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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皎皎如天邊月,當令人折腰。 他怎么就會信了琴鸞那毒婦,而沒有被明月指引呢? 淳奚睜大眼,但眼前的神魂卻越發稀薄。 “碎玉成歡”的副作用顯現,瑤霽的神魂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消失。 淳奚以劍撐住身子,不顧疼痛,想伸手去勾師妹的手。 但他被對方奮力一擊,此刻,有心無力,一時動彈不得。 沈依瑤更不會讓他如愿——她的任務已經結束,只好言相勸:“師兄,我已仙去,切莫妄造殺孽,徒勞無功。” 拿出世外高人的架勢,最后給出這一點醒世通言,沈依瑤自覺這“加班”的“義務勞動”已經順利完成,飛快地脫離這個馬甲。 風雪已經停止,這縷神魂卻成為新的唯一的光源,像雪花一樣,片片散落。 淳奚眼睜睜地看著師妹的神魂消失,神情從恍惚,逐漸變為絕望。 一滴淚順著他雪青的睫羽,緩緩墜落,在半空中,便結成冰晶。 地上這細小的冰晶越來越多,像是被打破的美夢,只余散碎。 順圣仙人輪回多次,對修煉、對高手過招,并不十分熱衷。 尤其是發現沈依瑤這么有趣的女修之后,他就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心中原本的蠢蠢欲動的惡趣味終是得見天日,肆無忌憚。 他輕輕拂過那擋眼的光暈,欣賞修真界第一老男人這失魂落魄的樣子。 呵,一把年紀還為情所困,當真是可憐可笑,可悲。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眼前的光暈逐漸便得更為濃郁,光芒愈發瑩潤。 他撥開那光暈之際,手更是觸及一塊溫冷的東西。 ……玉龍冰魄。 真巧——巧得有點令人難以置信。 順圣仙人凝神,趁那淳奚仙人仍喪魂落魄之際,將這玉龍冰魄收入囊中。 淳奚仙人渾然未覺,但卻恢復了幾分氣力。 飛蛾撲火一般,伸手去撈那斑駁的光暈。 但那些光暈卻毫不憐惜他,從他指縫中施施然消散。 淳奚仙人喃喃:“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我可以重新來過,我可以……!對,先找到師妹,找到師妹——!” 他動作更為急切,毫不克制自己渡劫境的靈壓,試圖將“瑤霽”散落的靈力全都歸攏。 純白的謫仙,瘋瘋癲癲。 季淮清是醫修,只看了他面色一眼,便忍不住搖頭:“疾在心骨,怕是……藥石無醫。” *** 沈依瑤從馬甲中脫身,裝作剛剛蘇醒的樣子,發髻都未梳,散著青絲,披了件天絲綢的披風,踱步出門。 淳奚的神色不太正常,但對此,沈依瑤也只能暗暗計劃,改日找個借口,想法子送點補藥,權作“售后”。 但這男主的心病,她可治不了——這點,她還是有數的。 她作為瑤霽活著的時候,每每男主淳奚和女主琴鸞虐戀情深,感情撕扯時,她都會按著系統給的劇本,異常溫婉又體貼地對淳奚噓寒問暖。 屁用都沒有。 可見,紓解男主瘋病這事兒,真得女主來——她愛莫能助。 她當初接這任務的時候,資歷尚淺,因為無妨幫到男主還偷偷難過一陣。 現在,她在快穿局也小有名氣,回憶往事,心中并無波瀾——畢竟,感情的事兒,就是掰扯不清,外人無足輕重。 現在,她已經能心平氣和地裝作驚訝地模樣,頂著沈依瑤這個身份,越過淳奚,向季家的主角團跑去。 披風一角被扯住。 那原本在撲光的淳奚不知何時,已經拽住她。 雙眼蓄淚,眼白之中一片猩紅。 他仿佛又看到了師妹:“瑤……” 瑤霽這個馬甲與沈依瑤這張臉,有幾分相似。 畢竟都是以她本體的臉為模型,稍作調整。 沈依瑤就是怕人看出端倪,換上瑤霽這個馬甲的時候,以輕紗覆面。 但沒想到,看樣子,淳奚好像發現她兩個身份的相似之處……! 沈依瑤不敢賭,對方是真有所察覺還是只神志不清。 當即打斷,解開披風的系帶,踉蹌幾步,又抽劍對著那人:“……是你!就是你把我抓去冰牢,怎么,你又要來抓我?!” 季淮錚作為目擊者:“正是此人。” 他亦拔劍,對著那人,只是余光,卻落在沈依瑤握劍的手上。 他也沒有看錯——沈師妹握劍的姿勢,與方才那縷神魂如出一轍。 季淮玷師從沈依瑤,也發現這個細節。 他不著痕跡地將本命法器蓮花燈移過幾寸,將這有些顯眼細節埋在陰影之中。 季淮清不通劍術,但卻搭上沈依瑤的脈搏,為她細細診斷。 “季溯”的熱鬧看了一半,這樂子的主角便跑了——還跑到沈家姑娘面前,連同他季家那三個淮字輩的小子也都湊了過去。 礙眼,且自不量力。 “季溯”懶洋洋:“剛才那縷神識不是留了遺言,讓你莫造殺孽——既然如此,你還要對沈姑娘做什么?” “與你無關。” “不巧,此人偏偏與我有關——我的人,你也敢動?” “你的人?”淳奚一劍刺去。 “遲早嫁入我季家,就是我季家的人。”“季溯”擋下一擊,嘲諷,“哦,對了,淳奚仙人松鶴延年,常年待在天山,還不知季沈兩家即將結親的消息,實屬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