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不能說啊。”陳懷鳳干笑道。

    鄭父冷冷盯著陳懷鳳：“讓她說。”

    桌上一靜。

    白眠摸出手機(jī)，“叔叔，你先看視頻吧。”

    陳懷鳳以為是酒吧提供的鄭意打人那段，笑著打圓場道：“小意也是一時(shí)心急，反應(yīng)過激了而已。”

    然而白眠給鄭父看得是余思雅貼著鄭意熱舞那段，鄭父頓時(shí)臉色大變，一巴掌拍在大理石的桌面：“鄭意，你給我進(jìn)來！”

    鄭意被嚇得一哆嗦，但還是硬著嘴道：“進(jìn)來就進(jìn)來，你吼什么？”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餐桌，王逸之似笑非笑望著她，絲毫不掩飾心里的幸災(zāi)樂禍，白眠面無表情的望著他：“你以為這頂綠帽子沒你的份？”

    余思雅和余母紛紛臉色一變。

    鄭父在書房里咆哮道：“你不會真的以為人家配不上你吧？人家可是上北歷史系的高材生！人家的老師都是行業(yè)里面的泰斗！你知道人家的起點(diǎn)在哪兒嗎？余思雅那種女孩，你上哪兒找不到，需要在酒吧里做出那種事，還讓別人拍到嗎？ ”

    “酒吧里面什么事啊？”王逸之笑意不便的望向余思雅。

    余思雅一臉無辜，“我，我也不知道。”

    “說實(shí)話。”王逸之溫聲道。

    余思雅委屈的都快哭了，“我就是和他一起跳了會兒舞。”

    王逸之笑而不語。

    “真的，就是跳了會兒舞。”余思雅急了，“你相信我。”

    白眠翹起二郎腿，氣定神閑道：“恩，只是跳舞的時(shí)候，鄭意多頂了幾下而已。”

    余思雅臉色一白。

    王逸之神色依然溫柔，垂下眼瞼，打量著余思雅的裙擺：“頂?shù)媚膬海俊?/br>
    “我沒有……” 余思雅是真的哭了。

    王逸之完全不為多動(dòng)，手背托著下額，修長的手指自然垂下：“問你呢。”

    “就……”余思雅急得只會哭了。

    王逸之看向白眠：“視頻能給我看看嗎？”

    “不好意思，不能。”白眠無意真的把余思雅逼上絕路，站起身，看向一旁臉都?xì)饧t的陳懷鳳：“阿姨，還讓我留下來，給鄭叔叔說說那天派出所的事嗎？比如說，鄭意把我綠了，你還讓我去給他擦屁股這件事。”

    陳懷鳳原形畢露，“那算什么綠了，有發(fā)生什么實(shí)際的行為嗎？不就是一個(gè)不小心的親密接觸嗎？白眠，我告訴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想怎么罰我？”

    “你和鄭意結(jié)婚的請?zhí)乙呀?jīng)發(fā)出去了，這婚不管你是想結(jié)還是不想結(jié)，你都給我結(jié)定了！”

    白眠發(fā)現(xiàn)她真是小看陳懷鳳的惡毒。

    婚禮一辦，不管她和鄭意領(lǐng)沒領(lǐng)證，在大家的印象里，她都是有過婚禮，結(jié)過婚的女人，以后想跟誰結(jié)婚都算二婚。

    用她的前途威脅不了她，就用她的名聲，用她的未來的人生。

    白眠想笑，眼眶卻率先有些刺痛，強(qiáng)顏歡笑道：“那我也告訴你，我跟別人發(fā)生過關(guān)系，而且沒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如果鄭意愿意來當(dāng)這個(gè)爹，我會看在余叔叔和鄭叔叔的面子上，考慮一下的。”

    ”什么？“陳懷鳳顯然也沒想到，她這種循規(guī)蹈矩的女孩，也會做出這么出格的事，“就算你懷了別人的孩子，這婚你也給我結(jié)定了！”

    “阿姨，”白眠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我有時(shí)候真是分不清，你到底是要臉，還是不要臉。”

    陳懷鳳自從嫁給老鄭，何時(shí)受過這種委屈，為了這個(gè)不成器的兒子，她這張老臉也是敗光了。

    眼眶一紅，也快哭了。

    白眠轉(zhuǎn)身離去，王逸之拿起搭在沙發(fā)上的外套，追上她，看著電梯旁邊不斷變化的樓層道：“一定要在這種日子，讓所有人都下不來臺嗎？”

    白眠平視前方，淡淡一笑：“會讓你們難堪嗎？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因?yàn)樗卩嵓颐恳惶欤际沁@樣過來的。

    王逸之顯然聽出她話里的嘲諷，唇角的笑意一深，俯身，捏著她兩側(cè)臉頰道：“我的小師妹，還是一貫的牙尖嘴利啊。”

    “小師妹嗎？”白眠側(cè)頭躲開：“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誰嗎？”

    “我怎么會忘記你呢。”王逸之低頭湊近她的頸脖，意味深長瞇起眼睛：“你多難忘啊。”

    白眠面無表情，默默挪動(dòng)腳步，和他拉開距離。

    王逸隨之靠近一步：”再待一會兒。”

    “沒有興趣。”白眠側(cè)頭，肆無忌憚打量著他：“你比起當(dāng)年，油了很多。”

    王逸之啞然失笑。

    與此同時(shí)，緩過神的余思雅從玄關(guān)的大門追了出來，見到兩個(gè)人有說有笑，頓時(shí)妒火中燒，“你們在干什么？”

    白眠覺得好笑。

    “你可以和我的前男友上床，我和你男朋友卻連話都不能說嗎？”

    “我沒有跟鄭意上床！啊——”余思雅忍無可忍發(fā)出一聲尖叫，沖上來要抓白眠的頭發(fā)，白眠眼疾手快往后一躲，恰好在王逸之身后，王逸之一把抓著余思雅的手，余思雅不服，極力掙脫，長長的指甲，在王逸之手臂抓出幾道的血痕。

    王逸之似乎真的被激怒了，聲音一提：“鬧夠了沒有？”

    余思雅“哇”得一聲哭出了聲。

    正好電梯抵達(dá)。

    白眠頭也不回走了進(jìn)去，透過電梯門緩緩合上的縫隙，單手抱臂，居高臨下的向余思雅揮了揮手。

    余思雅像瘋了一樣，用力扣電梯的縫隙，“你給我出來，給我出來！”

    王逸之對她的忍耐到了極限，一把抱住她的手臂，用力將她回拉：“該鬧夠了吧？”

    余思雅被拽得猝不及防，感覺整個(gè)人都被閃了一下。

    抱著他的手臂，發(fā)出嗚咽的哭聲，“逸之，我真的沒有。”

    王逸之神色冷若冰霜，動(dòng)作卻是溫柔，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好了，我不是也沒說什么嗎？”

    “可是……”她回頭對上王逸之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神，頓時(shí)噤若寒蟬，連哭聲都小了下去。

    ……

    聽到余思雅的哭聲逐漸遠(yuǎn)去。

    白眠長舒了一口氣，甩了甩發(fā)麻的雙手，她長這么大了，第一次體驗(yàn)到當(dāng)“壞女人”的快樂，難怪余思雅總是那么喜歡讓她難堪。

    同時(shí)心里也對鄭父有一點(diǎn)點(diǎn)愧疚。

    在他五十二歲的生日，送上如此“大禮”，可是除了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去哪兒找這種能所有人都湊在一起的機(jī)會。

    算了，做都做了，就別想了。

    電梯打開，她大步往外走去。

    第8章 喜 帖

    “秦爺，你家里給你介紹的女人，怎么一個(gè)不如……”秦家舉辦的宴會上，江尋端著餐盤，一面用勺子把魚子醬往嘴里攬，一面口齒不清的靠近秦牧云竊竊私語。

    對面女孩長得并不難看，只是身上五顏六色的公主裙，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gè)層層疊疊的蛋糕，沒有絲毫美感可言。

    秦牧云斜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淡淡睨了他一眼，

    他立刻識趣的閉上了嘴。

    女孩沒有聽見江尋的話，但是從秦牧云的眼神大概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話，畢竟她今天的穿搭一言難盡，要是早知道對方不是那種普信男，她就好好打扮了。

    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只能在儀態(tài)上挽回幾分，干笑一聲，將自己面前的蛋糕推向秦牧云：“吃點(diǎn)兒蛋糕吧。”

    “謝謝。”秦牧云身體微微前傾，抽出抱在胸前的右手，用指背抵餐盤的邊緣，不動(dòng)聲色向江尋推去。

    扣嚴(yán)的襯衣袖口下，一串褐色的瑪瑙，若隱若現(xiàn)。

    女孩將他的動(dòng)作盡收眼底，不由起身詢問：“你不喜歡吃蛋糕嗎？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幫你拿。”

    “不用。”秦牧云神色如常：“挺喜歡的。”

    “那你……”女孩本想問他為什么不吃，可是一撞上江尋躲在餐盤后欲言又止的目光，頓時(shí)全都明白了。

    蛋糕沒問題。

    是遞蛋糕的人有問題。

    再問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于是話鋒一轉(zhuǎn)：”對不起，打擾了。”

    “沒關(guān)系。”秦牧云從頭到尾沒有流露出一絲不耐煩，可是每個(gè)細(xì)節(jié)都能感覺到他的疏離。

    桌上的其他女孩都見怪不怪，對她生出一絲同情，秦牧云這個(gè)人從來不會在明面上給人難堪，甚至給人一種謙遜有禮的感覺，然而這僅僅是他的涵養(yǎng)而已，與他討厭和喜歡對方無關(guān)。

    可是總有人不懂這個(gè)道理。

    將他的禮貌錯(cuò)誤解讀，以為自己窺見的是藏于冰山后的溫柔，最后讓自己遍體鱗傷。

    秦牧云對這種的宴會從來沒有興趣，拿起放在外套里的煙和打火機(jī)，獨(dú)自向草坪下面的沙灘走去。

    不遠(yuǎn)處的海面倒映著夕陽的余暉，將暗未暗的天色，將云朵渲染成沉寂的深藍(lán)，他坐在被潮水打濕的木樁上，點(diǎn)燃了一只煙，淡漠的眉眼流露出少許的愜意。

    煙霧徐徐飄過。

    一個(gè)體型臃腫的中年女人，怒氣沖沖從后走過來：“秦牧云！“

    他聞聲回頭，波瀾不驚道：“怎么了？”

    “你好意思問我怎么了？你自己說說，這是給你介紹的第幾個(gè)了？“中年女人是秦牧云的母親，“你每個(gè)都說不喜歡，那你跟我說，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秦牧云細(xì)白的手指夾著煙身的銜接處，從鼻尖呼出一陣白煙，中年女人嫌棄的往后退了兩步。

    他看著女人的動(dòng)作，淡淡開口道：“顯然是跟你喜歡的。不一樣的類型。”

    女人啞然。

    從隨身攜帶的挎包里，掏出一封喜帖遞到他面前，“你看看mama朋友的兒子，人家比你還小五歲，這都要結(jié)婚了，你再看看你……”

    他漫不經(jīng)心掃過喜帖的封面。

    封面上面有新娘和新郎的照片，但不是結(jié)婚照，而是從大合照上裁下來的，新郎笑得燦爛無比，跟旁邊的人勾肩搭背，新娘則獨(dú)自站在人群在外面，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