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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八戒原以為時間過去了這么久,他再次回憶起來應該會有些模糊。然而腦海里的畫面卻證明了,與師父初相識的每一幕,都被他清楚的記在了心底。 而這并不是他的記憶力有多好。 因為此刻,讓他去回憶高翠蘭的模樣,豬八戒卻發現留在他腦中的,只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因為是唐三藏,他才能記得清楚。 僅僅是因為唐三藏這個人。 事到如今,豬八戒又怎會不知道自己對師父的心思,應該已經不再只是單純的師徒之情。他對于師父這份獨一無二的美色的欣賞,似乎有些變了味。 雖然這轉變并不是特別明顯,程度也還并不是很深,但確確實實是存在著的。 這并不太妙啊。 豬八戒在心里感嘆著。 不可能如孫悟空那弼馬溫那般,深陷其中。 他與孫悟空,有著最本質的區別。 性格使然,他這樣消散的脾性,做不到孫悟空那般恣意,也沒有孫悟空那樣灑脫桀驁,不訓于天地萬物的剛毅不羈。 不能再多想了。 豬八戒抿了抿唇,翻了個身。 沙悟凈感覺到豬八戒的翻身,黑暗中,他睜開了眼睛,很快又閉上了。但那一剎那間,他眸子里閃過的并不是平日里一貫展現出來的老實與憨厚,而是一種陰鷙和兇惡。 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但這一切僅僅只是發現在須臾之間。 這天夜里,孫悟空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把師父帶回了花果山。 水簾洞被他布置成了凡間男女成婚時的那種喜氣的婚房。師父身著大紅色的喜服,烏黑的秀發用一根白玉簪子輕輕挽起,像是新娘一般安靜的坐在床榻邊。 膚白勝雪、面若桃容。 夢里,孫悟空走到了師父的面前,然后伸出手撫上了師父的臉頰,用指腹緩緩摩挲著師父的眼尾。 而后,他輕輕拉起了師父的手,將師父拉到桌前,他們的手腕交疊,喂彼此喝下了那象征著喜結連理的交|杯酒。 喝完了這交|杯酒,他用雙臂緊緊抱住了自己最喜歡的師父,然后略微低頭,吻上了師父的雙唇。 一吻之后,他湊近師父的耳畔,在師父的耳邊輕輕喊著師父,對師父的稱呼,也由師父改為了媳婦。 媳婦…… 媳婦…… 媳婦…… 他看著師父,嘴唇翕動,低聲念著這個兩個字,那一剎那間,如同吃了蜂蜜一般甜。 再然后,他牽起師父的手,與師父一同來到了軟榻邊,而接下來,他們就像是凡間的那些新婚夫妻一般,向彼此傳達了心底的情意。 水簾洞外,山清水秀。 清澈的水流拍打在石頭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水簾洞內,桌上的紅燭輕輕閃動,照出了一片旖|旎…… 第二日,楚孑醒來之后,發現房間里只有二徒弟豬八戒和三徒弟沙悟凈,并沒有看到大徒弟孫悟空的身影。 豬八戒還在睡,沙悟凈正在整理行李。 見楚孑醒來,沙悟凈停下手中的動作,壓低聲音小聲問候:“師父你醒了。” 楚孑點了點頭,問道:“悟空呢?” 沙悟凈如實回道:“大師兄天還沒亮就醒來了,之后就直接出了房間,往河邊去了。” 河邊? 楚孑有些詫異:“好端端的為何會去河邊?” 沙悟凈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我也不太清楚。” 楚孑聞言也沒再多問,走出房間洗漱去了。 而此刻,站在河邊的孫悟空。 用法術將濕淋淋的自己烘干,這才稍微平復了體內的那一股燥熱。 想到自己從夢中醒來的時候,身上所沾染上的黏意,孫悟空既感到有些微窘,又有一種因夢中事而升起的隱|秘歡喜。 不能再想了。 孫悟空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這時,河水中倒映出的孫悟空,似乎變成了兩道。很快,兩道重影交疊,一虛一實,一真一假。 而同一時刻,西天靈山。 如來佛主看著站在右方下方的觀音,緩緩說道:“一體生二心,該如何看?” 觀音沉默了片刻,回道:“乾坤攪亂。” 如來佛點了點頭:“是啊,乾坤攪亂,難定心猿。” ===第86章 第 86 章=== 乾坤攪亂, 難定心猿。 師徒四人里,暫且除開唐三藏不談,無論是孫悟空, 還是豬八戒, 又或者是沙悟凈,三人的心中都隱含著趨向于黑暗的那一面。 而這趨向于黑暗的那一面,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它就像是一頭心底的野獸。這野獸可以是某種欲望,可以是某種貪念,也可以是某種求而不得。一直以來, 野獸被關押在一個人心底的最深處, 被束上了名為理智的牢固枷鎖。 一念成魔, 一念成佛。 佛與魔之間的距離很遠,遠如天界與地獄的跨越。 佛與魔之間的距離也很近, 近到只在一次選擇的瞬息之間。 而成佛者,需屏除雜念,消除掉自身的邪念與心魔, 卸下惡的那一面,才能真正達到心靈的超脫, 修成正佛。 心魔這一環, 是師徒四人必定要經歷的。 如來佛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深意,他盯著觀音看了兩秒, 用低緩穩沉的聲音緩緩說道:“修成正身者, 又是否會重生心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