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87節
幾個人在竹屋里談論國情和治國,廚房里江蕓則是幫著成氏燒火。 “之前我還以為你干不來這些事。”成氏中午打算烙餅,正在揉面團。 江蕓坐在灶膛前,卷起一半的衣袖,溫柔地笑著道,“以前確實不會做,后來到了莊子里,看書做繡活也會累,便跟著廚娘學了不少做菜的本事。” “會做點也好。”本來木府也有廚娘,只是成氏喜歡自個下廚,不是身體不好,她都會親自做點吃的,“不過你也不用跟著我做,年輕姑娘偶爾做做是打發時間,但是做多了,便一身油煙味。” 成氏現在多了一個能說話的人,心里還是蠻高興的。而且江蕓性子柔,對誰都是和顏悅色,成氏年紀大了愛嘮叨,江蕓也不會嫌煩。 成氏揉好面團,便打發江蕓出去,“你去找人擺碗筷,等弄好好,再去竹屋喊他們準備用飯。他們幾個年輕的身體好,但鐘慶可不行,那就是個風大點就能吹散的架子。” 江蕓笑著出了廚房,帶著丫鬟擺好碗筷后,再往竹屋去。 木府只有小三進,比不得大戶人家的大宅院,三兩步路的功夫,江蕓就到了竹屋。 但她沒有進去,而是站在臺階下,讓丫鬟上去說話。 鐘慶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剛好在喝茶休息,聽到木府要開飯,便放下了茶盞。 之后一直到月底,鐘慶每日都過來坐上半日。 他的身子骨實在不行,也只能講半日。 不過就這半日的功夫,也讓江云康三人受益匪淺。 轉眼間,便到了清明梅雨季節。 第85章 清明祭祀, 主要是嫡出大房的事。 江云帆忙前忙后幾天,江云康倒是事情不多。 不過連著的兩日祭祀先祖,江云康也有些疲憊。 承安侯府分出去的旁支, 府上都有好幾個孩子,江家人口眾多,有好些親戚, 是江云康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兩次的。 因為祭祀一事, 承安侯府里住了不少的親戚。 從年過七十,到還在懷里抱著的都有。 有些年紀大的, 便會倚老賣老說起江鴻飛的事,覺得承安侯他們做得太過了。到底還是江家人,這么趕出去,丟的也是江家的面子,應該私下悄悄解決,再把人好好送回家。 江云康當時聽到就想笑,好在承安侯不是個大度寬厚的, 當即嘲諷讓說的人給錢。 這種時候,江云康就覺得, 不講理也有不講理的好處,拋去名聲問題,自個倒是活得自在。 沒過兩日, 有點眼色的親戚, 也都走了。 只剩下幾個想打秋風的,不過如今的承安侯府, 實在沒什么銀錢拿出來, 也就只是供著吃住。 清明一過, 便快到殿試的日子。 這幾日,江云康都在府里,也就沒去木府。 算算日子,還有五日才到殿試。 想到可能會面圣,江云康心里還是有些緊張。 想到皇上掌握了他的生殺大權,萬一說錯一句話,或者寫錯一個字,他的前程也就完了。 林氏這次倒是輕松得多,她最期待的就是夫君能中進士,如今會試已過,對她而言,好的名次只是錦上添花。 這日早上起來,看江云康沒去書房,而是抱著安兒玩,林氏便問,“三爺是不是看不進去書?” “娘子聰明,這個時候確實看不進書,拿到書本就容易多想。”江云康坐到林氏對面,看林氏在算賬,不由多看兩眼。 “最近綢緞莊的生意比較一般,但還是有些錢掙,但臨仙閣倒是越發不錯,上個月純利快兩千兩銀子呢。” 林氏豎起三根手指,說到錢,她的眼睛就亮晶晶的,“大哥和我說,臨仙閣現在有了名氣,也可以開分店。不過我覺得算了,三爺你是要走仕途的,若是我把生意做太大,樹大招風就不好。” 三房一個月的月銀也就二十兩銀子,之前是四十兩,不過最近承安侯府用度吃緊,就都給減了。 現在臨仙閣一個月就能掙一千多兩銀子,林氏手中便會格外寬裕,可以說,在京城里過富貴日子完全沒問題。 只是江云康要走仕途,有點小產業沒什么事,但如果生意做太大,他現在又沒有官權,也難守住產業。 所以林氏的想法,正好和江云康不謀而合。 在這里,有錢不如有權。 只要不愁吃喝,就沒必要再去擴大生意。 林氏算了算,合上了賬本,“等三爺入仕后,難免要錢上下打點。當初大嫂還在時,母親私下給大嫂不少私房,為的就是打通好關系。” “這些三爺都不用擔心,但凡和錢財有關的,都不是問題。” 有個有錢的娘子,便是那么好,江云康只用專心讀書就好。 他笑著想抱林氏,剛送開一只手,安兒就先鉆到林氏懷中。 “要吃……吃飯飯。”安兒眨著大眼睛,小胖手去拉林氏的衣袖。 林氏無奈,只好叫人先去拿零嘴來。 江云康在屋里坐了一會,大房的青岸便來了。 “三爺,孟家的舅老爺和表公子來了,他們想見見您。”青岸道。 聽到孟家來人,江云康還得換一件衣裳。 青岸在門口等著,瞧見彩萍在給錦鯉喂魚食,過去看了一眼,“三奶奶真是喂什么都好,連錦鯉都是胖乎乎的。” 彩萍斜了青岸一眼,“你是在說安哥兒胖?” “哪有,我沒那個意思。”青岸立馬漲紅了臉,不知所措地看彩萍,幸好三爺換好衣衫出來,才慶幸地松一口氣。 江云康帶著青岸往外走,“舅舅今日怎么突然過來了?” “說是知道大爺今日休沐,他們也正好休沐,便過來看看夫人和大爺。”青岸知道三爺要問什么,主動道,“叫您過去,大抵是因為您會試考得不錯,想恭喜您吧。” 江云康微笑著沒說話。 他與孟家父子來往極少,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不是孟氏的孩子,孟家人對他們這些庶出的,也就是見面點點頭的交情。 往日孟家人上門,也絕不會讓江云康過去見客,這會來喊人,想來正如青岸說的一樣,是因為他會試的成績。 從三房到大房,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還沒進書房,就先聽到順順低低的哭聲。 大哥休沐時,順順都是送回大房來的,這會聽到順順哭,江云康步子便快了一點。 剛邁過門檻,就看到順順坐在孟宏麟的腿上,眼睛紅紅的,小嘴委屈得抿緊,“三叔!” 一句三叔喊完,順順就哇哇大哭起來,江云康忙伸手去抱。 孟宏麟被順順哭得直皺眉,搖頭道,“這小子,也太認生一點。他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像大郎和……”想說安和時,話停在嘴邊,孟宏麟又給吞了下去。 江云帆說沒辦法,從安和過世后,順順性子就內斂許多。現在還算是好的,只要是熟悉的人,都愿意笑一下。 “等再大一點,就能懂事了。”江云帆有些心疼地道。 “小孩還是要從小帶好,是大郎你的兒子,還是要你自己帶才行,不然日后都認別人當爹娘。”說這話時,孟宏麟在看江云康,“三郎,你說是吧?” 江云康自然能聽出孟宏麟的話外之音,說到底,孟宏麟和大哥才有血緣關系。 “表哥說得對,順順是大哥的孩子,自然要和大哥更親。就是大哥現在房里沒人,不知表哥有何建議?”他一臉誠懇地向孟宏麟尋求意見,倒是把孟宏麟給看愣了。 孟宏麟剛到而立,蓄了一點小胡子,因為有些中年發福,所以笑起來時,眼睛只剩下一條縫。 他認真地想了想,“大郎沒打算那么早續弦,不如讓房里的姨娘幫忙帶順順,那姨娘是安和陪嫁帶來的,讀的書也比外邊隨便人家的女子多,應該可以放心。大郎,你說呢?” 安和過世后,孟氏就幫江云帆的一個通房丫頭抬成了姨娘,好照顧江云帆的起居。 江云帆直接拒絕說不好,“順順之前換地方,就會哭。現在還是不要換的好,我與三郎本就是親兄弟,順順親近叔叔一些,也是正常。” 他聽到表哥說“隨便人家的女子”便想皺眉,原本不懂表哥為何叫三郎來,現在看來,是要給三郎下馬威。但他并不喜歡這樣,就讓奶娘抱走順順,問三郎殿試準備得如何。 江云康說還好,“木須先生特意叫了鐘師兄給我們講學,現在就盡人事,聽天命。” “鐘師兄,可是鐘慶?”孟宏麟搶著接話問,看到江云康點頭后,才搖頭說不好,“鐘慶那個人才學雖好,為官卻死板,他給你們講學,怕是會拖你們后腿。” 一邊說,孟宏麟就一邊搖頭,用開玩笑的口吻,和江云康哈哈道,“不過你一個庶出的,能有如今的功名已是很好,若是真中了個狀元,豈不是要越過你大哥你了,哈哈。” 這種話拿到明面上來說,就很尷尬了。 就算用玩笑的口吻,那也不行。 江云康微微低頭,錯開孟宏麟的視線,“大哥是個寬厚的,我若是能有好名次,往后幫扶的也是侯府,大哥應該很高興吧?” 話題拋向江云帆,確實有人和他說過這個話,但他每次也是這樣說,現在聽表哥故意提起這個事,心里多少有點不高興,“三郎說得是,兄弟之間沒什么誰更厲害,若是三郎往后能官至一品,那也是侯府的福分。” 孟宏麟見江云帆沒懂他意思,還想再多說,卻被江云帆打斷。 “三郎馬上就要殿試,先回去溫書吧,可不能再耽擱時間。”江云帆已經弄明白孟宏麟的意思,覺得沒必要讓弟弟再留下聽無關緊要的話 等江云康一走,孟宏麟就不解地看江云帆,“大郎,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我懂表哥的意思,但三郎為人正直,他要有功名,往后也能多個人和我互相扶持。要是我因為他科考比我好就嫉妒,未免有些太狹隘。” 從江云帆入仕起,孟家有幫了一些忙,舅舅也常說,等他如何了,便會怎么樣。 但他心里清楚,舅舅是孟家人,孟家再有心,等承安侯府真有急難時,能出力的還是自家兄弟。 “大郎是在說我狹隘?”孟宏麟面色陰沉,語氣不善地道,“是我多管閑事了,本來想著為了大郎的名聲,才特意和父親走這一趟,看來根本不需要!” 說著,孟宏麟就站了起來。 江云帆忙說不是,“表哥不要誤會,我就是覺得一家子兄弟,沒必要去計較這個。三郎真能考中狀元還是榜眼,那也是三郎的本事,如今侯府正是最艱難的時候,光是我一個人很難撐住。” “大郎何必如此多慮?孟家一直就是你的后盾啊。”孟宏麟覺得和一個庶出的弟弟相比,江云帆應該要和孟家更親近。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又放軟一些,“我知道大郎是個大度的,可讓庶出的弟弟越過你去,外邊多少人笑話你?你要想想,你本來就艱難撐著侯府,還被人這么一說,往后如何見人?” 江云帆覺得話不投機,再多說就要吵起來。 之前父親出事時,他也去找過舅舅,不過舅舅態度卻很平淡,讓他先忍一忍。現在話說得好聽,小事確實可以,但真的有大事,他知道孟家絕對靠不住。 但孟家又是母親娘家,若是爭執太過,于面子上又不好看,只能打岔說舅舅應該見過父親,他們可以去正院看看。 與此同時,孟威剛見完承安侯,正在正院的外廳和孟氏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