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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孑聽得很認真,偶爾會問上一兩句。 楚孑曾經對于孫悟空過去的認知,全是基于西游原著里的那些對孫悟空出身的描述。如今他從孫悟空的嘴里聽到他講自己的過去,才發現大鬧天宮的齊天大圣,遠比他所認為的還要鮮活和立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待孫悟空后頸處的膏藥干了之后,楚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悟空。” 孫悟空坐起身,因為方才向楚孑分享了他在花果山的趣事,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光暈下顯得亮亮的,整張俊臉也格外的神采飛揚。 “師父,等有機會,我一定要帶你去花果山好好看看。”孫悟空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楚孑。 “好。”楚孑應道,唇角邊噙著一抹笑容。末了,楚孑伸出手將孫悟空散開的發絲重新用發帶綁住,接著將他額前的碎發撩至耳后,露出了他眼睛下方那一道兩厘米左右的傷口。 楚孑沾濕的手帕清理著這傷口,為了能更好的擦拭,楚孑的身體往孫悟空這邊靠了靠,頭也微微歪斜,與孫悟空的臉部貼得很近。 孫悟空看著師父這張湊近的臉,這近在遲尺的距離,讓孫悟空有些不敢對上師父的眼睛,于是下一秒,誰都不怕的孫悟空狀似隨意的垂下了眸子。 他的雙唇緊閉著,強裝著鎮定,然而輕輕顫動的睫毛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緒不寧。 楚孑并沒有戳破孫悟空,這樣近的距離讓楚孑發現孫悟空的睫毛很長,烏黑又濃密,此刻這半闔下眼眸的時候,濃長的睫毛像一條密閉的弧線。 孫悟空的面容是英俊的,棱角分明,五官的輪廓也十分深邃。他這樣的一張臉,在不說話不笑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囂張的張揚感,透著不可一世般的桀驁和不訓。 但就是這樣一張成熟、硬朗的臉,此刻卻因為內心的一些小起伏而顯出了一種全然相反的青澀。 這樣的強烈反差,對于楚孑來講,十分有意思,這讓楚孑想起了最開始收孫悟空為徒時,心中的那份期許。 孫悟空是一張白紙,干凈而純粹。 作為孫悟空的師父,他想孫悟空能在自己的執筆之下,擁有更耀眼絢爛的顏色,成為他心里最接近完美的強大存在。 楚孑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是有些不正常的。 但每個人心里都隱藏著的某種偏執,誠如他那晚回答墨勝關于情與欲的問題一樣,情是克制而欲是瘋狂。 他作為唐三藏,他的欲是到西天雷音寺取得真經,追求那大乘的佛法普度眾生。是克制,是弘揚佛家的慈悲,憐憫。 但在唐三藏的這份軀殼之下,他還是楚孑。 唐三藏是能容納一切的水,仁愛,博愛,善解人意,楚孑和唐三藏很像,卻又有著很大的不同,他的冷淡和控制欲深藏在了最溫柔的表皮之下,已經融在了他的骨髓里。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得天衣無縫。 所以楚孑和唐三藏可以分隔開,亦可以完美的融在一起。 這兩者之間的情感也不會有任何的沖突。 ****** 第二日,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子誡寺內的時候,師徒四人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 老主持同另外幾個僧人對著楚孑行了一個佛禮,齊聲說道:“愿圣僧一路平安。” 楚孑微微頷首,別過了老住持和另外幾個僧人,翻身上馬,“走吧。”他對在前方牽馬的孫悟空說道。 孫悟空點了點頭。 子誡寺位于青霄國的邊界,師徒四人一路行了大概兩個多時辰,又走了兩里的平沙路。再走過了一處苔痕茵綠的古虹橋,這才在前方兩百米處看到了青霄國的城門。 這城門有兩米多高、五米多寬,墻壁是由十分規整的平滑的大方磚堆砌而成,城墻上還有著兩層高樓,由巨大的條石和褐紅色的磚塊粘合出了瞭望臺。 在城門上方的墻壁中間,印著青霄國三個大字。在大字的后方,又刻著兩個較小一點的字。 西門。 楚孑的目光從這兩個小字下移,這城門是大開著的,兩側并沒有士兵把守,來來往往有很多人進出。 楚孑注意到進城門的人大多都不是一人,最少的有五人,最多的有十七八人。且身后都跟著拖著貨物的車馬。 這些馬車,有些是完全用篷子遮住了的,有些則是半露出來。半露出來的馬車上大多裝得是大米和食鹽之類的糧食,也有一些黑炭和紅木。 很明顯,這些都是商隊。 豬八戒伸長脖子,朝著那大開的城門往里看去,嘴里嘀咕著:“看來這青霄國頗為熱鬧啊!” 沙悟凈點頭道:“這青霄國應該是那種主打貨物交易的商賈匯聚之國。” “管他什么國嘞,等一會兒到了館驛,有吃得就行。”豬八戒收回視線,看向楚孑,“師父,我們趕快進去吧。” 孫悟空瞥了豬八戒一眼:“城里人多,人員混雜,那蛇妖就藏在皇城里,保護好師父。” 豬八戒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師徒四人進去之后,楚孑發現這青霄國的皇城內比他所想象的還要熱鬧,周圍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攤位。 在攤位的后方,是一排排齊整的商鋪,鋪面軒昂,有賣鹽賣米的,還有裝橫各異的酒肆與茶房。 街上的車馬粼粼,穿著不同服飾的人來往如織,年輕的,老的,少的,男男女女好不熱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