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78節
這次的會試,他能感受到自己發揮得很好。不過這會還是不太敢想中會元,因為不知道其他人的情況。 但一甲的名次,他覺得肯定可以。 “咳咳。”隔壁傳來兩聲咳嗽。 江云康翻了個身,現在已經考完了,隔壁咳一晚上都沒事,他睡不著也沒事。 他現在也很興奮,只要會試過了,就大大不同了。 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江云康才有了點睡意。 不過第二天很早,江云康就醒了。他難得地睡不著,坐起來等考官過來核對身份。 雖然很激動,不過出考場時,他還是假裝咳嗽兩聲,讓自己看著病殃殃的。 于景山緊隨其后地出來,他夜里著涼,這會才是真的病了,走到江云康身邊后,沒好氣地道,“和你挨著考試就是倒霉。” “放心,也不會有下次了。”江云康直接道。 于景山被噎住,憤憤地哼了一聲,轉頭去找自家小廝。 江云康往邊上走了點。特意和于景山隔開距離。 現在人很多,都在往外走,書硯還不太好找他。 過了一刻鐘左右,文渝找到江云康。 看到文渝第一眼,江云康就問考得如何。 “正常發揮,三郎呢?”文渝問完后,看到江云康輕輕點頭,才松了一口氣,“希望這次,咱們都能有最好的名次。” 江云康也很期待名次,不管會元是他還是文渝,他都會很滿意。 江云康又等了一會,還沒等到書硯,打算和文渝過去找人,卻聽到江鴻飛的聲音。 “三哥,你怎么還病著?”江鴻飛剛和幾個同鄉說完話,看到江云康在咳嗽,便想過來看熱鬧,“前兩日我想去看你,但是被三嫂給攔住。當時我就怕你病得太嚴重,不曾想你還沒好,這可怎么辦啊?” 江鴻飛的聲音不小,四周經過的人都停下看了過來。 而不遠處的翁行鑫,也剛找到于景山,在問于景山考得如何。 于景山嗓子不舒服,不想回答翁行鑫,看到自家下人時,便大步走過去。 只是沒走兩步,就看到遠處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停在原地確認。 徐放上了戰場后,確實黑了很多。他和木疆剛才和書硯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耽擱了一點時間。 看到遠處的江云康在和別人說話,徐放想給江云康一個驚喜,便讓木疆先別喊人。 但是等快靠近時,聽到江云康對面的人在嘆氣,說江云康要錯過中會元的機會,他當即放下臉,大聲吼道,“老子兄弟天下第一會讀書,要你多管閑事?” 徐放黑著臉走到江云康邊上,在江云康錯愕的時候,皺眉問江鴻飛,“你誰啊?” 江鴻飛飛快地打量了一眼徐放,他看徐放胳膊粗壯,說話又特別豪邁,看著就像習武的人,當即不屑地瞥了徐放一眼,“我不用和你說是誰吧?” “你一個臭練武的,到我們讀書人的地方干什么?” 江鴻飛不是京城人,自然不認識徐放。 他現在只當徐放是個武夫,眼里都是看不起。 徐放聽到江鴻飛說的,當即炸了,往前逼近江鴻飛,“你他么有本事再說一句臭練武的,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嘛。”江鴻飛比徐放矮了半個頭,在徐放逼近時,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這里是貢院,難不成我還會怕你?” “你要是敢在這里動手打人,你也就……” “就怎么?”徐放一把抓住江鴻飛的衣領,把江鴻飛給舉了起來,“你說說,到底會怎么樣?” 第76章 江鴻飛被徐放給舉懵了, 等回過神時,發現大家都在看他,和人群呼救, “大家幫幫我!這個人太囂張了,誰來幫幫我!” 徐放的手又收緊一點,看江鴻飛臉色慢慢漲紅, 還想更用力點時,有附近的軍士來提醒他, “徐世子,這里是貢院門口, 您有什么氣,先忍忍好嗎?” 江云康也過來讓徐放先放手,那么多人看著,沒必要為了一個不重要的江鴻飛而被彈劾。 而江鴻飛聽到軍士稱呼眼前的武夫為世子,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了。 徐放經過軍中歷練,到底懂了點收斂, 不過他還是不會忍氣吞聲的人,用力一甩, 就把江鴻飛給丟了出去。 “砰”,沉沉的一聲。 江鴻飛砸到地面時,胳膊仿佛要斷了一般, 疼得咬到舌頭, 瞬間飆淚。 徐放冷哼一聲,瞪著江鴻飛道, “今日算你走運, 若是再讓老子知道你嘴巴亂說話, 就找烙鐵把你嘴給燙了!” 徐放還沒說完,江鴻飛就瑟瑟發抖地搖頭。 江云康看徐放還是和當面一樣勇武大膽,再去看木疆,兩人都是黝黑的皮膚,一時間感慨萬千。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昨兒,還是前日?” “是前日回來,今日特意過來接你出考場。”木疆笑著道,“我們回來得也是時候,正好你考完會試,等你出榜時,也能陪你一起來看!” 大家許久沒見,都有許多話要說,貢院門口到底不適合說話,江云康帶著大家伙去臨仙閣喝酒。 不遠處的于景山,看著江云康等人有說有笑地走了,好半天也沒挪動腳。 于家也給于景山準備了酒席,翁行鑫提醒道,“景山,我們該走了。” 于景山皺眉轉頭,到于家馬車邊上時,突然道,“你不要跟著我,我自己回去。” 翁行鑫還沒反應過來,于家的馬車就先走了。 等馬車揚起的塵土撲面而來時,翁行鑫才回過神來。 而江云康他們,很快就到了臨仙閣。 還沒到用午飯的時辰,所以臨仙閣里人很少。掌柜看到江云康帶人來,立馬把他們帶到天字號去。 等幾個人坐下后,江云康再給文渝他們鄭重介紹,“這位是徐國公府的世子徐放,這一個則是木須先生的侄兒,他們都在一塊從軍。” 介紹完徐放兩個,江云康又介紹了文渝和張博宇。 林源主動給大家添茶,“大家伙里我年紀最小,今兒個我就幫幾位哥哥添酒倒茶,當個小二好了。” 徐放爽朗笑道,“你年紀最小,卻也是最會說的一個。”又看向文渝兩個,舉杯道,“兩位兄弟一起喝一杯先,既然是三郎的朋友,那也就是我徐放的朋友!” 文渝和張博宇本來還有些不適應,畢竟他們不是那種圓滑擅交際的人,但徐放一點架子都沒有,邀著他們喝兩杯后,也就慢慢熟悉和自在。 江云康聽說徐放兩個都要有官銜,又舉杯祝福他們兩個。 還沒開席,徐放倒是先喝了半肚子的茶水,便擺手說先不喝茶了,“你們是不知道,我回來時,家里母親差點沒認出我來。她還以為是哪里來的黑炭,要把我趕出去呢。” 木疆哈哈點頭,“我家伯母也是,盯著我看了好半天,實在是邊疆的日頭太曬,哪里可能不黑。” 江云康微笑著聽徐放和木疆說話,又看到徐放的手背有傷疤,不由多問幾句。 徐放卻說這不是什么大事,當場撩起衣袖給江云康看其他的傷疤,“就這一條碗口大的疤,差點廢了老子的手。養了兩個月,還沒好全,北邊又來了偷襲。那群狗東西,就盯著咱們歷朝的國土,恨不得把咱們的國土都吃了!” 木疆也有許多傷疤,附和道,“好在咱們將軍是個硬氣的,帶著我們一直撐著,去年還過江打了兩回,要不是糧草不夠,都能奪下兩座城呢!” 文渝聽得眼睛直瞪,“你們還過江北上了?” “嗯,不過就那一回。”木疆見文渝有興趣,就多說兩句,“那次是抓到細作,聽到他們要火燒我們得軍營,干脆將計就計,趁他們過江時,來了個偷襲。” “你們肯定不知道,我們要守住那道防線,是真不容易。同一年去的一百個兄弟,如今就剩下四十六個。朝中還時常拖延軍糧,有時候沒被敵人滅了,反而要先被餓死。” 說到軍糧的事,徐放和木疆都很氣憤。 文渝和張博宇聽得一愣一愣,他們沒這么近地聽過邊疆的事,好奇的同時,又有很多質疑。 “國庫每年都是按時送軍糧出去,除非遇到災難天,為何會這般拖延?”張博宇問道。 “這還不簡單,肯定是哪個王八羔子偷吃了唄。”徐放冷哼道,“說咱們這些練武的人粗,但那些文官更不行,一個個吃得肥頭大耳,真上了戰場,慫得和包子一樣。” 張博宇聽得皺眉,“也不一定都是貪官,總有好官。” 木疆插話道,“好官確實也有,但京城里的大官壓下來,就算有人想當好官,也難一直堅持。不然這一百多年,咱們失去的半壁江山,為何遲遲不能收復?” 半數國土被人侵占到四分五裂,而那些文人還只是吟詩作對,說點感懷春秋的話,卻不見做實事。 這文官與武官的積怨,早就頗深。 江云康看兩邊人快爭執起來,適時出聲道,“就是世道不好,才需要我們奮血殺敵,也需要我們苦讀詩書。” “天下沒有一人能撐著的天下,不管是文是武,都不可缺少。”他看小二進來送菜,端起手中的酒杯,吆喝道,“咱們一塊兒喝一杯,往后一起收復舊山河!” 木疆和徐放立馬舉杯呼應,林源笑著幫文渝和張博宇加滿。 大家都是還可以放松一點地狀態,幾杯酒下肚,便敞開心扉地談話。 不過文人和武夫的觀念到底不太同,還是不時會發生一些沖撞,得江云康和林源從中調和。 一頓飯后,文渝和張博宇敗下陣來,先喝得酩酊大醉。 江云康和林源把兩人抬到一旁休息,再回酒桌。 木疆微醺晃著腦袋,徐放則跟個沒事人一樣。 “三郎,你知道我這次回來,有件很重要的事吧?”徐放把椅子挪動到江云康邊上,殷勤地給江云康倒茶。 江云康一看徐放這樣,就知道徐放有事要求他,“你說吧,只要我能幫你做到的事,一定幫忙。” “也不是什么難事。”說到這個,徐放頗有些不好意思,黑黑的臉頰好似泛著紅暈,不過他到底是個大膽的,深吸一口氣后,便一口氣說出來,“張侍郎最不喜歡我這種粗人,我又拖了那么久的時間,他現在看到我一定恨得牙癢癢。明兒個,你能不能陪我去張府一趟,張侍郎最喜歡你這種讀書人了。” 徐放知道自己性格沖,有時候脾氣也倔,但事關他后半生的幸福,他需要有個人能在一旁幫他周旋。 “這是好事,我自然愿意陪你去。”江云康認真端詳了徐放兩眼,打趣但道,“就是不知道張家姑娘,看到你那么黑,還會不會心儀于你。” “她要是不喜歡,那我就祝她另得佳婿,再給她添份豐厚的嫁妝。”徐放道。 “你就不傷心?”江云康看徐放說得容易,又問道。 “傷心歸傷心,但我已經耽擱她許久,不能再耽誤人家。咱們是頂天地間的男子漢,就該拿得起放得下,也該大方祝福人家。”徐放說到這里,頓了頓,突然又沒那么自信,“不過你說,張姑娘會不會真不愿意嫁了?” “不會,正月時你嫂嫂還見過張姑娘,那會張姑娘還問到了你。”江云康拍了拍徐放的肩膀,“行了,你就不用擔心那么多,張侍郎再不情愿,他也等了那么久。我聽徐國公說早就幫你備下聘禮,這次回來,就等著成親吧!” 想到要成親,徐放的唇角就不受控制地上揚。 一旁的木疆突然舉手,“我也要成親!”剛說完,就趴在桌上打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