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會想起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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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序沒有遲疑地抱住了她,她還在抽泣, 沒有停下來, 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掙開他的懷抱, 他的手指去擦她臉上的淚水。 唇很輕很輕地碰著她,是互相取暖, 也是無聲的撫慰, 以及無盡的歉疚。 良久之后,江序開口, 嗓子緊得發(fā)澀,“那個時候, 每天都很期待你來找我說話,晚上睡前會想, 你明天還會來嗎?會說些什么?第二天你來了, 我心里說不出的高興, 也開始惶然,后天你還會來嗎?這樣一天天過下去, 終于有一天,你不來了……” “有那么多男生圍在你身邊, 每一個都比我會逗你開心, 你不止對我笑, 也對他們笑。我每天都在想,你喜歡我什么呢?也不過是因為外表,應(yīng)該沒有其他的了。我不知道你這樣取決于外貌的喜歡會維持多久,總覺得你遲早是要變的。我每天都想確認(rèn),你是不是真的會一直喜歡我,每天都沒有結(jié)果。后來,不用再確認(rèn)了。“ 梁今月靜靜聽著,沒有動靜,過了半晌,像是才回過神來,仍微弱地抽噎著,捧著他的下顎,在他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鐵銹味在口腔里蔓延,她才放開他,眼睛紅著,抿著唇,“……是你對我冷臉,是你不理我,讓我不要再跟著你了。” 沉默了很久,江序緩緩呼吸著,過了會兒,才開口說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聽見你和別人說,碰見更好的就會喜歡其他人。我忍不住和你發(fā)脾氣,說了很重的話。“ 那是國慶節(jié)假前的下午,梁今月和班上的文藝委員一起出迎國慶的黑板報。 放假前慣例不用上晚自習(xí),最后一節(jié)課用來大掃除,大家各自做完分配的勞動任務(wù),都收拾書包回家了。 他回教室時,里頭已經(jīng)空空蕩蕩了,只有梁今月一個人站在椅子上,他看了一眼,她正拿著粉筆在黑板最頂端寫字,寫一個字,跳下去走遠(yuǎn)了看一看,覺得沒太寫好就又爬上去擦掉重寫。 她搬的她自己的椅子,以前她就近搬過別人的,有人和她吵過嘴。她的椅子有兩個腳沒有椅腳套,立起來搖搖晃晃,不知道她站上去能不能感覺到。 看起來她是感覺不到,甚至壓根沒注意過。也沒人提醒她,或者幫她扶一下。老師把黑板報的任務(wù)分配給兩個人,文藝委員正坐在窗邊看天,只有梁今月一個人在做事。 她還分神看到了他,轉(zhuǎn)過頭彎著眼睛笑了,問,你下課了? 他嗯了聲,看她在椅子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總感覺馬上要摔下來,走過去不經(jīng)意問了句,你要一個人寫完所有的? 她說是啊。讓他不要打擾她,她要快點寫完回家吃飯。 誰想打擾她,見她自己愿意攬活干,他也懶得管她了。 但騎車回家的路上,還是一直想著,她那個椅子,隨時要倒下來,必須換一把。 鬼使神差地還是騎車回了學(xué)校,他已經(jīng)想好了措辭,就說有書忘了拿。 走到門口,聽見教室里傳來哭聲,不是梁今月,是文藝委員。因為梁今月正在說話安慰人:別哭了,他不喜歡你,你就去喜歡別人啊。 文藝委員說:你說得好聽,哪有那么容易?江序也不喜歡你,你怎么還喜歡他? 梁今月好一會兒沒說話,這問題似乎把她難倒了。 他正想走進(jìn)去,就聽見她嘆了一口氣:我是還沒遇見更好看的,遇見更好的我肯定就不喜歡他了。你也是,你還會遇見更好的呀。 他站在門外聽見這句,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凍住了,轉(zhuǎn)身就走,一秒都不想多留。 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回家時父親不在,他自己也不想弄東西吃。 整個國慶假期都頹廢得不行,基本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在吃。父親五號從外地回來,問他怎么了。 他說不出來,要怎么說,他被一個女孩兒喜歡上,人家還沒有怎么樣,甚至對他根本沒有認(rèn)真過,是隨時可以換人喜歡的。他卻已經(jīng)難受得要死了。 假期里梁今月照常給他打電話,他只覺得自己可笑,一通都沒有接。之后冷落她,不理她,好多年之后回頭想,那個時候真有點和她賭氣的意思。 但看見她難過,委屈,他也不好受。 他本以為這樣僵持著就已經(jīng)夠難受了,沒想到更難受的在后面。 她可以說到做到,在他的世界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并且再也不會回來。 她對他的喜歡,的確如他所想,來得快,也去得快。 …… 梁今月腦子一片混沌,想了很久,才從記憶里找回這個片段,已經(jīng)很模糊了,只記得有這么一樁事,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哪些話。 她狠狠地錘了他一下,一下不解氣,又錘了好幾下,“你有毛病!你性格又不好,我不喜歡你長得好,還能喜歡你什么?我以前說了那么多句喜歡你,你不聽,我安慰別人一句話你怎么就要信?人家是失戀了,我還能怎么說?” 江序不知道該怎么說,那個時候的確是對她這句話耿耿于懷,低了頭看她,她眼角還在流著淚。 “你是因為我對你不好……” 他想問是不是因為這樣,她對他失望了。而不是真的見到了更好的,變了心,把他拋之腦后了。話說到一半,又覺得這個答案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的心意。雖然通過她的反應(yīng)能猜到,但還是不敢確定,怕會錯意。 她扎著的頭發(fā)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散了,他幫她順著頭發(fā),抱著她平復(fù)彼此的心緒,過了一會兒,她漸漸平靜下來,他壓低聲音問,“還喜歡我嗎?” 漫長的沉默后,梁今月終于開口,聲音里是濃重的鼻音,沒有回答那個問題,而是說,“我聽張齊揚說,你打過他。之前碰見他,你不告訴我,還說不認(rèn)識他,如果不是今天他告訴我,你是不是準(zhǔn)備一輩子不告訴我這件事?” 江序是沒有想過有這樣一天,會把這些早已塵封的往事拿出來給她說,總覺得她已經(jīng)不在乎了,所以沒有必要重提。 她喜歡了他一半就去喜歡別人的事,他也不想拿出來和她計較,現(xiàn)在她一直待在他身邊,時間會讓一切都釋懷。 如果不是今天,她讓他坐了一次過山車。 見他不說話,梁今月就知道是默認(rèn)的意思,心里難受,想惱又惱不起來,“你是啞巴,我不是。我告訴你,我以前確實想喜歡張齊揚,他以前比你對我好,每天和我笑,逗我開心,陪我說很多話……“ 江序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像在隱忍著什么,梁今月錘他的肩,“不高興你就說出來,憋在心里我又不知道。” 江序搖搖頭,“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不想聽見你嘴里出現(xiàn)他的名字。” 梁今月又沉默幾秒,繼續(xù)說,“他對我好,也不如你對我冷著臉,我想喜歡他,也沒有喜歡上。還不知道他那些做派之前,我就已經(jīng)不愛搭理他了。說起來和他相處的時間短得不能再短,模樣也不太記得清了,上次見到他,都沒有認(rèn)出他來。今天我和他說了,不要再來找我了。”她想起剛剛他掐著她的肩,那么介意張齊揚,把他當(dāng)敵人一樣,“你沒有必要對他不高興。” 梁今月深呼吸了一下,努力消化情緒。那次溫泉山,大雨,他繃著臉在她耳邊問是誰薄幸。她卻只沉浸在他沒有碰過別的女人的歡喜里,完全忽略這些細(xì)節(jié),而事后他也不再提。此刻想來,他其實一直很在意這些。 “你之前問過的問題,我和別人談過戀愛,你知道的。沒有特別喜歡過誰,不是為了讓你高興騙你的,是因為大部分沒有相處多久就已經(jīng)分手了,我不想耽誤別人。”梁今月哽咽了一下,“你什么都不告訴我,我只以為你不喜歡我,我當(dāng)然要去過新生活的。這些你要介意我也沒有辦法,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我也抹不去了。” 江序低頭親著她的額發(fā),低聲說,“不是介意,有一點嫉妒,但我沒有怪你。” 梁今月眼里又涌上熱意,“……我承認(rèn)我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喜歡你的。這么多年,有沒有遇見比你長得好的人我不知道。我遇見的每個人,我都覺得不如你。不然為什么,我再也沒有像喜歡你一樣,喜歡別人。” 江序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終于克制不住,低頭去吻她的唇,推著她慢慢躺到床上,手指放在她的后脖頸,輕輕撫摸,“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梁今月無聲掉著眼淚,尋他的手,從指縫里穿過去,和他十指相扣著。唇貼著他的,一開始是淺淺的含吻,后來,似乎都忍不住,江序徹底壓上來,失了控一般。 梁今月臉上還有淚意,微微的濕潤,她去扯他的手,“……我肯定哭得不好看了,不要做。” 江序沒想做,只是心里情緒太洶涌,只有吻她,不停地吻她。 他幫她整理了頭發(fā),啞著嗓子說,“好看。你累了,我?guī)湍阆茨槪隳闼挥X好不好?” 梁今月點了點頭。 梁今月躺在床上沒動,江序打了溫水過來,又拿了她的卸妝油,手法已經(jīng)很熟練了。 她閉著眼,讓他在她臉上輕揉著,他的動作比她平時還輕。 一切弄完,他幫她洗了臉。梁今月沒眨眼,就又落下兩滴淚來。 江序一怔,慌了下,“怎么了?” 她抱著他啜泣起來,“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打你,說你活該,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難過了……” 江序心里情緒雜糅,抱著她,輕拍她的后背,“你打得對,罵得也對,的確是我活該,我是永遠(yuǎn)欠你的。” 梁今月拼命搖著頭,說不出話來。她一直在這段婚姻里保護(hù)自己,不想要再次為他動心,不想要只有她一個人動心,如果他喜歡她了,她才要喜歡他。 但她還是忍不住為他猜疑,為他輾轉(zhuǎn)反側(cè),甚至前些天,還理不清他對她的感情,總覺得她對他的喜歡更多,但又轉(zhuǎn)念一想,除了她,他不會喜歡別人了,多少又有什么要緊,她一輩子糊涂著算了。 她一直覺得她是因為小時候的事安全感不夠,她該委屈,他又何嘗不是呢? 梁今月過了好一會才止住眼淚,心里還是無限的悵惘。 江序收了東西,脫掉衣服,躺了進(jìn)來,伸手抱著她。 她把臉埋進(jìn)他的胸膛,問他,“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找我?” 片刻,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找過。”他停頓了很久,“你以前抄給我的郵箱是錯的。” 那時高三,她學(xué)習(xí)壓力大,他想高考后再好好找她談一次,告訴她,他對她是認(rèn)真的,能不能請她也認(rèn)真一點對他。 高考一過,她和所有人斷了聯(lián)系。 她早就拉黑了他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只剩下郵箱這一種,卻還是錯誤的,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她了。去參加不想?yún)⒓拥耐瑢W(xué)聚會,問她有沒有聯(lián)系過他們,答案都是沒有。 大一那年圣誕節(jié),有人告訴他,在人人網(wǎng)上看見了她,給他轉(zhuǎn)發(fā)了照片。他過去一看,那里是她傳的照片,和新朋友們,以及始終有個男孩站在她旁邊,足夠親昵,他們和其他人都隔著距離。 梁今月知道他說的是誰,搖搖頭,“我沒有和他在一起過,我是很傷心出的國,沒有那么快走出來。” 江序終于問了一直很想知道的一件事,“高考時你怎么了?” “理綜考試前狀態(tài)不好,我爸爸沒有讓我進(jìn)去考場。”梁今月想了想,還是和他說了,“你那個時候突然對我很冷淡,有時候能說幾句話,但語氣也很不好,很煩我的樣子。楊粵琳坐你前桌,我知道你們兩都參加競賽,看你和她說話,我就覺得你是不是還是喜歡成績好的女孩一點。” 當(dāng)時楊粵琳和江序坐前后桌,而她離他們很遠(yuǎn)很遠(yuǎn)。她每天看著楊粵琳找他討論學(xué)習(xí),說完物理還有數(shù)學(xué),說完數(shù)學(xué)還有化學(xué),反正近水樓臺,每天有說不完的話題。這讓梁今月每天又傷心又生氣。 如果是其他什么人,梁今月還不至于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不巧的是,楊粵琳和她結(jié)過梁子,還不小。 高一的時候?qū)W校元旦文藝匯演,老師把高一年級會跳舞的女生組織在一起排了個舞蹈,她和楊粵琳一起競爭領(lǐng)舞資格,最后老師決定由她領(lǐng)舞。 明明她們是公平競爭,但是楊粵琳偏要和別人說是梁今月走后門搶走了她的資格,因為她爸爸和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很好。要不是這樣,她成績那么平庸,老師怎么會屬意她,活脫脫把她說成了一個關(guān)系戶。 那個年紀(jì)沒有那么多明辨是非的能力,大多數(shù)都是在人云亦云,特別是這么敏感的事情,只要一點點小苗頭就好了。 梁今月當(dāng)時就知道她在背后亂說,但因為沒有人當(dāng)面排擠過她,她也就沒太在乎。畢竟他們不是一個班的,元旦文藝匯演過后,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直到高二,她們到了一個班。 她是被薛凝托關(guān)系轉(zhuǎn)進(jìn)來的,楊粵琳頗有些不屑地和她說,你還真是到處走后門,我們班老師講課你能跟上嗎? 梁今月表面上裝作懶得理她,其實這次的確被戳中了痛腳,越來越討厭楊粵琳了。 高三時她每天冷眼旁觀楊粵琳找江序說話,楊粵琳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難受過,也猜測過,難道江序看不出她喜歡他?還是說他真的喜歡楊粵琳那樣的女生,那種成績特別優(yōu)秀的? 偏偏楊粵琳還要跑來她這里找存在感,你成績這么差,他都沒話好和你說,你和他根本上不了同一所大學(xué),喜歡他有用嗎? 那個時候楊粵琳已經(jīng)從班上十名左右考到了前五名,有一次在第二名,成績單上她和江序的名字會緊緊挨在一起。 梁今月被楊粵琳這么一激,也不知道為了什么,就想和她較勁,要比她考得好。 她語文和英語成績其實還不錯,弱項在數(shù)理化,特別是物理,有些糟糕。她知道木桶效應(yīng),一門心思補短板。 但時間太少,她越努力越難過,到了高考前,她的心理素質(zhì)越來越差,發(fā)展到害怕理綜考試,害怕看到試卷發(fā)下來,害怕得到失望的結(jié)果。 那是她人生里比較灰暗的一段時間,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逼成了那樣,好像生活里堆積著無數(shù)的失望,沒一件稱心如意的事。到后來父母意識她狀態(tài)不對,安慰她高考考不好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出國讀書也很好,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 其實她也不是在乎成績,在乎什么,她一清二楚。雖然那時她已經(jīng)不和江序說話了,但就有一種錯覺,高考拿一次好成績,他們之間就還有余地,她也可以到他面前說一說,她的成績也還不錯的。 理綜考試前一晚,她心慌了一整夜沒睡著,要進(jìn)考場前手抖得不行,筆都握不住,最后是梁誠看不下去,做主讓她不要去考試了,不要為難自己了。 她記得那天上午,天空是少見的湛藍(lán),她想,未來還很長很長,做不到的事情她就不做了。 江序抱緊了她,聲音發(fā)緊,“我不是……” “我知道。”梁今月打斷了他。 她當(dāng)然早就知道了,男人不喜歡一個女人,或許可能因為別的什么原因,因為成績的概率太小。 只是當(dāng)時年紀(jì)小,很多事情都想不通,鉆了牛角尖,把自己逼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