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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抿唇無話可說了,仍要追問?!改愕降紫敫墒颤N?」 他幽然道:「安姑娘,耿某其實頗喜歡你……」 「嘎?」安志媛驚到瞠圓眸子,嚇到毛發都直豎了。「別別別!大叔你別來喜歡我,雖說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閣下要想橫刀奪愛,那不能夠!」 耿彥再次體悟到眼前這姑娘有多古怪,古怪到令他嘴角一揚再揚,都有點舍不得弄死了。 他嗓聲依然幽淡,卻如許溫柔—— 「莫驚,耿某說的喜歡,那是欣賞之意,但,卻也明白了三皇子殿下是如何心悅於你,這事甚奇甚妙,你的存在成了最好的一塊試金石,恰能為耿某所用?!?/br> 「呃……還為你所用咧,用個屁!有問過本姑娘意見嗎?當我是塑膠逆?」氣到頭昏眼花兼冷到不知所云。 「一點點尊重別人的基本意識都沒有,民主自由還在幾百年外,你們……你們這些混蛋,什麼國主什麼師父的,都是混蛋,都是呃……」頸子驟然被掐住,氣息陡止。 聽不太懂她說的一些話,但耿彥未想深究,亦覺無須探究,反正……都是得對她下手的。 「可惜了,他若救不得你,只能可惜了。」 安志媛原就懷疑自己是「高山癥」發作,胸中郁結,腦袋瓜暈到不行,與耿彥對峙到此,此際已成強弩之末,咽喉又突地被一把狠掐,她瞬間吸不到空氣,欲抵抗掙扎,使出的力氣猶如螳臂擋車。 「安心死吧,咱們便來瞧瞧,你若真死,他將何如?」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弱者只能被壓著打,在絕對的神經病面前,毫無道理可言。 凜秋深夜,山頂上的懸月圓若玉盤,無邊無際的墨藍蒼穹飄下秋霜雪點,那雪中飽含水氣,無邊濕冷,沁心透骨。 氣絕。 安志媛身軀一軟,倒臥在覆霜的枯草地上,落入眸底的最後一眼,是那月色皎皎、星光點點的無邊天際…… 霧隱山的濃霧一向惡名昭彰,尤其在深夜時分,白茫茫的大霧籠罩整個山頭,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 更兇險的是,濃霧中挾帶水氣寒霜,那似乎讓霧氣有了重量,一進到大霧中,渾沉之感撲天蓋地罩來,氣行滯礙,五感亦大受阻礙。 雍天牧對霧隱山的這一場濃霧絲毫不陌生。 自七歲上拜耿彥為師,此座山頭的奇詭大霧常被耿彥拿來試他武藝,說是「試」,實是一次次的偷襲,耿彥對他這個「得意弟子」下手從不留情,以往至今,已不知幾次死里逃生。 追上霧隱山,危機彷佛無所不在,雍天牧很快迎來耿彥首波的暗器奇襲。 飛刀暗器之後終是雙人對決。 雍天牧僅靠手中一柄銀匕迎戰對方七寸七的碧落軟劍,那把軟劍凌厲時若強龍壓境,機巧時似靈蛇曲挪,劍法似鞭,且劍走偏鋒,即使雍天牧盡得耿彥真傳,亦難以在短時間內反守為攻。 但只要能守,時機遲早會來。 雍天牧反手擊開軟劍的點刺,逮住這一個空隙,他手中銀匕亦走偏鋒,那蜿蜒瞬殺的角度奇詭得令人無法想像,成功破了耿彥的連環殺招,還在他那儒雅清俊的左頰劃開好長一道血痕。 耿彥退開後便止了勢,畢竟高下已見,勝負揭曉。 濃霧因兩人迅雷不及掩耳的騰挪對招起了波動,加上山風再次野大,將濃白的氣團吹散幾分,隔著一小段距離對峙的兩人猶若騰云駕霧般,腰身以下似霧氣染成。 雍天牧死死注視著霧中人影,手中銀匕仍蓄勢待發。 耿彥以袖擦拭掉面頰上的鮮血,表情毫無怒氣和驚愕,真要去辨,竟有幾分近似快慰的。 「這是殿下頭一回傷了我這個師父?!顾Φ溃骸敢酝钕码[藏實力,不欲為師知曉,今次實是隱忍不住才徹底出手,想來,那位安姑娘當真是殿下的軟肋,令你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管不顧?!?/br> 「你非我對手。」 耿彥點點頭?!溉缃袷窃嚦鰜砹?,多虧安姑娘的出現,才知殿下藏得多深。」 「她在哪里?」雍天牧聲音沙啞,像已沖著這天地問出百遍、千遍——她在哪里? 「不過幾年修為,殿下這一身本領已遠遠在為師之上,莫不是殿下另投名師習武,而這位名師僅在夢中來訪?」耿彥不答反問,此話一出令雍天牧蹙了蹙眉,長目微緊。 面頰的傷口鮮血蜿蜒而下,濡濕肩頭與前襟,在那暗紅錦袍上添了不一樣的紅色,他不在意地仰首,任鮮血涓滴,低緩又道—— 「殿下的母妃是南族夜靈的王女,當年國主欲奪南邊豐富礦脈以求南雍國富兵強,遂與掌握數條礦脈動向的夜靈族聯姻,此事殿下自然早就知曉,然殿下不知的是,當時為促使南族夜靈嫁女,身為國主心腹侍衛的我對夜靈族的探究沒少下工夫?!孤灶D了頓,半染血污的俊顏露出奇異卻平靜的笑?!浮堑钕碌哪稿?,南族夜靈的王女,有不少關於夜靈族的秘密,是她告訴了我—— 「其中最神妙亦最不為外人所知的事,便是夜靈訪夢。她說,夜靈王族的血脈不管男女,在成年後能在睡夢中靈臺出竅,隨一股靈能習術,她還說,這般機緣可遇不可求,并非王族男女人人皆可得,她也說了,她自個兒就沒能遇上,不僅僅是她,夜靈王族已連著幾代不曾迎回夜靈訪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