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米高空降臨 第33節
周其琛穿了個短褲轉過身來,問他:“怎么?” 方皓指了指他后背后腰那個位置:“你跟誰打架了啊。”可打架也打不到后背上啊? 周其琛可能自己都忘了有這回事,想起來也覺得有點臉熱,這一塊淤青到底怎么來的,這當然是不能展開了講…… “洗澡不小心摔的。”他最后這么說。 “洗澡能……”方皓當然是不信,他剛要戳穿他的謊言,但他一抬眼,又看到他后頸下邊的吻痕了——就在領子下面正好能遮住的地方,但是他光著個后背,自然全都被看了去。 這會兒方皓后悔提起來這事情了。但聊都聊到了,他此刻只能硬著頭皮問:“讓我猜猜,和郎峰有關?” 周其琛站在那兒想了想,最后說:“說有關也有關,說沒關也沒關。” 他說得這么哲學,把方皓都給整愣了,他只是咂咂嘴,說:“你們這是打架還是上床啊。”方皓心里想著,郎峰怎么看著也不像床上會喜歡暴力掛的那種人啊。 周其琛又按了按自己后背那一片青紫,好像要試探恢復程度似的,按得自己疼的一皺眉,然后才說:“這個還真不賴他。” 得了,方皓一想,在浴室,加上郎峰,加上別的痕跡,他已經覺得信息量太大了。他只能籠統地問:“最近你倆怎么樣了,你凈問我和陳嘉予的事兒了,現在該輪到我問你了。” 周其琛套上個海航文化衫,跟他說:“有道理。你想知道什么,你問我答,奉陪到底。” 方皓本來挺困的,這會兒又來了興致,工作壓力很大,了解一下朋友的情感進程當然是最好的調劑。 “你們睡過了?”他問。 周其琛一個音節:“嗯。” 方皓追問:“幾次?” 周其琛想了想,才說:“算兩次。” 方皓又問:“你在上面還是他在上面?” 周其琛笑他:“沒想到啊,小方總還有這種好奇心,”見方皓認真提問,他只好認真回答:“一人一次。” 方皓有點惡趣味地想問誰技術比較好,但還是打住了,有些事情他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有感情沒有?”他換了個問題。 這問題問的有點扎心,周其琛嘆了口氣,說:“他有。我……想有。”這簡短五個字,里面的意思可太多了。 方皓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良久,他才說:“想有的意思是目前還沒有?” “是想有,但覺得我倆不太合適。”周其琛說。 氣氛又陰沉下去了,方皓努力勸他說:“別這么想。你看……我最開始和嘉哥也很不對付,但是磨來磨去不也成了。”說完這番話,方皓自己都覺得有點驚訝,什么時候他把自己和陳嘉予當成感情范例了。 周其琛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說:“哎,你自己都不覺得……其實,你們很合適。”旁觀者清,他看得很清楚,陳嘉予平時面面俱到,但唯獨缺了點來自親密關系的穩定和安全感,遇到這么方皓一個多穩當的人,有他在任何人都不會心慌。方皓則是善良誠摯的人,可他最想要的是浪漫專一的獨一份的愛,前任路家偉做不到這一點所以他們分開了,而陳嘉予恰恰就是浪漫專一本人。 時針沖著一點鐘去了,這時候周其琛放在床上的手機又響起來。他低頭掃了一眼,然后神情又變得柔和了。 方皓大概就猜到了是誰。 周其琛說:“說曹cao,曹cao到。我還是接個電話。” 方皓點點頭,這回該他去沖個澡準備睡覺了。關上浴室的門之前,他聽到周其琛叫電話那邊:“evan。”郎峰有個英文名字,在他護照上有,父母親人會叫,但他讓國內的朋友都叫自己中文大名,包括方皓在內。想到這里,方皓嘴角含著笑,既是在仔細咂摸周其琛那句“你們其實很合適”的話,也是笑周其琛自己口是心非。 -------------------- 幾位年齡是陳嘉予33,周其琛32,方皓30,郎峰29 第55章 距離 第二天一大早,方皓和周其琛先打車去盧燕家看了她。她現在和趙鑫磊搬進新房了,家里面還在裝修,可看得出來氣氛挺溫馨。經過兩三天的調整,盧燕的狀態好多了,雖然面容還稍顯疲倦,也沒化妝打扮,但是神態還挺積極。趙鑫磊念及盧燕工作的突然變故,這幾天都沒去公司,而是在家陪她。看方皓和周其琛來了,他才動身出門趕去公司。 兩個人在她家坐著聊了兩個多小時,陪她出門吃了點生煎,下午周其琛去機場接飛機了,方皓又和她一起去看了個電影。 因為得知方皓和陳嘉予的重大進展,盧燕當然樂得不討論工作的事情,反而跟他聊了半天感情。方皓有點驚訝,因為盧燕跟昨天晚上周其琛說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你和陳嘉予,互相處著處著處出了感覺,我真是毫不意外。你完全是他會喜歡的類型,你倆也確實是挺配的。”能從陳嘉予十年的好朋友嘴里聽出這話,方皓覺得是受寵若驚。 他只是說:“現在才剛剛開始,感覺我們彼此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和節奏……就是,還在找節奏的那個過程中吧。” “正常,”盧燕說,“我和你磊哥也是啊,這個不著急,慢慢來。你要找他多說說話,你和他都是,別有什么事都憋心里。” “嗯。”方皓應了一聲。盧燕不僅是在工作上提攜過他,在生活上也開導過他。她的話在方皓耳朵里面分量很重。 盧燕繼續說:“之前微博又提出來香港迫降模擬機測試的那件事,說進場時速不必那么快,雖然沒有官方說法,估計對他的影響也不小。現在出了我們浦東塔臺這事兒,之后你又要吃苦了,你們……互相都照應著點。”她話說到這兒,想到方皓和周其琛搭了一班飛機來看自己,又補充道:“不過,我看你們照應得確實也挺好的。” 這話方皓只聽了一半,當即問她:“什么模擬機測試的事?” “就是上個月……”盧燕轉過來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好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方皓明顯是并不知道這件事,看起來他不怎么上微博,也沒聽見別的人說。她只好說:“哎,抱歉。看來你不知道。”這要放到平常,盧燕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可她最近心緒是在是太亂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突然被免職且一輩子干不了管制,這種變故放誰誰不得一蹶不振。 方皓也了解她情況,所以當然不會過度苛責這件事,當時只是故作輕松地說了句:“哦,沒事的燕兒姐,我回去問問他。” 可他是從盧燕家里出來之后,在往機場趕的路上,他就翻出了手機。他確實沒有微博,之前都是看別人轉到微信的一條條單獨看的,所以他特意用移動流量下載了一個。然后他搜索了香港迫降和模擬機測試幾個關鍵詞,果然找出了那條民航大v在香港迫降紀念日12月11號當天發的,所謂模擬機測試結果。雖然文章是科普類型的,也沒有明文說陳嘉予和常濱的不是,但是他很清楚這樣一篇文章,還有這樣的測試結果肯定會讓陳嘉予介意——他一個著陸燈不開的小錯都能記掛兩三個禮拜的人,真的有這種測試出來這種數據對他意味著什么,方皓自認為足夠了解他,他太能想象了。即使是隨便某大v發的,數據真實性都難以考證,但足以讓人心理負擔徒增的了。 那一天,就是他和陳嘉予正式確立關系那天,他以為他們兩顆心親密無間,以為他們幾乎是無所不談,陳嘉予為了他一句“你不說實情更殘忍”就跟嚴雨打了電話說了實話,算是把嚴雨單方面藕斷絲連的那些絲給揮刀斬斷了。 可事實呢,他的世界在一邊風起云涌,自己卻連參與的權利都沒有。之前雷雨備降天津那一次,他試圖跟陳嘉予聊聊他香港的問題,他甚至說出了“你應該再找個人聊聊”這種話,陳嘉予當時比較抵觸,他們就沒再聊。這個話題真的太敏感了,之后的幾周,方皓小心翼翼地繞著它跳舞,最終是在兩個人年前暫別之前都沒提起來。可是,沒提起來的問題不代表不存在。他不知道是該因為見了盧燕一面而陰差陽錯得知這事兒心焦,還是應該感謝盧燕把房間里的大象給拎出來了。 之后一周,他沒主動給陳嘉予打過電話。方皓是慢節奏慢半拍的人,他覺得自己從上海回來好幾天了,還是在消化陳嘉予經歷了模擬機數據全網公開卻整整三周對他只字未提這個事實,也在消化自己的情緒。 他微信倒是照回,微信也看不出說話的語氣,他也不想讓對方無端擔心。可如果打了電話,方皓這種直性子的人,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語調。他不想讓陳嘉予隔著一個海在日本游玩的時候就這個問題爭出個勝負來,他沒那么沒眼力見兒。陳嘉予也跟他說過了,去日本是他母親最后一個愿望,這整個旅途就應該是為了他和他的家庭,不應該摻進去別的情緒。所以,有兩次陳嘉予微信問他“電話聊聊?”都被方皓以各種理由推托了。 如此種種,陳嘉予那邊也不是沒察覺。他其實每次都是查好了共享工作日歷,找方皓不在值班的時候問他要不要聊聊,但是兩次被推托之后,他也隱約感覺到不對。而且,方皓回他信息的時間也變得長了些。原來會幾分鐘甚至秒回,現在要等一個小時。陳嘉予想不通,所以這次沒提前打招呼,直接給方皓打了個電話。 忙線二十秒之后,方皓終于接起來。 陳嘉予和父母在東京的夜市上面走,但他也顧不得了,問他:“你最近……沒出什么事吧?”他怕是方皓那邊工作上出了什么事情,導致他封閉起來自己,對自己態度轉變。 方皓說:“沒事,”然后反而是讓他說自己那邊的事情,“你玩兒的怎么樣?今天去哪了?” 陳嘉予說了兩句自己這邊的旅行,然后還是沒放過他,他放慢了步子讓陳正和曹慧在前面先走,然后低聲對電話里面說:“到底怎么了,方皓,我怎么感覺你最近情緒不太對。” 方皓嘆了口氣。他就知道以陳嘉予的心思敏感,只要一打電話,他就逃不過。 “沒什么大事,你別擔心我這邊,就是……最近壓力大。但是郭姐回來了,比起浦東,也還是好的。”他又轉移話題到工作上面。不過,這也是他情緒和壓力的主要來源,這樣解釋也不算錯。 他不知道陳嘉予對這個解釋有沒有買賬,但是聽到對方低沉著聲音說:“我理解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我……等我回去。” 方皓心想,這他倒是說對了,確實得等他回來,他們兩個可有的聊。 后來這通電話他怎么掛的,方皓都忘記了。他太不擅長撒謊了,甚至他覺得陳嘉予早就看破了,只是礙于隔著大洋和時差和距離,不戳穿而已。 陳嘉予掛了電話,正趕上陳正拿手機給曹慧在東京的燈火輝煌底下合照。 “嘉予,給我和你媽也拍一張。”陳正招呼他過來。 拍完兩人合照后,陳嘉予說:“找個人,給我們三個拍一張吧。”然后找到了一位好心的路人,他幾步跨過去站在陳正和曹慧中間。快門按下,還帶了閃光燈,把時光定格在這一刻。陳正身高一米八,曹慧也有一米七幾,但陳嘉予個子最高,他當年再長高一厘米就考不上飛行員了——飛行員的錄取身高上限是185。如今,夾在父母中間,陳嘉予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有時候,一厘米就決定了一輩子,如果不是飛行員,他會是在哪里,做什么,交什么樣的朋友,愛什么樣的人? 他發現,自己竟然活了二三十年,卻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是一種遺憾,也是一種圓滿,陳嘉予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覺得心里的難受稍微緩解了一些。人生只有一條路,一個可能,他十幾歲的時候就被選擇了。可是,在這條路上認識了他現在的一眾朋友,也認識了方皓——現在是他的男朋友,他的戀人,他的另一半。這個想法像綠色的藤蔓一樣,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逐漸爬滿他的心臟。 臨回酒店前,他帶曹慧去購物了,陳正在旁邊也不說話,就給曹慧拎著購物袋子。曹慧挺開心的,買了幾件東西說要給朋友帶回去,就要折返的時候,陳嘉予走到一樓看到珠寶鐘表店一字排開,就跟曹慧和陳正說:“稍等一下,我也買個東西。” 從走進店到刷卡結賬,他統共花了不到五分鐘,拿著小袋子出來的那一刻,曹慧拉過他悄悄說:“嘉予,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陳嘉予瞇著眼睛笑了笑,然后轉過頭說:“不算吧,但是……” 曹慧問他:“心里有人了?”她特意躲開了陳正,因為知道陳正對陳嘉予的對象肯定會有自己的意見。 陳嘉予見只是她問,就坦言說:“嗯。” 那個粉飾太平的電話之后,方皓覺得他和陳嘉予之間的氣氛好像暫時得以緩解了,他也得以全身心應付工作。這兩周以來,他唯一一個感覺就是木然,木然地按規章對空域的飛機一條條發送指令,木然地分析過去寫過的事故報告,木然地按照自己的百公里訓練計劃在每天規定的距離和項目后面打鉤。上面頒布了改革方案,加班費是漲了10塊錢,可是心里壓力大是錢換不來的。這一周里面,他經歷了兩個夜班,四次大流量,一個航空器應答機故障的特情,加班費可能是賺著了兩百塊錢,但因為緊張和壓力,去衛生間吐過兩次。他覺得一天接一天重復這樣的生活,壓力像高墻之內筑起來的漸高的水位,指不定哪一天就要潰堤了。 這種壓力也絕非他獨一份。連一向樂天派且工作能力很強的楚怡柔,都因為壓力大而偷偷哭了兩次。第二次的時候她下班在塔臺的樓底下,正趕上方皓也下了晚班,站在她旁邊,一邊拍著她肩膀,一邊安慰她給她遞紙巾。直到塔臺附近的停車場里面開進來一輛奔馳,鄭曉旭從駕駛座里面下來,然后大步走過來,擁抱了楚怡柔。方皓跟鄭曉旭打了招呼,然后退開了半步,給他們留出了距離。 鄭曉旭也只是抱了她一下,然后就很貼心地問方皓:“今天開沒開車來,我們順路送你回家吧?最近你們壓力太大了。” 方皓雖然沒開車來,但還是拒絕了:“謝謝曉旭,我有點東西要回辦公室看一下,你們先走吧。” 他并不是非要回辦公室,可他知道楚怡柔情緒不高,不想打擾兩個人的獨處時光。 鄭曉旭看著他,又問了一句:“最近都沒看著嘉哥,咱們幾個年前一起吃個飯吧。” 方皓笑了笑,只是說:“嘉哥去日本了,可能趕不上。” 鄭曉旭愣了一秒。楚怡柔反應過來了,悄悄拉了他的手一下。 等奔馳開走了,兩個人在后視鏡看方皓瘦瘦高高的身影折返走回塔臺,楚怡柔這才張口,在車里面說他:“你呀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第56章 時分(1) 陳嘉予回京那一天是個周五,他依舊從首都機場回來的,飛之前方皓問他航班號,應該是要追蹤。他照著發了過去——ca377,日本東京成田機場到北京首都國際機場,16時13分落地。可落地之后,他把手機拿出來打開,亮晶晶的屏幕上卻是一條新消息也沒有。陳嘉予條件反射般地就去查他們的共享日歷了,這兩周以來這個鏈接他已經單方面點開了無數次了,已經都快不用看日歷了。方皓的排班也算是有規律的,他基本已經記住了。可他仍是喜歡看著這個日歷表,這個象征著兩個人共享私人時間和空間的具象讓他心安。他看到,方皓并沒在上班。 下飛機的時候,飛這一班的機長和副駕駛也從駕駛艙出來跟他打招呼,這兩個人陳嘉予都眼熟,之前候機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尤其是機長是個東北小伙子,叫趙偉光,其實比他也就小一兩歲,但叫他一聲嘉哥。落地之后,趙偉光就從座艙出來,跟陳嘉予寒暄了兩句,然后也順帶著問候了陳正一下,搞得陳正還挺有面子。 “落地不錯,今天風這么大,你們很穩了。”陳正跟趙偉光說。 陳嘉予也笑著對趙偉光點點頭。都是飛行員,陳嘉予一般不樂意評價人家的飛行,而且民航飛行又不是特技表演,一百次里面九十九次落地可能乘客根本沒有印象,有印象的時候一般也是壞事不是什么好事。 可陳正樂意說這個,陳嘉予不讓他說自己,他在外面也能逮著別人說。 趙偉光最后說:“嘉哥最近都不飛首都機場?” 陳嘉予說:“嗯,我常年在大興了,下次你過來大興跟我說一聲,我們吃飯。” 趙偉光應下了,陳嘉予一看,這五分鐘的家常可算是拉完了,趕緊帶著陳正曹慧回家。他這么焦急的原因之一是趕緊帶曹慧回家休息,還有就是方皓說給他的新年禮物,還有就是這兩周他感受到方皓那邊的距離和冷淡,下了飛機就想去他家找他看一眼。等他把父母送回家安置好了,行李都運回去了,他才回了麗景自己的公寓。剛到門口,他就看到了一束斜著散落在門口的向日葵,經過幾天沒人照看早就蔫了,也落了灰。 陳嘉予知道方皓給他的新年禮物是什么意思了,他用手指頭捏著花拿起來在手里,又看到打印好的定制賀卡掉落出來。 “這次是送給你的。新年快樂。”他遲了那么多天才看到,然而已經錯過了花期,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陳嘉予心里面挺不是滋味,他這一走實在是太久了,又趕上上海浦東事件和春運碰頭,估計全國的管制員都沒有好日子過……他給方皓發了條微信問他是不是在家,然后便說:我過一個小時去找你一下。他想把自己給他的新年禮物也補上。 快要出門的時候,陳正給他打電話說晚上和幾個父輩朋友在飯店聚餐,叫他一起去——“因為咱們去日本已經推了兩次時間推到今天了。還有你們劉瑞副總也在,我都跟他說了你要過來了。”陳正給他來了個先斬后奏。 “……行吧,”陳嘉予看了看表,說:“我有點事要出門一趟,我八點半直接過去飯店吧。” 在方皓家停好車下來那一刻,陳嘉予的心情挺復雜,但還是期待和迫切占了大部分。一路來的過程中,他也差不多說服了自己方皓這兩天是因為因為工作壓力太大而心情不好,他肯定也會同樣期待自己回來。他有鑰匙,但還是敲了敲門——他想要那個開門的儀式感。聽到方皓的腳步聲在客廳響起來的時候,陳嘉予就從背包里面摸出個精致的小紙袋,拿在了手里。 可這門一開,陳嘉予立刻就發現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跟他期待和想象中不一樣,方皓顯得有點冷靜,太冷靜了,不像是生氣,但也沒有笑模樣。 “回來了?”他問了陳嘉予一句,然后側身讓他進來。 兩個人沒抱沒親,一時間有點尷尬。陳嘉予也意識到他誤判了情況。可是,他手里面的禮物都拿出來了,再放回去也晚了。陳嘉予只能遞過去了紙袋子,低頭解釋道:“看到你給我送的花了,……在日本給你也買了個新年禮物,之前都沒想到,抱歉。現在補給你。” 方皓有點沒想到,他接過了紙袋子,里面有個同樣精致的紙盒子,上面寫著“iwc”幾個大字。方皓心里有了個預感,他肯定又破費了。 “要打開嗎?”他看了看陳嘉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