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命 第21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與宿敵成雙對、獵仙、女配她只想搞學習、誤刪大佬微信后、全師門都知道你倆在隱婚、柔情不易(出軌h)、姐夫,輕點要(1V1 高H)、【耽美】我要這巨rou有何用![系統、高H、NP]、為了活下去[快穿]、綠茶奶貓才不心疼哥哥
第21章 李子翰一介魂靈能在世間游蕩這么久,靠的就是一股執念。 而歲宴的這聲質問,無疑是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他的動作驟停,停在原地,單手扶額,似是極為痛苦地重復著歲宴的話。 “婉兒喜歡的,是易瑾,還是我?” 隨著他對自己的質疑,他周身的黑氣更加紊亂,毫無規律地四處沖撞。 不僅是朝著歲宴和祈佑的方向來,更是連自己都不放過。 李子翰被一股黑氣正中左胸,一聲悶哼從口中溢出,身子晃了晃,而后跌坐在地,嘴里還在念叨著。 “婉兒喜歡的,到底是易瑾,還是我?” 歲宴見狀,伸手在空中輕點,一團如同霧氣一般的東西從指尖飄出,從李子翰的額間鉆了進去。 在最后一絲尾氣消失之后,李子翰就像是被剪短了細線的木偶,腦袋和肢體頓時卸了力。 祈佑仍舊沒有放松警惕,緊握著長劍,問:“這是?” “方才我故意大喊來分了他心,趁著他思緒不穩的時機,控住了他的心神。”她解釋道,“這下他便只能聽我的指示,問什么,他就會答什么。” 這是在下頭的時候,用來盤問那些兇鬼的招數,通常只能在對方被折磨得神志開始渙散的時候,才有效果。 歲宴示意祈佑可以把劍收起來了。 可祈佑不是鬼,面對他從未見過的術法,他選擇小心對待,依舊渾身緊繃著防止李子翰再次暴起攻之。 看他這樣嚴肅的模樣,歲宴也沒因著本事被小瞧而氣惱,反倒是覺得他有些固執得可愛。 * “李子翰,你從哪學的這手陰毒的本事?”歲宴問道。 被她的術法制住了的李子翰似是有些反應遲鈍,歪著頭想了好半晌,才緩緩開了口。 “我死后不知道第幾年,有一次路過一片墳地,在那發現了兩個女人。” “一個趴在地上苦苦哀求,語氣聽起來極其虛弱,就像是命不久矣;另一個女人漂浮在空中,看起來像是……像是我這樣的。” 他這樣的? 那豈不是鬼? 歲宴皺著眉,繼續聽他說。 “后來,那個雙腳騰空的女人指尖在空中畫出了半個符咒,又用什么東西刺破了那個哭鬧女子的手,取了她的血補全了另一半。而后那符咒又一分為二,飄進了二人額間,閃了一道紅光之后就消失不見。” “我見她們模樣奇怪,像是在進行什么奇怪的儀式,便躲在一旁偷看。” “那紅光消失了之后,前者又說了幾句話,緊接著在原地消失不見。而那個本是奄奄一息的女子竟攀爬著站了起來,我看她雖然腳步有些漂浮,但全然沒了之前虛弱的樣子。” “那時候我便知道,她們,在借命。” * 借命? 歲宴駭然,手心竟冒出了汗珠。 人命,怎么可以借? “所以后來,你就借了易瑾的命?”歲宴問。 “后來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飄蕩至塆西,發現了婉兒。” “雖然她的樣貌已然有了改變,但我知道,那就是婉兒,我的婉兒。” “只是為什么她身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男子?” “婉兒只能是我的!” 講到這里,李子翰握緊拳頭捶了捶地,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祈佑怕他又像之前那樣偷襲,祭出長劍,橫亙在他與歲宴之間。 好在他除了那一時的激憤,并沒有別的舉措,而是依舊像是被cao縱一般,將之后的事娓娓道來。 “我的記憶一向還不錯,即便過了不知道多久,依舊記得當時那個女人畫的符咒是什么樣的。趁著易瑾和他爹上山的時候,我借了他的命,取代他成為了易瑾。” 歲宴對這里倒是并不陌生,畢竟在易瑾的命簿里已經看到過。 “易瑾他多好啊,有個這么有本事的爹,他卻不會討他爹的歡心,”李子翰譏笑一聲,“換做我來,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便幫那老頭子賺了不少銀錢,倒是讓他們父子關系和睦了不少。” 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同前世那個只知苦讀詩書的文雅書生大相徑庭。 看得歲宴有些作嘔,廢了好大的勁才按耐住了想要打他的沖動。 “后來我和婉兒成了親,便借口要出門闖蕩,就帶著婉兒離開了塆西。” “本是想著山里空氣好,又沒有那么多瑣事煩人,婉兒先天不足之癥,不出幾年應該就能養好。誰料后來,婉兒卻一直郁郁寡歡,身子也大不如從前。” 李子翰頓住了話,從喉頭里發出了一陣嗚咽。 “有天,婉兒說怕自己時日無多,說是要給我納妾。我本是不同意,后來無意之間腦子里又浮現出了那個符咒。” “既然我可以替自己借命,那能不能……也替婉兒借個命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是偷學的緣故,我借易瑾命的時候,只用跟著那個女人的舉措如法炮制就行了,可是到了婉兒身上,倒變得艱難無比。何儷娘死后,婉兒的病情只有了剎那的好轉,我便知道,我還得再借別人的命。”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法子的緣故,漸漸地,我發現自己的身子也開始出了問題,我開始覺得很多事都力不從心,我知道,自己必須得加快動作。” 再后來的事,也不用他細說,歲宴也明白了。 比起被父母賣給了易家做妾的何儷娘,父母皆亡沒有依靠的蕓娘更適合成為李子翰的目標。這世上早已沒人在乎蕓娘的死活,甚至不用去想法子敷衍別人蕓娘去了那兒,可以毫無顧忌地被他強行借命。 * 聽完他的話,歲宴頓時覺得一陣唏噓。 可轉念一想,她又為易瑾和那兩個無辜喪命的女子感到氣憤不已。 誠然,李子翰和謝婉的命是命,可易瑾、何儷娘和蕓娘的命難道不是嗎?她們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卻迎來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那兩個女子的樣貌,你還記得嗎?”歲宴坐直身子,指尖在桌面上毫無章法地亂叩。 李子翰歪了歪頭,似是在回想。 不一會兒,他又用手使勁兒敲了敲額頭,神色有些苦惱。 “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 歲宴蹙眉,又問:“那你還記得是什么時候的事嗎?” 李子翰搖頭回應:“不知道……” 從承安年間到現在,逾百年的時光,對于李子翰來講,年歲早已沒有了任何意義,整日里過得渾渾噩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歲宴倒是不擔心他說謊,千萬年來,還沒聽說過哪個鬼能抵擋得住這個攝人心魄的咒術。 只是可惜了,那兩個女子是在李子翰死后遇見的,而命簿只能看見人活著時候的事,想要借李子翰的眼再看一次是斷然行不通的。 歲宴咬著唇陷入了深思。 無論那兩個人是人是鬼,既然她們掌握了這種詭秘的術法,她就不得不打起精力來重視。 看來,等這邊的事了解之后,她必須得去見漣姨一面了。 * 瞧著在李子翰的身上也問不出別的東西了,歲宴念了個咒,將他的魂收回了傘中,打算帶回底下再做打算。 像他這種為禍人間的兇鬼,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不過就是選擇當上千年萬年的苦役還是就地誅滅身魂的區別罷了。 只是既然李子翰是尋找那兩個女子的唯一線索,看來還是得讓他先在傘里好好帶上一段時日才行。 祈佑側立在旁看歲宴收魂,嘴唇微微翕動著,似乎是想說些什么,又放棄了。 沒了李子翰魂魄的支撐,易瑾的身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干癟,臉色也是一片死白沒了任何生氣,眼見著就要歪道在地。 祈佑伸手將他扶正,背靠著床榻替他整理好了……遺容。 歲宴又看了看謝婉,低聲道:“埋了吧。就埋在一起。” 祈佑點點頭,二人合力在易府的后院尋了塊風景最好的位置,將易瑾和謝婉的尸首葬在了一起。 而后,祈佑執劍,替他二人題了個墓碑——易瑾攜妻謝氏婉之墓。 “我們回去,幫蕓娘把尸骨收斂了吧。”歲宴提議,“就是可惜是萍水相逢,也不知道她喜歡什么樣的地方,只是我想著,她當是不愿同他們埋在一塊兒的。” “那就山頂吧,”祈佑思忖片刻,“山頂開闊,能看得見任何地方。” 歲宴抬頭想要看看,卻被院子里的老樹遮住了視線。 兩邊互相望不見,也好。 至少能求個安寧了。 * 結束了這里的一切,歲宴轉身就要走,卻被腳上傳來的拉扯絆住了手腳。 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地上一看,那道繩索若隱若現。 歲宴把垂落的長發拂到耳后,輕笑了一聲:“你這繩子倒像是通人性的一樣,方才怎么不見它鉆出來?” 不過也幸好它打斗的時候失了效,不然那個時候,歲宴還不知能不能躲開李子翰的攻擊。 肩上的傷早已被她撫平,只剩下衣裳上的裂痕。 以及若隱若現的豐肌秀骨。 祈佑轉過頭,小聲解釋:“那只是為了防止走丟……只要感應到混亂的鬼氣,就不會出來妨礙的打斗的。” 許是想到了一開始結咒的原因,祈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現在想來是會讓行動不便,不若還是解了吧。” 歲宴懶得再捏個咒,蹲下身子打算親自動手,碰到自己腳踝時驀然一怔。 那種莫名其妙忽然出現的傷痕,她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