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給她 第36節(jié)
幸好, 沒過多久, 阿仁常開那輛的越野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兩個人頓時如釋重負(fù),推開車門,正想上去打個招呼, 只見一只冷白的手緩緩?fù)崎_越野車后座的車門,秦牧云單腳落在地上, 一身素黑的衣著,讓他整個人仿若浸潤在夜色里, 淡漠的眉眼更顯冷峻, 貼著骨節(jié)的山檀在袖口若隱若現(xiàn), 增添了為數(shù)不多的亮色。 兩個人嚇得連忙關(guān)上了門。 招呼都不敢打, 就徑直離開了。 江尋和阿仁欲言又止跟在秦牧云身后,都擔(dān)心他身上那股子冷肅嚇到白眠,然而他走上街沿的剎那,身上冷肅盡散,眉眼彌漫著淡淡的溫柔。 白眠感覺有人走近,猛的抬起頭,看到近在咫尺的秦牧云,不知不覺抿起了嘴唇, 秦牧云眼底閃過瞬間的冷冽,但是很快又按耐下來,溫柔的摘下她頭發(fā)的草屑:“怎么搞成這樣了?” “我……”她支支吾吾,避開了他的手。 江尋沒有秦牧云那么藏得住,看見她褲腿膝蓋的泥土和頭發(fā)上的草屑,頓時臉色一變:“白眠meimei,你這是讓誰給欺負(fù)了嗎?” 白眠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讓人給打了?”江尋自是不信,怒氣沖沖道:“你給我說是誰,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 “沒人打我。”白眠小心翼翼打量著秦牧云的臉色,抿著的下嘴唇,不自覺覆蓋上方的嘴唇,緩緩?fù)庋由欤劭舴e攢著一層薄薄的淚水:“是我把別人給打了。” “那你是不是沒打過啊?”江尋大為不解,不然她怎么還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呢? 她搖了搖頭,淺色的瞳孔在眼眶里委屈的打轉(zhuǎn):“她mama拿口水吐我,但是我沒有……mama。” 江尋和阿仁都懵了,雖然她真的好可憐,但是看著真的好可愛,像是在幼兒園受了委屈,又找不到mama撐腰,只能任由同學(xué)污蔑的小姑娘。 那瞬間,他倆心里提著油桶去燒別人房頂?shù)男亩加辛恕?/br> 秦牧云顯然比他倆沉得住氣,為了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她,一點兒都沒在白眠面前表現(xiàn)過自己的擔(dān)憂和惱怒,輕描淡寫拭過她臉頰上的淚水:“這樣啊,那我把我mama送給你,等會兒讓她領(lǐng)著你去吐回來。” 白眠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用手背在自己臉上擦了一下,情不自禁在腦海中想象中一下他描述的畫面,頓時就沒難過了。 直直盯著腳邊的一百塊,抬手值了指:“有人掉了一百塊錢,可是我不敢撿,我在這看了它好久好久。” “那我?guī)湍銚臁!鼻啬猎票凰J(rèn)真又委屈的表情可愛的不行,但又怕她誤會是在嘲笑她,不得不強作鎮(zhèn)定,蹲下身撿起一百塊錢問:“你想買什么?” 她立刻指了指櫥柜里面的蛋糕,用兩只手比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我不要那么大的,我要一個這么大的就可以了。” “知道了。”秦牧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跟著她進(jìn)店,把僅剩的幾個小蛋糕都買了,白眠選了一個最喜歡的小熊圖案抱在懷里。 那一刻,她終于覺得這個世界又開始重新好起來了。 上車以后,白眠抱著方方正正的蛋糕盒,中規(guī)中矩坐在后座,秦牧云若有似無打量她,她心虛的垂下頭:“對不起。” 他頗為意外看向她:”你跟我道什么歉?“ “我……”她垂著頭,不自覺扣緊了自己的褲腿,不知道該怎么說,好像怎么解釋都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開脫,“我打人了,對不起。” 她還記得江尋說過,秦牧云最討厭的就是他們動手。 秋三也說過,知識分子不打架。 可見他有多厭惡別人使用暴力。 他淡淡應(yīng)了一聲,撐靠著車窗側(cè)過頭道:“那你受傷了嗎?” 她搖了搖頭。 “對方打到你了嗎?” 說來慚愧,按照她當(dāng)時的狀態(tài),別說一個余思雅,就是加上余母和陳懷鳳,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沒有,她打不過我。” “那你還挺厲害的。” 有一說一,她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余思雅硬是生生被她打哭了,不自覺點了點頭:“恩,我以前都沒打過架。” “這么棒啊。”他微垂著眼瞼,忽然抬手撫上著她耳廓的軟骨。 白眠先是一僵,而后又在這種安撫中,逐漸放松下來:“并沒有很棒,相反的是她真的讓我變成了自己曾經(jīng)最討厭的人。” “可是我并沒有覺得討厭。”他腦海中想起第一次在派出所看到她的樣子,“相反的,一直很勇敢。” “我……”她覺得他會這樣說,是因為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想再說些什么,他卻已經(jīng)直起身,攬過她的后腦勺,將她抱入了懷中。 “你不用向我解釋你有多糟糕,有多不值得被愛,你隨便怎么討厭自己,都不妨礙我喜歡。” 白眠的臉側(cè)抵在他的肩頭。 她這么久聽得最多的就是她有多不值得被愛,可是這個人一直在告訴她,她有多值得。 她眼眶一熱。 枕在他的肩頭久久沒有說話。 ** 晚上九點,除了白眠,秦牧云他們?nèi)齻€人也還沒有吃飯。 于是決定聚在聽云軒吃涮羊rou。 秋三接到電話后就忙前忙后,白眠想上去幫忙,被秦牧云拉住了,他將她安置在紅木沙發(fā)上,自己打著電話往旁邊走去。 白眠坐立不安的看著忙前忙后的秋三和幫忙的阿仁。 而同樣坐在她對面的江尋可就心安理得多了,打了一把游戲抬起頭,見她面露難色,才想著幫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從沙發(fā)上坐起身道:“白眠meimei,你想不想看古玉啊?” 白眠立刻被吸引了,“什么古玉?” “等著。”江尋下去了一趟,而后手里就多了一袋東西,“你幫我看看,這些到底是不是古玉?” 白眠期待的坐起了身。 他找了一個軟墊,將袋子里的東西,悉數(shù)傾倒上去。 白眠就近拿起了一塊玉壁,湊近聞了一下,“你這個算什么古玉,這連點土味都沒有,而且摸著一點兒都不華潤,一看就是埋了沒幾天,撈上來做舊的,在陳家園最多不超過二十塊錢。” 江尋似乎沒想到她真能看出來,“那你再看看其他的。” 其他也都是這樣。 “你逗我玩呢?”白眠沒好氣看著他:“我跟你說,這真的我不一定看得出來,但是這假的我一定看得出來。” “可以啊,白眠meimei,哪個學(xué)校畢業(yè)的啊?” 白眠沒搭理他。 “那你再看看這個。“江尋從兜里摸出一把東西放在軟墊上:“是真的還是假的?” 白眠覺得他在耍她,但還是心存僥幸,拿起來看了一下,結(jié)果還是跟之前一樣的東西。 “不看了。”白眠生氣了。 “別別別。”江尋見她生氣了,立馬站起身道:“我這真有東西,你等等。” 他又下去了一趟。 這次提了一個絲絨的口袋上來,里面的東西都是一個一個包著的,取出來的時候,也小心了很多,白眠這才勉強原諒了他。 “你再拿假得來逗我,我就真的不跟你玩了。” “白眠meimei,這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你也不能怪我騙你,這是我和秦爺今天剛收過來的,還沒來得及送去鑒定。” 白眠將信將疑:“最后一次。” “不信你問秦爺。” 秦牧云剛剛打完電話過來,就聽到江尋的話。 隨意掃了一眼他手里的東西,徑直走到白眠身邊坐下。 這些他們都是覺得“有問題”的玉石,本來準(zhǔn)備送到拍賣行,讓老陳看看,結(jié)果回來都這個點了,只能明天再去了。 秦牧云單手搭在白眠身后的椅背,意味深長翹著腿道:“他要是敢騙你,我就讓他賠你一個真的。” 白眠這才拿起手邊一個方型玉器聞了聞,似乎的確跟之前的不同,又拿著在鼻尖晃了晃,不知聞出了什么,她看了秦牧云和江尋一眼,陷入了沉默。 秦牧云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 她隨后拿起另外兩個玉璧聞了聞。 江尋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她放下玉器道:”我看不出來。“ 江尋不解的望了秦牧云一眼,“啥意思啊?” 白眠欲言又止看著他,仿佛有什么難言之隱。 秦牧云放下腿坐起身,自然的摟上她的腰,從后靠向她的肩膀:“因為是古玉吧?” 白眠有些緊張的挺直了背脊,“我其實也說不清楚。” “那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東西有問題?”江尋一門心思都在這幾塊古玉上,并完全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動作。 見他這么直白,白眠索性重新拿起剛剛放下的兩塊玉壁,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出來了:“這兩塊的邊緣都有沁變,但是絲毫不影響上面的云紋和線條流暢程度,很像是西周晚期的東西,可是西周的玉璧出土是很稀少的,所以我判斷不了。” 他們要是這么隨隨便便都能收到兩個西周的玉璧,那至少得是祖祖輩輩的墳上都在冒青煙的程度。 江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微微發(fā)白的盯著秦牧云:“我的個乖乖啊。” 秦牧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白眠也沒有多想,又指著另外幾塊玉鐲:“這幾個玉鐲,不僅有土香味,而且土銹已經(jīng)深入到了玉器的肌理,而且手感華潤,應(yīng)該是從氣候干燥的地方出土的古玉,我偏向于西北一帶,但質(zhì)地不算優(yōu)良,雖然年代久遠(yuǎn),但應(yīng)該不能算文物。” “靠,你連那里出土都知道?”江尋驚訝的說不出話,看著秦牧云,指著白眠道:“秦爺,你真的撿到寶貝了。” “因為氣候地?zé)帷⒌貕旱牟煌瑢τ褓|(zhì)的影響也不同。”白眠以為他說的寶貝,是這些玉器,解釋道:“不過還是要等鑒定出來以后,我也只是略同皮毛。” 然而江尋想得已經(jīng)是另一回事了。 有人在他們的地界上賣西北出土的冥器,有點兒意思。 ”可這肯定是從土里挖起來的。“江尋難得嚴(yán)肅道:“秦爺,我覺得也別找什么老陳了,直接讓白眠meimei帶回他們院里,上報文物局吧。” “你讓老陳鑒定了,有問題再自己送過去。”秦牧云淡淡看了他一眼,顯然是不想讓白眠沾這些渾水。 江尋這才意識到自己考慮不周:“對對對,得我送過去。” 說完,收起桌上的東西,往樓下走去。 白眠等他走了,才小聲問道:“這些東西你們是從哪里收得啊?” “別人拿過來賣的。”秦牧云不想她攪進(jìn)來,撫摸著她身后的頭發(fā):“你想不想看看,后備箱里面還收了什么?” 白眠迅速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可以嗎?” 秦牧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