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孟寧: 沈明枝:那你怎么整天笑? 孟寧唇上翹,很明顯嗎? 沈明枝:也沒有很明顯。 孟寧松了一口氣。 沈明枝:就是長了雙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孟寧眼眸低垂,先是沮喪地泄氣,繼而,唇畔溢出絲絲縷縷的柔和笑意。 我有件事沒和你說。 真中彩票了?沈明枝震驚。 孟寧無奈,眼梢挑起,細聲說不是,我和江澤洲要相親了。 這比中彩票更令沈明枝難以相信。 沈明枝眼角斜出驚恐情緒:什么? 于是孟寧又重復了一遍,逐字逐句,咬字清晰,我說,我和江澤洲,要相親了。 或許真是旁觀者清,沈明枝一語戳中核心,你之前不是說,江澤洲不會去相親嗎?怎么轉頭你倆又相親了? 我mama和他mama約好的。 相親不都是父母約好的嗎? 可 孟寧唇角還是彎著,只是眼里,褪去明媚多姿。 江澤洲父母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不勝枚舉,相親局亦然。可是江澤洲統統充耳不聞,每每問起,都是倆字兒不去。 孟寧是知道的。 和他相親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以至于,她都快忘了,江澤洲根本不受父母管教,也根本,無視父母的相親要求。 但是我們都約好時間了。她竭力找理由,干癟簡陋的理由,不只是為了說服沈明枝,還是為了說服她自己。 今兒個是二十二,離相親還有五天,多的是變數。 他不會不信守承諾的。 信守承諾的前提是許下承諾,你親耳聽到江澤洲答應了嗎? 無論孟寧找何種理由,沈明枝都能找到反駁話語,甚至她的話,更令人信服。 無端安靜下來。 浴室吊燈亮著灼亮的光,暖色調,帶著熱意。熱意涌動,卻無法蔓延至孟寧眼底。 孟寧雙肩耷拉而下,眼低垂,輕聲道:我知道的,他不一定會去,但是離那天還有五天,這五天,就讓我滿懷期望地過吧。 像是一場黃粱大夢,她深知是夢,卻還沉浸在夢中無法自拔。 沈明枝心痛麻木,壓抑住鼻息里涌上來的鐵銹味與眼角的酸楚,深吸一口氣,她說,寧寧,你讓我試試吧。 多年前,沈明枝就說過這句話。 你讓我試試吧。 也是這句話,促成了孟寧和江澤洲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時隔多年,沈明枝再次重復這句話。 可是孟寧一如既往,沒當真,但她沒表現得很明顯,漫不經意地笑笑,抱起衣服,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附中兜兜繞繞,孟寧經常能夠見到江澤洲,他被人群簇擁的身影,落拓修長;可在偌大的南城,孟寧只能透過新聞媒介,看到躺在雜志封面的江澤洲。 人和人見面,靠的不是機緣巧合,靠的是事在人為。 沈明枝甘愿當促成二人見面的人。 翌日是禮拜一。 沈明枝開車,到酒吧街。 酒吧街最具盛名的店,是周楊開的越色。裝修別具一格,工業風,又有科技因素。最具噱頭的,估計就是它實行預約制。 服務員攔住她,禮貌詢問是否有預約。 沈明枝戴著口罩,聲音有些悶:我認識你們老板。 認識周楊的人多了去了,服務員撐著笑:老板的朋友嗎? 不是,沈明枝說,我是他祖宗。 服務員愣住。 周楊在這兒嗎? 見服務員一臉看神經病的眼神,沈明枝索性走到一旁,掏出手機,給周楊打電話。一月底,寒風蕭瑟,她被凍的手通紅,雙唇不可遏止地顫抖,電話接通,她顫聲,周楊,你在不在酒吧? 周楊剛停好車,雙手插兜,滋滋電流聲通過藍牙耳機傳入耳里,聽到沈明枝的聲音,他打趣道,祖宗,找我干什么呢? 有事。 什么事兒? 你人在哪兒? 外面。 又是一陣寒風。 沈明枝冷的牙床都在顫。 周楊笑笑,停住腳,看向離自己兩三米遠站著的人,揚聲:兩點鐘方向,轉過來。 沈明枝依言轉過去,朝周楊翻了個白眼,左轉右轉不行嗎?非得要說什么兩點鐘方向? 兩年沒見,她似乎沒任何改變。 周楊開懷大笑,箭步邁到她面前,站在風口位置,往酒吧正門抬了抬下巴,問她:外面多冷,怎么不進去坐著? 沒預約。說到這,她惡狠狠地剜了周楊一眼,我說我是你祖宗,你們店里的人不相信。 周楊攬著沈明枝的肩,往里走,光影忽明忽暗,照在他笑意松散的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