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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青年一身白衣,白玉金腰帶勾勒出細腰, 只是神色冷淡。 他的聲音也冰冷:“臭道士,你來的還挺快的。” 涂山曳還沒說話,就不知道從哪出現一堆紙做的精怪, 拿了繩索要將他捆住。 他一抬劍, 就將他們震飛了。 看見這一幕, 美人慢悠悠開口:“你來我這, 是想動手?” 涂山曳本來見這不是妖畫, 剛起了回去的心思, 他放下了佩劍,心平氣和地開口:“你不是妖,如果想要修煉,也不是難事。只要不誤入歧途就好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妖了?難不成你沒看見那堆成山的白骨?” 美人勾勾手,那些戲紙化作的精怪又重新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涂山曳剛張口想要說話,美人卻不想要聽,他那張暴露在微光下的容顏宛若工筆畫,烏墨似的眼睛透著笑意:“臭道士,我不讓你出去,你出不去的。” 涂山曳也不生氣,既來之則安之,溫和地問:“你尚未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烏發烏眸的美人輕輕揮揮手,那些紙人就一瞬間退下了。他從臺上漫步走下來,“這與你無關。”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他派人給涂山曳隨便收拾了一間偏殿,自己百無聊賴地開始看自己從其他妖怪身上掠來的話本。 他隨手翻開了一本,覺得沒意思又合上了,隨手往邊上一扔,從書堆里找書。 《風流小妖和禁欲道長》 這是什么書?他什么時候拿過這種話本? 他皺起眉,卻沒有扔開,反而打開看了一會。 * 無論身在何處,心中有道,此處就是道觀。 涂山曳被關在畫中好幾日也沒有惱怒,那畫妖沒打算對他動手,他也不急著離開。 早起照常練完劍,他就看見那美人從不遠處走來。 其實涂山曳來這萬妖窟前也打聽過一番,詩人皆道畫中美人是當之無愧的名動天下。 的確是名動天下,因為這張臉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禍患。 “這是你的伴生畫?”涂山曳突然開口問。 烏發美人轉過頭,沒說話。 “既然你的伴生物是這幅畫,你就應該好好保護這幅畫,而不是處在這萬妖窟里。萬一出了什么閃失,就連你也……” 按照常理來說,妖生,伴隨著妖而誕生的就是伴生物。妖生于伴生物之中,自然也不能離開伴生物,若強行與伴生物分離,會對自身造成巨大傷害。 那種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只要一離開伴生物,就會產生碎骨之痛。 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見涂山曳這么問,烏發美人也不瞞著,難得開口解釋:“……我雖然rou身不能離開畫,但是魂魄來去自由。” 魂魄離身,也是危險的。況且魂魄離身不能動用靈力…… “主人,飯菜準備好了。”紙人恭恭敬敬地從殿內走出,他們方才一排紙人進殿內已經擺好了飯菜。 畫妖遣退了他們,卻沒有讓涂山曳離開:“你們先下去吧。你,留在這陪我。” 涂山曳無法,只能跟著郁婳進了殿內。 一頓飯吃的頗為古怪,涂山曳平時也從未和人如此接近過,就算是同門師兄弟也不曾同桌共食。 心情微妙地吃完了飯,兩個人的氣氛也似乎不那么尷尬了。 “你從小就在道觀里長大嗎?” 對方的問題來的很突然,涂山曳點點頭回答:“師父說我破有道緣,所以才親自撫養我。從我記事起,就是在道觀里長大的。” 烏發青年聽了點點頭,發絲因為動作微微貼在臉頰上,襯得如玉一般的臉頰愈發瑩白,他若有所思地道:“你的名字好奇怪。” “你我認識也是緣分,我們可以做朋友。我已經告訴了你我的名字……”涂山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我沒有名字。”他生來就是一個人,也沒有長者養育,一出現就是毫無記憶地在這畫里待了一萬年。 之所以做出那些紙人,也是不想整個世界太孤單。 涂山曳看著不說話的青年,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接近人的想法。 他總覺得自己和對方冥冥之中頗有緣分,如果能渡化他,也是一樁善事。 “沒有名字,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取名。”他盯著對方水墨丹青一般的眉眼看了一會,才道:“遇畫。” “郁字暫且不提,你既然由畫而生,又的確如畫中美人一般,取一個‘婳’字也不錯。” 郁婳本正在喝茶,一聽了涂山曳的提議一把放下了茶杯:“虧你還是個道士,取的名字毫無內含。” 而且聽起來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他才不可能真的用這種名字。 涂山曳微微一笑,解釋道:“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姿瑋態,不可勝贊。” “既姽婳于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 涂山曳念完了一長串,才道:“這句話很符合你,不過你要是不喜歡,我改天再替你想想其他名字。” 郁婳也沒拒絕,只是點點頭。 他本來也不是個熱情的性子,但是涂山曳身上的氣質,讓他覺得很熟悉,所以相處起來格外自然。 兩人從詩詞歌賦聊到了人生,涂山曳身上穿著白袍,舉起茶杯:“我一介修道之人,只希望世間安寧,切勿橫生禍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