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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些生不一定是生,而有些死也不一定就是死。既然如此,為何不去賭一把,你若怕地獄十八種酷刑,那我陪你一起承受。”楚孑朝著謝恒樾伸出了手:“恒樾,如果你現在改變了主意,就走過來牽住我的手。” ****** “所以最后謝恒樾那個家伙果然和師父牽了手!”走在路上的豬八戒有些憤憤不平道:“我都還沒有牽過師父的手呢!” 沙悟凈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二師兄,至少你還知道一些情況,哪里像我啊,全程稀里糊涂的。從篝火會回去之后就睡覺了,什么也不知道。”說到后面,沙悟凈的語氣里也透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尷尬。 都怪他睡得太沉了。 孫悟空看了一眼坐在樹干上目送他們離開的紅衣少年,又看了一眼站在樹下的族長流豫和正沖著他們揮手告別的記祀官槲寧,“師父,你是怎么確定那道死亡之門其實是生門的?” 楚孑抿唇淺笑道:“若我說是直覺,悟空你會信嗎?” 孫悟空輕嘖了一聲,挑眉道:“師父覺得我會信嗎?” 楚孑看向了樹上的紅衣少年。 感覺到楚孑看過去的目光,坐在樹上的謝恒樾勾了勾唇,對著楚孑微微一笑,亦如第一次見到楚孑那般。 生與死的選擇,只在一念之間。 選擇獨善其身,其實是死門。 而選擇舍己渡人,推開的那扇門迎來的也并不是十八種酷刑,而是走出抉擇之地的明媚燦爛的陽光。 那扇門的背后,連接著的,不是地獄,而是充滿著無限可能的現世,是徹底擺脫詛咒的睢戈部落。 其實作為蠱身圣童,謝恒樾的心里應該也有這種猜測的,只不過他不敢去賭,也缺一個邁出腳步、去推開那扇門的勇氣。 所以楚孑才會站在那扇黑色的門前,對謝恒樾伸出手,給謝恒樾一個可以去賭一把的理由。 而作為族長的流豫和巫師北契他們,應該也早就猜到了,只有蠱身圣童心甘情愿的去選擇死亡之門,那樣詛咒才能破解,蠱身圣童才可以獲得新生。 現在想來,或許北契真正算出的卦象,應該是他和謝恒樾一同走進了那道門。 不過無論最初的說辭如何,結果是往好的那一面發展。伴隨了睢戈部落幾百年的詛咒,在謝恒樾這一任蠱身圣童這里終結。 或許不能再說是蠱身圣童了,因為從詛咒消散的那一刻起,這個有著走婚風俗的部落就不會再有蠱身圣童的出現。 而謝恒樾也只是謝恒樾。 一個鮮衣怒馬、風華正茂的少年。 楚孑的目光在紅衣少年的臉上短暫的停留了幾秒,唇角邊也溢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很快他收回視線,轉回身對三個徒弟說道:“走吧,我們該趕路了。” 話落之后,楚孑的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道長尖銳的鳴啼聲,緊接著,一只體型矯健的蒼鷹從謝恒樾的肩上迅速飛到了師徒四人的上方。 它揮動著發達的兩翼,尾端上的紅色羽毛如同明艷的火焰。與那紅衣少年一般,成為了這一片綠意的樹林里,耀眼奪目的一抹紅。 豬八戒道:“師父你看,是小九啊!它在跟我們送別。” 孫悟空抬著頭看著這只蒼鷹道:“師父,她真得有可能是靈伽嗎?” 楚孑回道:“悟空,對于那個少年來說,她是小九還是靈伽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孫悟空聞言也不再糾結,他將白龍馬牽到楚孑身邊,拍了拍馬背:“師父,上馬。” 楚孑翻身而上。 站在樹下的流豫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馬上的白衣僧人,然后對身側的槲寧說道:“走吧,我們也該回部落了。” 槲寧點了點頭,抬眸看向還坐在樹上的謝恒樾:“臭小子,可別因為舍不得圣僧而哭了喲。” 謝恒樾沒理會槲寧這不著調的打趣,他看著坐在馬背上的僧人,拿出了腰間的骨笛,然后緩緩吹了起來。 清脆空靈的笛聲在這山林間回蕩而出,另類而又古老的旋律里是一種悠揚柔轉的送別。少年的情意化成了這徐徐的輕風,又似深埋在了這送別的音律里。 一身白衣的僧人,渡了他,也惑了他。 最終成為了他美好記憶里,最為深刻的那一部分。 ****** 在少年送別的笛聲里,師徒四人離開了睢戈部落,繼續朝著西天雷音寺的方向前行。 時光荏苒,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時節更替。 柳樹抽出了嫩綠的枝條,紫燕與黃鸝在徐徐春風里歡快的呢喃。 這一日,在走過了一座山峰之后,師徒四人來到了一條河水前。 這河水清清澄澄,泛著淺淺的波瀾。 豬八戒見這河水干凈清澈,頓時有了幾分渴意,于是從沙悟凈挑著的行李中拿出了缽盂,舀了一缽清水。 看著缽盂的清水,豬八戒先問了楚孑:“師父,你要喝點水嗎? 楚孑搖頭道:“為師不渴。” 豬八戒這才捧著缽盂大口喝了起來。 很快,半缽清水就被豬八戒喝下了肚,解了渴之后,豬八戒擦了擦嘴角,將缽盂放了回去。 楚孑看向了河的西南面,在那邊的柳陰垂碧處,隱隱可見幾處茅屋,應該是這條河的擺渡人所歇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