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170節
文渝聽完,不由瞪大眼睛,“三郎好謀略啊。” 確實是這樣,同樣是世家出身,但也有身份尊卑的區別。王中鶴作為不受寵的庶出一房,在王家并不得重視,王家更不會把資源用來扶持王中鶴,要不然王中鶴也不會十年都在一個位置。 而王中鶴長在王家,自然對王家人了如指掌。 在文渝想到這里時,王中鶴也到了。 王中鶴年過三十,比江云康還要大兩歲,蓄著短須,恭恭敬敬地給江云康和文渝問安。 江云康客氣起身,邀請王中鶴一塊坐,“王兄客氣了,這里又不是官場,用不著那么多規矩。咱們坐到了一塊,那就是朋友。” 聽到這話,王中鶴忐忑的心受到一些安撫。 他此次過來,就是為了說王中鳴拉攏世家臣子,還有錢品鴻的事。 “這個事,我已經知道了。”江云康道,“不過王兄能特意過來一趟,可見你的誠意。” 王中鶴剛放松一點,又緊張起來,心想果然是讓皇上看重的人,連他堂哥這些事,都能有所預料。 “我堂哥之前,因為妾室的事,殺過人,也曾收過不少好處。”王中鶴說話時,掌心一直在冒汗,“故而在宰相大人連番出手后,這才慌亂了。” 官官相護,在世家中是最常見的。 其實在任何一個朝代,這種事都很多。只要發展久了,有權有勢的人會越來越有權有勢,庇佑家中子女犯罪,更是尋常。 但長此以往,一個朝代便會從內里腐敗,逐步走向滅亡。 歷朝已經建朝上百年,如果再不好好革新,必定會有大禍事。 江云康好不容易幫著打下余江以北,可不想被這些人給壞了江山社稷。 他和王中鶴笑了下,“你堂哥的這些事,我心中都有數。今兒個先喝茶,不說其他。” 就這么一直到除夕過去,到了來年元宵時,京城的積雪還殘留不少在街道。 江云康收到了于景山的來信。 能收到于景山的來信,是件比較讓人意外的事。 從于景山去余江以北后,倒是有點本事,不僅平定當地□□,還帶人剿匪成功。 如今于景山在當地,也有些聲望。 這次于景山來信,說的是發現有人在聯系北狄,意圖謀反。 連帶著被截獲的信件,江云康看了一眼,就帶去給皇上。 大殿里沒有其他人,只有江云康和皇上兩個。 “賢王幼子要造反?”皇上語氣平淡,并沒有因為這個事而緊張。 “按照于景山截獲的信件,還有這些日子微臣收到的消息,賢王幼子受到王中鳴等人的挑唆后,確實有這個想法。”江云康道。 “哈哈,就他那個慫貨?”皇上笑了下,立馬沉聲道,“王中鳴那個蠢貨,真以為賢王幼子能立起來嗎?” 皇上本就一直派人盯著賢王幼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原本盯著就很累,現在王中鳴等人給了一個機會,能趁機剿滅賢王剩下的最后一點黨羽,皇上反而覺得是個好事。 江云康也覺得是好事,不然也不會放任王中鳴去聯系賢王幼子。 “如今,只等著賢王幼子起事,到時候再派兵一塊剿滅。”江云康道,“微臣已經讓于景山給賢王幼子送去偽造的信件,表明北狄愿意支援他,不過要他先起兵,北狄才會派兵攻打亳州。” “有了北狄的支持,他們就會坐不住了。”皇上滿意地拍了拍江云康的肩膀,“還是三郎靠譜,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江云康謙虛道,“也不全是微臣的功勞,微臣也是聽從皇上的旨意辦事。” “此次行事,微臣還發現了一個事。雖說錢品鴻沒再參與,但王中鳴等人為了表示感謝,在他們的立誓盟書上加了錢品鴻的名字。”這個事是王中鶴與江云康說的。剛聽說時,江云康笑了好一會兒,直到把嘴笑疼了才停下。 都說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便是如此。 錢品鴻自個是萬事不出差錯,干什么都不留線索。但是前有錢樂之害他貶官,現在又有王中鳴給他加名字。 估計錢品鴻自己做夢也想不到,王中鳴能把他的名字給加上去。 “嗯……這個王中鳴,倒是個很不聰明的人啊。”皇上聽到江云康的話,也開心地笑了。 而過了一個月后,賢王幼子確實起兵。 皇上得知后,立馬派木疆帶兵去清剿。 王中鳴等人早就做好里應外合的準備,不過他們怎么也想不到,賢王幼子沒等到北狄的支援,反而被木疆帶兵給殺了個精光。 當抄家的人到王家時,王中鳴都傻眼了。 謀逆篡位,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整個王家,只有王中鶴一房活了下來。 不過王中鶴在京城也不好做人,畢竟檢舉堂兄親人,外人說起來,多少是有些冷血。 皇上便讓王中鶴外放,也算是給王中鶴一個機會。 王家這些人倒是抓得快,府衙的人最后去的錢家。 錢品鴻被抓時,一臉懵逼。 到了天牢后,錢品鴻憤怒地抓著柵欄,“你們憑什么抓我?我又不曾參與謀逆?我要見皇上,要去問問先帝,當今皇上就是這般殘害忠良的嗎?” 倒但是不管錢品鴻如何叫喚,獄卒們也不搭理他。 皇上能解決錢品鴻,才是了卻一個件心事,絕對不可能再給錢品鴻翻身的機會。 在給王中鳴等人判刑時,也給錢家判了,都是全家獲罪斬刑。 錢品鴻這一判,還帶出了以前錢品鴻做的一些事,包括張行松的死,也都把錢品鴻拉了出來。 到這里,眾人才知道上一任宰相大人,并不是之前的仁善,而是偽善。 一時間,京城里不少人開始罵錢品鴻。 在錢品鴻被定罪后,一直嚷嚷著要見江云康。 獄卒說錢品鴻一直在鬧,江云康這才去了天牢一趟。 再見到錢品鴻,江云康不由多看兩眼。 以前風光無限的宰相大人,現在滿身狼狽,身上還帶了嗖味。 江云康讓人搬了凳子,隔著柵欄與錢品鴻見面,“說說吧,一直要見我是為了什么?” 一開始,錢品鴻是要見皇上的。 但等斬刑定下后,錢品鴻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皇上不可能見他,這才改口要見江云康。 “怎么?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怕了?”錢品鴻冷笑出聲,他坐在冰冷的地方,歪頭去看江云康,“我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宰相大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是怕你,只是你現在滿身臭味,我不愿意和你多待而已。”江云康嫌棄地用手扇了扇。 “臭味?我會這般,還不全是你害的?”錢品鴻兩眼瞪大,一臉怒氣地瞪著江云康。 “話可不能這樣說,事情是你坐下的,也是你自己挑唆的王中鳴。如果你不做這些事,我又如何能有機會拿捏住你的把柄?” 江云康說完嘆息一聲,“其實我還蠻佩服你的本事,畢竟那么多次交手,你都不錯。就是可惜,你機關算盡,還是有了今日。賢王幼子,虧你想得出來,那就是一塊扶不上墻的爛泥,怎么能幫你們成大事呢?” 說到這里,江云康俯身看著錢品鴻,搖頭道,“其實你一開始,就沒指望賢王幼子吧?” 聽到這話,錢品鴻愣住,瞳孔變大。 “看來是我猜對了。”江云康笑道,“不過是想把事情鬧大,在皇上心里憔悴的時候,再扶持四皇子上位。” “真是不巧,你與德妃的來往,我也都知道了呢。” “你……你怎么會知道的?不可能的,我與德妃從未見過!”錢品鴻不敢置信地說完,到這個時候,他才有了種窒息的感覺,被江云康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怎么會不知道呢?” 江云康道,“從你我交手的第一日日,我就在想你會有什么樣的可能來對付我。從我在宮門口故意激怒你的時候,我就開始觀察你的舉動。” “別說你暗中挑唆王中鳴等人的事,就是你今晚住哪個屋子,我也知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江云康一直等著這個機會。 錢品鴻聽得頭皮發麻,“江云康,你太可怕了。你這樣的人,不會走得長久的。” “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未來。自古以來,皇權之上的人最是無情。皇上利用你剿清世家,等到你沒用的時候,你也會被皇上拋棄的!” “原來你要見我,就是這個目的。”江云康一眼看透,“在我心中留下一個心病,讓我提防皇上?” 江云康笑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勞,皇上就會永遠地重用他。 帝王薄情這種事,他最清楚不過。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皇上最想要的東西,他是為了自己在努力,而不會得寸進尺覺得自己和皇上很好。 “錢品鴻,你當真是不了解我。”江云康起身站了起來,“罷了,你都要死了,我也沒必要浪費時間。你好好上路吧,我的好日子,你是看不到嘍。” 往外走的時候,江云康揮了揮手,就算錢品鴻怒吼讓他等等,他不再停下,頭也沒回地走出天牢。 “江云康!”錢品鴻怎么大喊大叫,也沒換來江云康回頭看他一眼。 他用頭去撞柵欄,把頭撞破了,人也清醒了。 錢品鴻哭著望向柵欄外的月亮,“生不逢時,奈何……奈何天!” 在錢品鴻被處死后,其余的世家也就不成氣候,江云康宰相的位置也就穩了。 皇上為了表明對江云康的重視,讓安兒入太學,和太子當伴讀。 江云康曾幫過太子,現在安兒又成了太子伴讀,他自己又是一人之下的宰相,他這一身的榮耀,到達了鼎盛。 希望別人說起江云康,指代都是承安侯府的那個庶子不錯,現在不一樣了,再沒人敢在江云康面前提承安侯府。 這年清明,徐放拖家帶口地回京來了。 他母親是長公主,父親有爵位。 這些年,徐放在外打戰太拼命,落了許多傷病,皇上感念徐放的功勞,讓徐放回京上任。 最開始時,徐放是不樂意的,他還想幫著歷朝鎮守邊疆。不過家中來信頻繁,父母年歲大了,膝下只有他一個兒子,這才帶著妻兒歸家來。 而木疆成了兵馬大元帥,繼續帶兵鎮守余江以北,薛見山成了讓北狄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就連于景山,也頗有作為,只要熬過任期,往后也有升遷的機會。 清明時節梅雨不斷,江云康帶著安兒和大哥他們回鄉祭祖。 江云康和大哥站在承安侯的墳前,唇角揚著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