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月腦子轉了轉，替他思考了一下，他的答案應該是大年初二那天，他來她家喝了酒，在車里親她。一想又覺得好笑，要被這么多人知道他這么晚才有初吻。

    她笑著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給他安撫，手忽然被他包進掌心，聽見他淡聲道，“高二。”

    她愣了一下，整個人靜在原地，轉頭去看他。他也看過來，燈光下瞧見她眼里毫不掩飾的不敢置信，忍不住揚了下唇。

    眾人已經在起哄，“和誰和誰？漂不漂亮？”

    “還用問？嫂子不是在旁邊，他們是高中同學。”

    “嫂子這么震驚的樣子，會不會也是才知道？”

    肖文眼神在他們之間一轉，暗道不好，叫停，“可以了啊，別破壞人家家庭幸福，以前哪懂什么吻不吻的，再說小心他不給你們發工資。”

    大家鬧了一會兒，因為當事人拒不作答，堅持問題已經回答完了，又開始了下一輪。

    敲碗聲又響起，江序偏頭在梁今月耳旁說，“你要想清楚，你和誰一邊的。”

    他聲音里是忍不住的笑意，梁今月推了推他的肩膀。

    這回再傳到江序手里，他遞給梁今月，梁今月立刻就拿過來了，剛要傳給別人，敲碗聲停了。

    梁今月認命，“我選大冒險。”

    有人提醒，“嫂子你再想想，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梁今月遲疑了幾秒。

    “你如果選大冒險，就和旁邊江總熱吻五分鐘，我們幫你們計時。”

    梁今月傻了，意識到場上只有他們一對夫妻，其他人都沒有帶家屬，只要傳到她和江序，就只有被他們捉弄的份。

    她立刻換了一個，“真心話吧，換成真心話。”

    江序說：“不想答我替你喝酒。”

    有人制止，“不能代喝啊。”

    梁今月才不耍賴，“我會答的。”

    要問她的問題幾乎沒怎么討論，那人憋著笑提出來，“我們很公平的，初吻什么時候？”

    梁今月沉默了片刻，無奈開口，“高二。”

    話音一落，安靜兩秒，統一爆發出夸張的“喔”聲，恍然大悟一般。

    梁今月捂著臉埋了下桌，抬起頭視線不經意和江序對上，他的眼神仿佛在說，誰要你玩這個游戲。

    大家正在討論這個答案，“我就知道嫂子是傳說中那女的……”

    “居然真的會早戀，完全看不出來，我以為江總是工作狂，上學時應該也只會學習做題。”

    ……

    梁今月沒太聽進去，拉著江序起來，“你們先玩，我們失陪一下。”

    腳步很急很快，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再待下去，估計什么都要被問出來了。

    被拉著走了一段，江序反客為主，帶著她走到寂靜的湖邊，水面上倒映著一輪圓月。

    梁今月手握成拳，錘他的背，“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高二的夏天，很熱，每天都是大太陽，江序六月起中午就不回家午休，在學校里待著。

    梁今月見他在學校，便也待在了學校。

    中午午休時，教室里通常只有他們兩個。寄宿生在宿舍，通學生都回家了。

    某個午后，梁今月特意拿了練習冊去問他題目，他講一遍她沒懂，就再講一遍，還是沒懂。他直接拿了一張草稿紙，分解步驟給她看，一步一步來，列好式，要她自己去算。

    中午溫度高，惹人困倦，梁今月一直在忍住打哈欠的沖動，算完最后的答案，拿給江序時，發現他竟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他閉著眼睛睡覺的樣子，比平時少了幾分疏離，很難得這樣近距離地直接盯著他看，梁今月的目光從他的眉眼，到他鼻梁，往下他正抿著唇。

    他的唇形很漂亮，唇峰明顯，唇珠圓潤，色澤……

    梁今月靜了靜心，阻止自己繼續再看。轉頭繼續去算下一題，卻根本算不下去，腦子里都是他，趴在桌子上看著他，一下子色迷心竅，湊近了他的臉，他好像很累了，睡得很熟，她發現他的睫毛很長，臉上皮膚好得出奇。

    她和他的距離近在咫尺，心一晃，想親一下他的臉，就一下，他如果突然醒過來，要罵她她也認了。

    念頭一起，身體已經靠過去，她還沒親上去，已經緊張得不敢動，心跳失去控制，往下看到他的唇。她心一橫，親都親了，干脆親嘴巴算了……

    貼上去的時間太短，只能感覺他的唇很軟。偷親完后，她心虛又緊張，像做了什么壞事，褻瀆了他一樣，心里還隱隱有些自責，唯一的幸運是他并沒有發現，還在睡著。

    但她再也坐不住，從他旁邊位置起身，跑出教室，降火，天太熱了。

    ……

    江序淡笑著答她，“本來都不打算說出來的。”

    梁今月時隔多年還有些羞澀，“你當時就知道，為什么不說？”

    江序牽著她在湖邊的草地上坐下，“你親都親了，我能怎么樣？”他玩笑一句，“找你哭嗎？”

    梁今月打了下他的手板，“找我負責啊。”

    江序笑著把她的頭往自己肩上靠，“現在不是找了嗎？”

    作者有話說：

    還是沒把這章劇情寫完，我先去睡幾個小時，明天再寫

    第63章

    湖邊只有一抹月色, 周圍安靜得仿佛能聽見微風吹過草地的聲音。

    梁今月整個人都往他身上靠，“你之前不是在裝睡吧？”

    江序低頭笑了笑，“你靠得那么近, 呼吸全在我臉上，想碰我又不敢碰，我想不醒都難。”

    “那你怎么不直接醒過來？”

    為什么不醒？江序不想說。

    那時心里有預感她想做什么，明明想抗拒，卻還是沒動, 安靜閉著眼, 手指都捏緊了, 說不清是不是在等她的動作。

    后來她跑出教室，他的心跳一下午都沒恢復正常, 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 被她投了塊巨石，水花沒看見, 她作的怪卻一直擱在心里。

    直到晚上，她沒事人一樣來找他說話, 他心里的感覺很復雜，本來也有點不敢看她, 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 更不想理她了。

    不用他回答, 梁今月也知道是為什么，倒在他身上笑起來。她身旁的這個人, 明明什么事都和他做過了，已經親密得不能再親密。

    現在講起十幾年前青澀的一個吻, 還是很悸動, 心里鼓鼓脹脹, “本來想做生日禮物送給你，原來你都知道……”

    江序淡笑，“八百年前占的我便宜，也能算生日禮物？”

    梁今月直起身子，“誰占你便宜了，我也是初吻，很公平的好不好？”

    江序摟了她一下，沒說話。

    兩人安靜看著月光下的湖面，銀光跳動在水面。梁今月轉頭看他，夜色雕琢著他的輪廓，她心一動，想親一親他。

    身后傳來隱約的聲響，梁今月下意識要回頭看，江序驀地出聲，叫住她，“梁今月。”

    “啊？”她去看他。

    他把她的腦袋再次往肩上一扣，手指忽地覆住了她的眼睛，梁今月眼皮跳了跳，笑著說，“蒙我眼睛干嘛？”

    “我們說會兒話。”

    梁今月哦了一聲，挽住他的手臂，隨他去了。

    江序往身后看了一眼，不自覺地緊張，聲音也有些肅然，“以前覺得沒有人比你更會胡攪蠻纏，纏得人拒絕不了，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沒辦法拒絕你的要求，其實就是喜歡你。過去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你，有些是沒來得及，有些是開不了口，有些是怕你不會聽……”

    梁今月攥住了他的手，他深呼吸一下，繼續往下說，“我像你說的，不擅長表達，很多時候都很悶。現在還好，你會說話給我聽。那年學校放煙花，別人都在走廊上看，你拉著我去cao場上看，說你最喜歡在草坪上看煙花，現在我給你放一場，好不好？”

    梁今月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眼前的手忽然拿開，她恢復光明，就在這一刻，耳邊傳來“嘭”的一聲，天邊綻開煙花，那五顏六色的光斑騰在空中，匯聚成一個月亮的形狀，絢爛至極，照亮了整片夜空。

    這一切完全出乎梁今月的意料，她呆滯幾秒，緊緊抓著江序的手。

    煙花一朵朵綻放，又像流星雨一樣徐徐散落下來，紛紛落進了她的心里。

    大腦一片空白，心跳聲比炸開的煙花震得還響，梁今月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去看一眼江序，他臉上掛著笑，在煙花的映照下清晰無比。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含笑的眼轉過來。這一眼看得她快要哭出來，怎么憋著這么一個大驚喜，都不和她說。

    最后一朵“月亮”綻開時，月亮的旁邊展開一串英文——marry me。

    梁今月轉過身，不知什么時候，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笑著看著他們，周圍的草地上鋪滿了月亮燈，閃閃發光。

    左前方被人搬來一架純白色的鋼琴。

    梁今月心跳到了嗓子眼，現在才知道，原來人驚喜欲狂時會連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看著江序靠近她，在她額前落下一吻，又捉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

    江序凝視著她，一步一步走到鋼琴前，在琴凳上坐下。眼睛直直看著她，手指在琴鍵上跳躍，悠揚的樂曲緩緩流淌。

    梁今月捂住臉，眼淚掉下來，他彈的是《perfect》。

    周圍沒人說話，靜悄悄的，剎那之間，只有他給她彈的曲子。

    過去和現在在眼前交替。

    少年時看他彈鋼琴，只能遠遠在臺下看著，他的眼神不會落在任何人身上，她也只是眾多為他鼓掌的觀眾之一。

    現在他還是像那時一樣，腰挺得筆直，坐在鋼琴前，眼睛卻只看著她，告訴她，這是為她彈的。

    他們還是穿過那么長的歲月，走到了彼此身邊。

    ……

    梁今月看著他默默流淚，曲子結束，江序走回她面前，笑著說，“好久沒彈了，不知道你還喜不喜歡。”

    “喜歡，我特別喜歡，”梁今月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眼淚止不住地流，控訴他，“你太能憋了，我一點都不知道，睫毛膏都不防水……”

    江序看著她笑，沒有為她擦眼淚，退后一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墨藍色的小盒子，單膝下跪。

    他再次深呼吸，鄭重道，“梁今月，認識你十三年了，還沒有和你說過，我愛你。愛十八歲的你，愛二十八歲的你，愛每一個你。”

    他打開戒指盒，拿出一枚戒指，鉆石在黑夜里閃耀著璀璨的光，“你說你不喜歡鉆石，但是你從小就喜歡好看的、漂亮的東西，我還是想買最好的送給你。你愿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