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來我家做什么？”祈佑一臉戒備地盯著他們。

    誰料對方看見他后，竟紛紛露出來欣喜的表情，指著他低頭竊竊私語。

    祈佑母親一反方才的慈眉善目，蹙著眉用極其嚴(yán)肅的語氣說：“祈佑，你回去，這里沒你的事。”

    然而祈佑又怎么可能會讓他母親一個人面對這些不知來意的陌生人呢，反倒是捏緊了劍，打算再盤問盤問。

    然而對方卻對著他恭敬地行了個禮。

    “見過少爺！”

    作者有話說：

    生日要到了，所以會有一些聚會比較忙，更新不及時先跟各位寶子說聲抱歉嗷。

    過完這周一定會好好更新的！！我保證！！

    第26章

    少……少爺？

    祈佑愕然, 絲毫沒想過有一天這個詞會跟他掛上鉤。

    “什么少爺？”他問。

    誰料祈佑母親聽著這話，瞬間像是被踩中了痛腳一般,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氣力, 一個弱婦人推搡著那幾個陌生人往外走。

    “我不認(rèn)識你們，你們再來打擾我，我就要去報官了！你們給我走！走！”

    祈佑還沒見過自己一向溫言細(xì)語的母親何時露出過如此瘋狂的表情, 盡管心中滿是疑惑, 但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用劍柄指著對方。

    “聽見了嗎？再不走, 我就不客氣了！”

    為首的那人討好地賠著笑：“少爺，秦夫人, 你們誤會了，我們來這沒有惡意, 只是……”

    看見一旁的母親氣得渾身發(fā)抖, 祈佑是一個字也不想聽他們辯解, 直接抽出劍在他們面前來回劃拉了幾下，那人的頭頂就只剩下光禿禿的一片。

    風(fēng)一吹過，還帶起陣陣涼意。

    嚇得對方雙腿打著顫, 說話也結(jié)結(jié)巴巴地：“少爺, 你、你……”

    祈佑收劍回鞘, 一臉怒容：“滾！”

    與歲宴之前見過的祈佑，判若兩人。

    *

    “娘, 你喝杯茶。”祈佑看見自己母親一直無法平靜下來，替她倒了一杯熱茶，“我在這呢, 他們不會再來了。”

    “你怎么不上山告訴我？”

    祈佑母親秦氏下唇哆嗦著, 好半天才擠出一段完整的話：“你、我怕, 我怕你忙……”

    “而且這些事，我本是不想讓你知道的……”

    “為什么不讓我知道，”祈佑一時氣堵，沒能控制住說話的語氣，“這種事您瞞著我，是打算將來真的出了什么事之后，讓我后悔嗎？”

    對方被他忽然拔高的音調(diào)嚇了一跳，手腕一抖，熱茶撒在了拇指上，那一片的肌膚瞬間變紅。

    歲宴皺著眉，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對他使了個眼神。

    祈佑就好似被重錘敲醒了一般，連忙從一旁的廚房里舀了一勺涼水來替秦氏的傷處降溫，而后站在一旁，像個玩鬧時不小心打亂了花瓶的孩子，盯著自己的腳尖有些不知所措。

    秦氏嘆了口氣，看了他一眼，悠悠然開了口：“娘也不是想瞞著你，只是這事，娘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當(dāng)年……”

    她的話在這里止住了，眼神不住地往歲宴身上瞟，神情里帶著遲疑。

    歲宴瞬間會意，道：“伯母，我覺得有點悶，去外頭走走。”

    說完，她就推開院門出去了。

    *

    不過歲宴出了門并沒有向她說的那樣去閑逛，反而徑直去找了之前的那幾個人。

    直覺告訴她，這幾個人的出現(xiàn)，跟祈佑的父母或者祖上有關(guān)系。

    那她指定是要好好打探一番的。

    “姑娘你是……？”腦門禿了一塊的男子看著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漂亮女子，警惕又狐疑。

    歲宴撐著傘淡然一笑，伸手往身后指了指。

    男子側(cè)過身子去看，她說的方向，正是秦氏的家。

    “姑娘是認(rèn)識我家夫人和少爺嗎？”男子問道。

    歲宴點點頭，語氣帶著幾分疏離：“很熟。”

    她的表情沉穩(wěn)，不露半分喜怒，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這是她這幾年漸漸摸索出來的談判技巧，畢竟她看起來年紀(jì)小，要是沒有那幾分裝腔作勢，審鬼的時候容易被輕視。

    對方一聽，頓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自個兒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來意完完整整說了透。

    “姑娘，我們真不是什么壞人，我們是蘇家的奴仆。”

    歲宴不知道這個蘇家是誰，但為了不露出什么馬腳，一臉早就猜到的表情，等著他繼續(xù)往下說。

    “當(dāng)年吧，秦夫人不辭而別，我們家老爺可是足足傷心了好幾個月，幾番派人尋找也沒能找到，老爺他也因此換上了心病，這么多年了，越來越嚴(yán)重。”

    “前些日子，我家老爺竟開始咯血，不過短短幾個月的功夫，現(xiàn)下已經(jīng)臥床不起了。可當(dāng)他想到那年的那件事，一直覺得心懷愧疚，嘴里還說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讓我們一定要找到秦夫人的下落。”

    “我們多番打聽，這才找到了夫人的住處，可誰料我們剛表明身份，就被夫人打了出來……”

    歲宴在心中冷哼一聲，雖然不知道秦氏和這個蘇老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可當(dāng)年秦氏一個弱女子，或許還在孕中，又或許是孤身一人帶著年幼的祈佑，這樣容易引人側(cè)目的兩個人，都沒被找到蹤跡，現(xiàn)在安穩(wěn)下來了，蘇家的人反倒是找上門來了。

    也不知是當(dāng)年找得不盡心，還是說，現(xiàn)在的不請自來背后有著別的目的。

    許是看著歲宴年紀(jì)小，那蘇家奴仆討好似的哄了兩句：“這位姑娘，我看你也是知書達(dá)理的性子，當(dāng)時明白闔家團圓該是件喜事。既然姑娘同我家夫人和少爺關(guān)系親密，還望姑娘幫著勸勸她們，就當(dāng)是了結(jié)我家老爺?shù)囊粋€夙愿了。”

    “還請姑娘看在我家老爺生命垂危的份上，施以援手！”男子朝著歲宴鞠了一躬，身后的幾個奴仆見狀，也紛紛埋頭。

    歲宴不置可否，嘴角帶著笑，卻絲毫不及心。

    “真的只是，為了讓你家老爺臨終之前享享天倫之樂嗎？”

    *

    歲宴回到院子里的時候，祈佑正埋著頭一言不發(fā)，只顧著在灶前忙活。

    而秦氏的情緒，也趨于穩(wěn)定，看了眼踏月而歸的歲宴，臉上有些訕然。

    “歲宴姑娘，我這、這事發(fā)突然，倒是怠慢你了。”

    方才從那些人口中聽說了一些往事，雖然他們話里話外都在說當(dāng)年秦氏的離家出走是她的不是，但也不知道為何，歲宴總覺得眼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并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伯母，本就是我叨擾了。”

    秦氏舒了口氣，拉過她的手，像是哄孩子一般輕言細(xì)語：“你這女娃娃，看起來年紀(jì)不大，倒是善解人意，一定是家中父母教養(yǎng)得好吧。”

    許是想到了自己的狀況，她的神情有些落寞，自言自語地說：“我們祈佑……當(dāng)初如果不是我、我們祈佑也不會從小就沒有父親……”

    “不是的，伯母，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是姨母將我養(yǎng)大的。”歲宴笑瞇瞇地說。

    果然，安慰人的時候只要給對方講自己更為凄慘的經(jīng)歷，總是能事半功倍。

    原本還郁郁寡歡的秦氏，瞬間有些慌忙：“我、這、我……”

    “沒關(guān)系的伯母，我早就習(xí)慣了，”歲宴一臉的無所謂，“再說了，你把祈佑教養(yǎng)得很好，有沒有父親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像是為了讓她信服，歲宴又添了一句話。

    “祈佑是我見過，最正直的男子了。”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了一陣東西落地的聲音，歲宴回過頭一看，發(fā)現(xiàn)祈佑一手端著菜，另一只手還維持著拿碗的姿勢。

    只是那手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飯碗在他腳邊滾了一圈后又在原地打著轉(zhuǎn)，好半天才停下來。

    月上梢頭，昏暗的夜色遮住了他泛紅的耳尖，卻沒能替他掩蓋住言語里的慌亂。

    “吃……飯好了、可以吃飯了。”

    *

    歲宴沒有料想過祈佑還會下廚，她還以為他是個只會舞劍的傻愣子呢。

    秦氏想要替她們置辦些好菜色的計劃被蘇家奴仆打亂，祈佑只得用家里僅剩的食材張羅了一桌。

    醋溜白菜、涼拌豆腐、臘rou炒春筍，以及一缽青菜蛋湯。

    很簡單的一桌菜，不過卻讓不需要過多進(jìn)食的歲宴看得有些眼熱。

    她還從來沒有吃過，別人給她做的飯菜呢。

    “歲宴姑娘，來，快吃快吃，祈佑做的飯啊，味道還是不錯的。”秦氏率先伸手，替她挾了一筷子放在了碗里。

    歲宴低頭，看著大半碟臘rou都被堆在了自己的碗里，喉頭一熱，一時說不出話來。

    秦氏看她眼眶有盈盈水光，還以為是自己方才的那番話讓她想起了逝去的父母，連忙寬慰道：“別哭別哭，孩子別哭。都怪伯母剛才瞎說話。”

    “不是的伯母，”歲宴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只是……”

    只是二字在嘴邊打了半天的轉(zhuǎn)，也沒能說個囫圇話出來。

    看得秦氏心中更加憐惜。

    “沒事，以后要是門里沒什么事，就多來伯母家坐坐，伯母到時候給你備上更好的東西。”

    歲宴咬著唇將眼淚憋了回去，如敲鼓一般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眼前被堆成了小山的飯碗，歲宴一邊吃，一邊想。

    祈佑的手藝真的很好。

    祈佑的家，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