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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下午,許拙終于又來了。 * “劉媽說你得多吃些水果。”許拙念了兩頁書后,就將果盤放在了邢刻面前。 邢刻卻是看也不看,轉身將腿移下床。黑色的頭發有些長了,掃過他消瘦的顴骨,落地以后,邢刻讓護工來接。 許拙見狀疑惑:“怎么了,要出去?你今天的檢測沒有做完嗎?” 邢刻坐在輪椅上,低垂著眼睫道:“嗯。” 隨即示意護工將他推向外邊:“還有幾項測試,時間很久,回去吧,不用等了。” 許拙愣了愣說:“怎么回事?病情加重了?” “不。”邢刻說:“是快出院了。” 他話音落地,房間里頓時陷入了沉寂。 許拙不說話了,邢刻也不說話。兩人像是房間里無聲對峙的猛獸,卻不看向彼此。唯有護工在遵循工作本分,將邢刻往外推。 路過許拙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許拙突然一伸腳,踩住了邢刻的輪椅。 那護工大概是從沒見過有人敢踩邢刻的輪椅,險些沒把持住力道,椅身顛簸,他詫異地看向許拙。 與此同時,許拙也抬眸看他:“您出去等等吧,我有話跟他說。” 護工:“這……” “說完我就走了,晚上就買票回臨西,可以嗎?”許拙看似是在同護工對話,實際卻不然,目光一直緊盯著面前的邢刻。 邢刻能感覺到,他喉結上下滾動。意識在“今晚就走”這個信息上劃過了無數遍,才終于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護工離開房間,房門輕磕,房內只剩下許拙和邢刻兩個人。 許拙沒主動開口說話,邢刻于是替他開了:“以后,不要踩我的輪椅。”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掌是握緊了扶手的,看上去明顯有什么情緒在胸腔里撞動,連喉結都有不自然的滑動姿態,似乎在隱忍著什么。 許拙愣了愣,其實換做他兩剛重逢那會,許拙是不敢的。 然而兩年時間過去了:“……如果你掉下來的話,我會扶住你的。” “我不需要。”邢刻厭惡道:“別做沒意義的事。” “扶你是沒意義的事嗎?”許拙納悶道:“親你和喜歡你是不是也是沒意義的事?” “……當然。”邢刻一字一句道。 “為什么呢?”許拙百思不得其解道。 邢刻扯了扯唇,用那雙陰霾的眼看向許拙道:“因為沒人會喜歡我這樣的人,沒有人會對我這樣的人產生欲望……” “我會啊。” “……你腦子不清楚。” “我腦子沒有不清楚。”許拙皺了皺眉:“你不是醫生,別隨便給我下診斷。” 邢刻捏緊了扶手看著許拙,就見許拙直迎他的視線說:“我很確定我喜歡你,哪怕你的身體是這樣我也是喜歡的,我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能相信呢?給你口.交可以嗎?” 邢刻像是從沒想過會從許拙嘴南里聽見那樣污穢的字眼,一雙眼驟然瞪大,近乎厲聲道:“你瘋了?” “我沒有瘋。”許拙再次用那種“你不是醫生”的眼神看向邢刻:“是你總不誠實。去年我生病夢魘的時風候,夜里陪我一晚上哄我的不是你嗎?” 邢刻抿緊了唇說:“我沒有。” “那我被人欺負了,我自己都不在意,拐著彎非得替我出氣的不是你嗎?” “我沒有。” “你讓我在學校里都沒有朋友了,大家都怕我,這樣我就能陪你了,這不是你嗎?” 邢刻的瞳孔驟然伸縮,他堅決反對道:“我沒有。” 許拙卻仿佛在自說自話:“既然這些都是你,那身體明明好了不出院,偏偏在我有事不來兩天后和我賭氣出院的,也是你吧?” “許拙- -”邢刻憤怒且狼狽道。 “你別兇我,”許拙的眼眶不知什么時候有點紅了:“他們怕你,我也怕你的,我想了很久才決定要和你攤開了說,你再兇我就繃不住了。你不知道這幾個月我多難受,你之前說你不喜歡男人,你厭惡這種感情,你- -” 邢刻盯緊了許拙。 “你根本就不討厭,你就是不誠實。但我花了很久才想明白。”許拙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你別看我表面看上去很輕松,但來你這我提前得做好一天的思想準備才能保證情緒穩定。我喜歡你的,你也喜歡我的,我親你的時候你起反應了,我都看見了,你就是不誠實,不相信我。” 許拙說到后面,聲音都有些哽咽。 他其實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堅強,但因為從小就不想把情緒負擔給到父母,所以早早學會了掩蓋。 他的技巧嫻熟,能讓邢刻都看不出來。 但他也會有繃不住的時候。 “……別說了。”邢刻收回視線,看向別處,艱難地啟齒道。 “怎樣才能相信我呢,如果語言不行的話,用身體可不可以?”許拙說:“我可以每天親你很多次,我保證你讓我碰的話肯定能看見我的喜歡,如果你覺得這樣沒有安全感,那你碰我,我也保證我會很喜歡,這樣行不行?” 許拙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拉邢刻的手。 然而還不等他碰到,邢刻就倏地將手收回,皺緊了眉頭望向許拙:“你為什么要- -” 許拙不讓他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