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

    “你怎么精力這么好，睡那么晚，還有力氣健身？”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才說，“腳怎么樣了？”

    梁今月躺在床上，抬起腿看了眼，“消了一點腫。”

    他嗯了聲，“再睡會，等會給你帶早餐。”

    梁今月再次醒來時，天光已大亮。

    她踩著拖鞋，試了下下地，還是有點腫.脹感，單腳跳去了客廳，沒見人，桌上放著小籠包和白米粥，已經涼了。

    看來人已經走了。

    她正準備自己單腳跳去浴室，書房的門開了，她掀起眼皮望過去，目光頓住。

    江序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白色的襯衫，有一種禁欲的氣質。

    她驚訝，“你沒去上班？”

    “去哪里？要我幫忙嗎？”

    兩人同時開口。

    梁今月回答：“去浴室洗漱，我自己跳著去，不用你。”

    他點了下頭，“洗漱完出來吃早餐。”

    梁今月洗漱的時間里，江序把桌上的早餐拿去了廚房，放進了微波爐里加熱。

    等她出來后，見他還戴著那副眼鏡沒取，坐在沙發上。

    “你在工作？”

    “有一副圖紙要審。”

    “怎么沒去事務所？”

    他抬了點眉，“你說呢？“他稍稍牽了下嘴角，“萬一你跳倒了，有人在家給你打120。”

    “……”

    梁今月切了一聲，轉過頭。

    其實婚后他們之間相處還是像隔了一層紗，好像自從昨天在他面前哭過之后，仿佛就此放開，他的情緒也外露了些。

    “跳過來。”江序自己說著笑了下，“坐下噴藥。”

    她坐在沙發上，把腳伸出去，江序半蹲著，檢查了一下她的腳，確實有所好轉，給她噴完藥后，起身去廚房拿早餐。

    餐桌上，梁今月一個人喝著粥，江序坐在她對面工作，很安靜。

    喝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來，出聲，“所以，你摸過我的腳，又去端早餐？”

    江序的視線從電腦上移開一秒，“你嫌棄你自己？”

    “這是吃進嘴里的。”

    他斜過來一眼，“吃吧，我洗過手的。”

    作為一個“傷殘”人士，梁今月又給自己包年了一個v.p.n，一個上午都在刷ins。她給宋姿發過微信，沒有收到回復，估計此刻正在休息。宋姿前天臨時出差飛去了廣州，有個選秀項目有人撂了挑子不干，開了天窗，公司派了她去救急，據說已經兩天兩夜沒出攝影棚。

    梁今月躺著玩了一個上午，十一點多，江序在廚房做飯。他隨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不間斷在響，廚房門關著，他大概率是聽不見。梁今月只好拿著手機跳過去，期間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是艾聞佳，歸屬地在江蘇蘇州。

    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卻沒有被捕捉到。

    梁今月推開廚房門，指了指手機，“你的電話。”

    江序正在炒著菜，“先不接。”

    梁今月稍稍覺得不妥，“這個人打了很多個來。”

    江序抽不出空來看手機，問了句，“誰打來的？”

    “叫艾聞佳。”

    江序倒了點生抽進鍋，“沒事，你幫我接一下，讓她先找肖文。”

    第31章

    梁今月哦了一聲, 捏著手機退出了廚房，還沒劃開屏幕，電話已經被自動掛斷, 不用接了。

    然而下一刻，鈴聲再次響起來，看來對方真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她接起，喂了一聲。

    那邊有一會兒沒說話，梁今月疑心是信號不好, 她單腳站在原地, 不太好支撐, 準備先去沙發邊時，電話那頭終于有了聲音, 很輕柔的女聲, “抱歉，我想確認, 這是江序的手機？”

    “對。”

    “他人呢？”

    “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你有什么事嗎？可以過二十分鐘再打過來。”

    “也沒有什么事, 手里有一個工程，需要向他匯報進展, 今天是工作日, 他沒有來上班, 不常有這樣的情況，我擔心是出了什么事, 所以多打了幾個電話。”

    梁今月聽了心里有點怪怪的，一時也沒有深想。因為果真是工作上的事, 她便按江序說的回了, “他說你可以先找肖文。”說完, 她補充了一句，“待會兒他應該會回電話給你。”

    “是嗎？”那邊淡淡地問了一句。

    梁今月嗯了聲，“我會提醒他。”

    “不用了。”她拒絕了，“一點點小調整而已，我找肖文去說也是一樣的。”

    “好的。”梁今月疑惑了幾秒，既然如此，為什么要那么鍥而不舍地打來電話？

    對方還沒有掛斷，“等一等。”

    梁今月照她說的等了一會，那頭說：“冒昧問一句，你是他的太太嗎？”

    沒有稱呼江序的名字，梁今月遲疑了一下，“對。”

    “你姓梁？”

    “……你認識我？”

    停了大概有十幾秒，那邊笑了一下，很輕很輕，“之前聽同事們提起過你，沒人同你接觸過，我好奇心重，所以多問了幾句，你不介意吧？”

    “沒關系。”梁今月說。

    那頭模模糊糊地道了句“sorry”，說打擾了，便掛掉了電話。

    梁今月覺得這個人真是好奇怪。

    或許是出于女人天然的第六感，她覺得這會是一個漂亮女人，又有吳儂軟語般的音調。她恍然想起，她的電話號碼歸屬地，江蘇蘇州。

    想到這里，記憶里稍縱即逝某個片段突然被截取、放大。前幾天，早上六七點的樣子，江序也接到過一個江蘇蘇州的電話，是她幫忙拿過去的。

    梁今月沒什么疑心病，不會去懷疑丈夫同別的女人有什么首尾。但她直覺這個女同事不一般，至少說起話來的感覺，并不像一個普通女同事。梁今月以自己作比較，她是不會那么關心上司上班與否，沒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午餐是玉米冬瓜豬蹄湯，還有椒鹽排骨和素炒三鮮。

    豬蹄湯是給梁今月燉的，她很自覺地舀了一碗，喝了一小口，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剛剛你那個電話我幫你接了，她找你匯報工作進展，你用不用給她回個電話？”

    “你和她說過，可以去和肖文說嗎？”

    “說了。”

    “那不要緊了。”

    聽他的口氣，也不是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梁今月用筷子戳著玉米，玉米粒一顆顆掉下來。

    “她是你的下屬嗎？打你電話好急，你們做什么項目，能不能和我說？”

    江序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不算我下屬。那是她負責的項目，z大新校區的體育館，去年秋天就已經動工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梁今月納悶，“不是你下屬，為什么和你匯報？”

    “一個慣例。找我或者肖文，都是一樣的。”他給她夾了塊排骨，被她撥到了一邊，沒動。

    他放下筷子，盯著她，“怎么了？”

    他又用那種“你在想什么”的眼神看她，梁今月作出無辜的表情，“不是在說話嗎，沒怎么呀。”

    他還是看著她。

    梁今月低頭咬了口排骨，聽見他說話，低緩的嗓音，“想問什么就直接問，你自己是想不出什么正確答案的。”

    梁今月用沒傷的那只腳輕踢了他一下，以示不滿，又悶悶道，“為什么要我問，你自己不會說？”

    “……”

    梁今月見他似乎被她問住了，好半天沒說話，有些滿意了，“好吧，那我問了，她有沒有男朋友？”

    “什么？”江序沒想到她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問題。

    “不知道。”江序回答她，他是真的不清楚，也沒有關心過。

    “哦。”梁今月于是話鋒一轉，說到正題，“那她喜歡你啊？”

    江序大概也猜得到她在發散什么，子虛烏有的事，最好及時打斷她的聯想。

    他否認：“不是。”

    梁今月眼眸閃了閃，“我覺得你很有問題，或許這是男人的通病，你是不是判斷不出異性喜不喜歡你？”

    他靜了一下，繼續否認，“我不是。“

    梁今月嘴里繼續咬著排骨，等著他的下文，然而等到飯吃完了也沒等到。

    她也不好意思再問，你是怎么判斷的？平時怎么和她相處的？

    這么刨根問底的，顯得她不相信他似的，而且也顯得她很在意。

    因為傷腳，梁今月飯后省去了鍛煉時間，直接躺在床上準備午睡，窗簾拉了一層，屋子里有朦朧的光線。

    江序躺在她身邊，梁今月腳下墊著一個枕頭，是醫生交代的，她也不好翻來覆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只能保持一個姿勢不能動彈，她的午休習慣被打破，今天居然不太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