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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獵仙在線閱讀 - 獵仙 第16節(jié)

獵仙 第16節(jié)

    前頭的師兄總算道了聲:“今日修行到此為止,放飯了!”

    霍危率先激動地跳起,額頭鼻尖的汗灑得到處都是。

    入門的弟子可還沒辟谷,不吃飯是會餓死的,但到底進了仙門,不可能像在凡間那樣一日三餐,浮滄山一天只在入夜時分放一次飯。

    “啊,又是這個!難吃!”待領到發(fā)下來的食物時,霍危臉又垮了。

    那是荷葉為托的飯團,統(tǒng)共才他半個拳頭大小,乃以仙粟所制,吃一小團能頂一天,就是沒有味道,這對從小習慣大魚大rou的霍危來說,可太折磨了。

    “師兄說,我們要戒口腹之欲。”越安坐在二人旁邊,小口吃起飯團,輕聲道。

    她話音沒落,就見云繁攤掌伸到霍危面前,掌心放著兩顆紅彤彤的糖山楂,正是楚玉師姐在聚元池悄悄給她的。

    “要嗎?”云繁問他。

    霍危怔了怔,忽雙眼放光,狼崽般探爪,把糖山楂塞入口中,嘗到酸甜滋味時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云繁,你不能……”越安見兩人違背門規(guī)不由心急,又恐被人發(fā)現,只好壓低聲音。

    云繁若無其事地聳肩,又問霍危:“你為何要進浮滄山?”

    從霍危的衣著打扮來看,他應該出身優(yōu)渥,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就算世人敬神,也不是每個父母都愿意將兒女送進山門修行,畢竟入山后再難團聚,再加上霍危這性格,雖有天賦悟性,但怎么看也不像愿意吃苦修練的人,云繁便覺得奇怪。

    “越安姐說,浮滄山好玩,可以看到飛來飛去的人,還有各種靈獸,有趣的機關,有很多人陪我玩,還會吃到美味的果子,讓我陪她來,我才央了爹娘……”他含糊不清道。

    說是央求,其實是他又哭又鬧逼著爹娘點頭,再加上有浮滄山的長老在旁游說,這才讓他爹娘同意。

    “小危。”越安見他提及自己,出聲打斷,卻見云繁望向自己。

    她眸光洞明,意味深長,竟叫越安心頭一跳,似被人窺穿心事般慌忙低頭。

    “修仙一點也不好玩。”云繁淡道。

    “云繁師妹,請隨我上千仞峰。”一聲召喚打斷了三人間的對話。

    千仞峰的師兄已落在曙月峰上,正是受江鋒之令前來接云繁往千仞峰履行約定。眾人抬頭,皆目露同情。

    對浮滄山的弟子來說,能夠進入千仞山得到江鋒親自指點,那是莫大榮幸,但換成云繁,就不是這么回事了。

    人人都知道,江鋒讓她上千仞鋒,為的是叫她知難而退。

    ————

    弦月穿云,清暉薄灑,照得千仞峰如斜插于天地間的鋒利刀刃。

    云繁將計就計賴上江鋒,實則抱有另一重私心。

    她無法確定自己會在浮滄山呆多久,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又或者十年百年……浮滄山乃是正統(tǒng)仙門,底蘊深厚,尤其七大主峰各有所長,皆位列九寰巔峰,尋常修士哪怕學得皮毛,也足以縱橫仙途了。

    她上千仞峰,心存偷師之意。

    這個機會太難得,七大主峰,她都想進。

    “云繁小師妹,你在這兒稍候,我去請師尊。”帶她上千仞的師兄很溫和,不似江鋒那般咄咄逼人。

    “謝謝師兄。”云繁點點頭,目送師兄遠去,乖乖站在原地不動。

    她所站之地乃是千仞峰最大的演武場,這演武場一眼望不到頭,此際有不少千仞峰的弟子還留在此地練功,不是褪了半邊衣裳,就是打著赤膊,露一身腱子rou,銅色肌膚上汗珠滿布,虎虎生風。千仞所修術法要么強攻,要么強守,皆在“力”字之上作文章,勇猛強悍,皆以金土二靈為主,很少有女修愿意來此,再加上江鋒生得面惡,是以千仞峰上男多女少,更不可能出現云繁這樣的小姑娘。

    江鋒還沒到,正在場上練功的師兄們看到云繁,已經忍不住慢慢湊了過來,像看什么稀罕寶貝般盯著云繁。

    “你就是蕭師兄準備收為弟子的那個小姑娘?”

    “你多大了?怎么會上千仞峰來?”

    “你叫什么名字?”

    “聽說是你主動請我們師尊指點?你的膽子可真大……”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一眾師兄都對云繁抱以極大的好奇。云繁被眾師兄圍在中央,挨個回答著師兄們的問題,報上姓名和胡縐的年紀,聲音不大卻甜脆,目光澄澈,人如雪團,還沒被怎么著,就已經讓眾人替她憂心。

    “我看你還是下山吧,落到咱們師尊手里,可吃不了兜著走……”有人忍不住開口勸她。

    可話音未落,便聽一聲怒吼似炸雷般落在眾人身后。

    “你們這幫猢猻在本座背后腹誹什么?”江鋒人未到,聲先至。

    眾人大驚失色,忙退到一旁恭敬行禮,齊聲道:“師尊。”

    遠空一個人影這才緩緩飛落庭間,冷哼兩聲望向云繁,卻見云繁正隨千仞眾弟子一起躬身行禮,頭卻微抬,偷偷望向他,被他抓個正著,她也不懼,朝他甜笑,喊了聲:“江叔叔。”

    這聲“叔叔”一出,弟子們紛紛側目,江鋒忍不住心頭一跳。

    頭疼。

    作者有話說:

    師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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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留年

    天色全暗,弦月鉆入云中不出,幾枚寶珠散發(fā)出緩和的光芒,照不明偌大千仞峰。

    地上升起四十九枚木樁,木樁可隨意升降高底,移動位置,最高可達十丈,是千仞峰的弟平日修行步法所用的“詭樁陣”。

    眼下這批木樁的高度約為三尺,看起來不算高,但對現在站在上面的人來說,這高度就委實嚇人了。

    “小師妹……你慢點兒,小心腳下……”

    千仞峰的師兄們在木樁四周圍著一圈,心驚膽顫地瞅著木樁上的人,果不其然,一個“下”字還沒落地,木樁上的人一腳踩空,啪一聲落到堅硬的地面上,四周的師兄們跟著倒抽口氣,不約而同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接住摔下的人,卻礙于鎮(zhèn)在高處虎視眈眈的江鋒而不敢上前。

    這已經是云繁不知道第幾次從木樁上摔下來了,三尺的高度快趕上她現在的身高,天色太暗,木樁的位置本就看不清晰,再加上這樁陣詭異,樁柱不止會隨意挪動,還忽高忽低,哪怕挪動和升降的幅度都很小,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角度又極為刁鉆,對如今的她來說,要想用剛學半天的浮滄步走完樁陣,是件很艱難的事。

    “怎么?你們心疼她?要不替她上去走走?”高處傳來嘲諷聲,江鋒端坐高臺,冷眼旁觀著地面情況,看著云繁一次又一次從木樁摔下。

    “你不是說學會浮滄步了,怎么連最簡單的詭樁都過不去?兩樁都走不到,也算學會?腿腳無力,下盤不穩(wěn),身如弱柳迎風擺,還想修行浮滄步?本座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罵完徒弟,江鋒又罵云繁,冷臉看著她從地上爬起,垂頭揉搓著膝蓋小腿,想來不知哪里摔傷了。

    雖然施了法術暗暗護著孩子的骨頭,但也僅僅只是保她不會摔成內傷,她該受的皮rou之苦,一點也沒少。

    “怎么?這就要哭?浮滄山可不收你這樣的奶娃娃,你也莫仗留年寵溺,便想著日后能在仙門享福。道祖一脈傳承事關重大,你身為留年弟子,自也要替師門增光出力,日常修行不可廢,這僅僅只是個開始,以后還有得你苦。”江鋒絲毫不為所動,一張臉繃得死緊。

    已經摔了十幾次,他覺得這小娃娃差不多要嚎啕大哭了。

    云繁跺跺腳,抬頭:“多謝江叔叔教誨,我會謹記于心。”

    目光澄明,并無淚水盈于眶中。

    江鋒繃不住,轉頭望向垂立身側的大弟子,用眼神說話——她怎么還不哭?哭了他就可以順其自然給她個臺階下了?再這樣下去,兩個時辰夠她摔個百八十回!

    千仞峰的大弟子名喚蘇長晏,深得江鋒之心,見狀開口:“師尊,小師妹大傷初愈,又才剛學浮滄步,那頭還有七日功課待補齊,今日這番指點已夠她領受,不如就今日就到此為止……”

    蘇長晏話音未落,便聽眾師弟又發(fā)出陣噓聲,卻是云繁再度登上樁柱。

    這孩子……也是倔強。

    云繁在樁柱上站定,心中無數念頭閃過,正瘋狂揣測詭樁變化。往復試了幾次,樁柱的變化規(guī)律已被她掌握得差不多。她閉眼在腦中很快過了一遍浮滄步法,倏地睜眼躍出……

    一步,兩步,三步,小小的身影在細樁上跳躍,動作不算快,但每一步都算得準,看得底下的師兄睜大眼,忍不住替她喝彩:“小師妹厲害!”

    眼見跳過五根樁柱,她越來越熟練,可到第六根樁柱時,樁柱沒有升降亦無挪動,而是忽然震晃起來。這一下來得突然,她走的勢頭又正猛,竟被樁柱震飛。

    眾人大驚,幾聲呼喊脫口而出:“小師妹!”

    云繁已遠遠飛出,重重墜地,發(fā)出的聲響似砸在眾人心頭一般,眾人呼啦一下圍到她身邊,便連江鋒也險些沒忍住站起。平日里千仞峰的大老爺們兒練功也沒少摔,比這更狠更重的都有,但今日摔下來的卻是個面團似的小女娃,如何能和他們這些皮糙rou厚的男人相比,是以個個都替她懸起心,竟比自己摔下來還要擔心。

    痛!五臟六腑都要被震碎的感覺,但也很刺激。云繁大口喘息,低垂的眉眼間閃過幽光。千仞峰的詭樁果然有趣,勾起她的征服欲來。如果說樁柱前面的變化考驗的是速度與預判,那么剛才考驗的就是她的穩(wěn)定與力量。

    “師尊,小師妹這是觸發(fā)了詭樁第二重機關。”蘇長晏蹙眉回道。

    “夠了。”江鋒如何看不出?他也沒想到這孩子有能看出詭樁變化的悟性,但到底實力不足,哪怕是難度調整到最低,她依舊沒有勝算,只會越摔越慘。

    思及此,江鋒當即站起,臉色難看道,“仗著有幾分小聰明,沒學走先學跑,你既這么能耐,這七日間落下的功課,雙倍交上來。”

    他冷冷拋下一語后轉身,緊繃的神色終于松懈,用力揪了下胡子,唇囁嚅著,似乎暗暗咒罵什么。剛才她摔的那一下,就連他也忍不住心臟抽了抽,實在是看不下去。

    原想讓她吃疼知難而退,但如今看來,他是給自己找了個難題。

    “長晏,你說這豆丁大的孩子,怎么如此固執(zhí)?只要她愿意知難而退,為師自會讓她進入外門,命人好生照顧。大家各退一步,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何必呢?”一邊甩袖離去,江鋒一邊朝著大弟子抱怨。

    蘇長晏回眸看了眼新入門的小姑娘,道:“許是因為她和蕭師兄一樣脾性吧。”

    江鋒腳步忽頓,喃道:“‘丹田自種留年藥,玄谷長生續(xù)命芝’……”

    這是蕭留年名字的由來,他幼時體弱多病,被斷言活不到及冠,是以父母為他取此名字,盼他長生。

    被道祖帶到浮滄山時,他病得只剩一口氣,連下床都困難。

    晃眼兩百多年,誰都沒想到,他會成為浮滄山第二代弟子里最出眾的修士。

    ————

    江鋒一走,詭樁陣也隨之消失。師兄們沖到云繁身邊,七嘴八舌地將她扶起。

    她看了眼空蕩蕩的地面,有些不甘心,只要多給她一點時間,她有把握可以闖過詭樁陣。不過凡事不可一蹴而就的道理她還懂的,修行尤忌心浮氣躁,需得循序漸進。

    如此想著,她情緒漸平。

    “師尊也真是的,如此為難一個孩子。”圍在云繁身邊的一位師兄忍不住替她打起抱不平來。

    “林師弟,慎言。”另一位年長些的師兄輕斥一句,又朝云繁溫言道,“小師妹,今晚就練到這里吧,我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我這里有些傷藥,你回去以后記得抹。”

    說話間,他取出一只青瓷瓶贈予云繁,云繁道謝接下,卻并沒急著離開,轉著眼珠子左顧右盼打量千仞峰的演武場。偌大場地上,擺著好些兵器架子與機關法陣,甚至還有潺潺流水聲傳來,非同尋常的氣息縈繞四周。

    這趟千仞峰并沒白來,經由詭樁她對浮滄步有了些心得,眼下又打起其他東西的主意來。

    “小師妹可是好奇咱們這千仞峰?要不師兄我?guī)愎涔洌俊毕惹疤嫠虮Р黄降牧謳熜忠娝壑榈瘟镏鞭D,便笑道。

    這提議正隧云繁心意,她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滿目好奇地東張西望,幾位師兄更覺她可愛,便簇擁在側,由著她隨意走動。

    沒走多久,她在一條河流旁停下。先前聽到的潺潺水聲,就從這河中傳來。河道不寬,是后天所鑿,繞著演武場一周,河水碧透,源頭不知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