壞心眼,就是眼皮子淺了些,好多事只顧眼前利益,還有,不是媽偏心說你,小蕓難道不知道寧江官職大,但你看她怎么沒讓自己男人幫忙找份活兒干?女人啊,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媽,我真的知道錯了,張紅梅給婆婆保證道,我明兒個就去糾風辦舉報李主任,至于紡織廠,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回去。 她在廠里一干就是十年,拿那些同事當家人當朋友,當她被李主任冤枉的時候,卻沒一個人站出來幫她說話,甚至有人跟著起哄落井下石,一片真心喂了狗,人情太涼薄了。 那你有啥打算?如果二兒媳也想擺攤的話,她晚上就跟老頭子商量一下,也給她一筆錢作為啟動資金,畢竟小兒子做生意,他們出了錢,不能厚此薄彼。 還沒想好。張紅梅很有自知之明,就她這個性子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這兒倒有個活兒,不知道二嫂嫌不嫌棄?宋子民收攤回來,餓得前胸貼后背,跑來灶房找東西吃,聽到他媽她們說話。 小叔子滿面紅光,可見今兒個衣服賣得不錯,張紅梅怪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先前她還不看好小叔子,覺得出攤賣衣服不是穩當工作,小叔子堅持不了三天,沒想,三天沒到,她這個穩當工作給搞丟了,反倒讓小叔子幫忙介紹起活兒干。 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還得吃飯養娃不是,張紅梅賠笑道:只要有個活兒干,我哪兒還敢嫌棄。 又要出攤又要進布加工,我一個人實在抽不開身,二嫂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一塊干,賺了錢四六分怎么樣?宋子民大方提議,不管怎么說也是他親哥的媳婦,能幫就幫吧。 我也出不了什么力,四六分就算了,還是二八分吧,小叔子給活兒干,趙紅梅已經很感激了,怎么敢跟人四六分,二八分她說出口都有點心虛,賣衣服還得你來,長得好看,又會說話,不像我,張嘴就得罪人,我還是負責進布加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