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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宋蕓一臉惆悵跟上去,走進房間,看到站在床邊沒有下一步的寧江,主動過去幫他拉開被子,睡會兒吧,等下吃飯,我來叫你。 鬢角的碎發因為她彎腰掉下來,她理完被子將頭發攏到耳后,露出溫柔瑩玉的側臉。 寧江緊緊地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情緒變化。 察覺出對方的注視,宋蕓一點兒不慌,原主跟寧江經媒人介紹認識,從相親到結婚就一個星期,洞完房第二天,寧江就回部隊了。 原主不了解寧江的為人,寧江也不清楚原主的脾性,宋蕓根本不需要偽裝,不然以后更不好解釋。 寧江坐床邊,脫掉最外面的綠裝,放到旁邊的凳子上,冷聲說了句: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宋蕓淺笑,語氣不變,你女兒馬上就四歲了,我也得跟她一塊長大不是? 寧江沒有別的意思,他也知道宋蕓和小想想這些年過得有多不容易,都是因為他。 所以他不是質問,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人搭話。 對不起,是我回來晚了。寧江面色有愧地跟宋蕓道歉。 都過去了,回來就好。宋蕓不想追問寧江這些年去了哪兒干了什么,他不想說肯定有他的難言之隱,再說他的職業本來就特殊,你先休息,我等下過來叫你。 女兒不想追問,老伴不想摻和,不代表宋昌盛不追究,宋昌盛一到家就看到有個陌生男人鬼鬼祟祟地鉆進女兒和小外孫的房間,他抄起靠在墻角的笤帚就要沖進去,還好唐雪珍及時把人拉回屋。 你說啥?那個瘸子是想想她爸?宋昌盛音量漸漸提高,最后幾乎吼出聲,他怎么突然回來了?把咱閨女肚子搞大就不管了,小蕓一個人拉大想想多不容易,他這個時候回來啥意思?坐享其成? 唐雪珍氣得使勁拍他的后背,要死啊,小聲點行不?小寧好不容易活著回來,還有你給我注意用詞,什么瘸子不瘸子的?那是保家衛國做出的犧牲,沒有寧同志他們那些戰士,你哪兒來的安穩生活,你說孩子們小沒經歷,但你一把年紀了這些還要我教?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我只是太心疼閨女和想想了,沒別的意思。宋昌盛意識到自己犯了天大的政治錯誤,趕緊道歉。 你呀你,唐雪珍恨鐵不成鋼地搖頭,思想覺悟跟不上時代前進的步伐,那是他們小兩口的事兒,你最好少管,再說自己閨女你還信不過,她肯定可以處理好的。 我就怕小蕓為了想想委屈自己。宋昌盛不放心。 什么叫不委屈?唐雪珍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跟小寧離婚嗎?然后帶著想想改嫁?你知道她會碰到什么人?你少給閨女出餿主意,我看小寧至少人品還不錯。 是人品還不錯還是臉長得不錯?宋昌盛太了解自己老伴了。 長得好還有罪了?你要是長得不好,我也不會看上你。 唐雪珍倒也不否認,探頭望了眼閨女的房間,這事兒我們誰也別管,就讓小蕓自己決定。 孩子都是獨立的個體,父母給予他們生命,就想以愛的名義左右他們的人生,這是唐雪珍決不允許的。 寧江這一覺睡得沉,醒來,外面天已經黑了,屋里點著一盞煤油燈,宋蕓坐在窗邊低頭織著一件鵝黃色的毛衣開衫,瑩玉的側臉在昏黃的燈下顯得愈發如煙如霧,虛無縹緲得不真實,讓寧江生出一種錯覺,他仿佛從未真正地認識過她。 醒了?宋蕓收起針線簍子,伸手拉開墻上的燈線,起身將煤油燈吹滅,端起柜子上的飯菜走了過去,中午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起來吃飯,沒想到你這覺這么長,晚飯也睡過了,媽剛把飯菜熱了端過來,你起來趁熱吃點吧。 寧江看著一臉溫柔跟她說話的宋蕓,如夢大醒,原來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是他的媳婦。 寧江穿好衣服和鞋子,從床上起來坐到椅子上,接過宋蕓手里的飯菜,是一盆金燦燦的蛋炒飯,上面鋪了幾塊川味臘腸,香氣撲鼻,干澀的喉頭忍不住滾動了兩下,拿起筷子扒了兩口。 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好好睡過覺好好吃過飯了,這兩口熱乎乎的蛋炒飯下肚,感覺自己總算活過來了。 不好意思,太困,睡過頭了。寧江跟人道歉。 宋蕓給人倒了一杯水放柜子上,折身回去坐到窗邊繼續織毛衣,趕路很累吧? 寧江沒直接回答,抬起頭看她,你一個人帶想想回家很辛苦吧? 一回到小山村,隔壁王大嬸跑過來跟他說,一臉替他感到不值,小寧啊,你咋才回來啊?黃花菜都涼了,你媳婦帶著你閨女年前就回城了,這會兒怕是都改嫁了吧,你趕緊追過去把撫恤金要回來,到時候嬸子再給你介紹幾個比李大花更好的姑娘。 王大嬸早聽說寧江那筆撫恤金不少,至于到底多少,她變著花兒地跟李王氏打聽了好多次,對方就是不肯說,只跟她埋怨再多有啥用,都給李大花那個白眼狼偷回去孝敬她親爹親媽了。 就算不說,她也能猜得出個大抵數目,不然就李大花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兒來的錢把寧想想養得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