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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他想硬飯軟吃 第39節

    “兒臣已非完璧之身,不能代北魏嫁于南詔和親。”

    她不擔心這件事情會被別人知道, 反倒擔心別人不知道。

    “求父皇收回成命。”

    那站在寢宮外的宮人,表情木然,就算聽到孟汝杳這番話,臉上也沒有一點的變化。

    過了半晌, 從宮內走出一老態龍鐘的太監。

    蘇安是北魏陛下的貼身太監, 平時就是蘇安負責給前朝傳話,也只有蘇安能走進這寢宮之中。

    蘇安走下石階, 走到孟汝杳的面前。

    “此事陛下已經知曉, 但詔書已下,皇命難為,殿下還是回去吧。”

    孟汝杳一愣, 隨即想到了什么。面色慘白, 跌坐在地上,許久都未回神。

    蘇安也不伸手攙扶,說完這句話便轉身又回了寢宮之中。

    在重重的殿門關起來的瞬間,跌坐在地上的孟汝杳突然站起身來,朝著殿門跑來, 試圖闖進去,高聲喊道。

    “父皇, 父皇!兒臣求您收回成命!兒臣求您!”

    語氣焦急又卑微,盡顯乞求之態。

    若是此舉是為了兩國邦交,她定眼睛都不眨地都嫁去南詔。

    可現如今。

    一個失了身的公主嫁去南詔,會引來的后果是什么。

    一旁的宮人伸手攔住孟汝杳,她連宮門都未碰到,便被拽著身子,推下了石階。

    那些宮人全是陛下身邊的人,對她沒有半點敬畏,伸手將她推倒在地。

    她摔在地上,原本梳好的云鬢也亂了,臉上的妝也被淚水沖花了。

    “父皇……”

    ——

    他抬頭,隔著屏風與陳箏對視,不過片刻便收回了視線,繼續彈琴。

    “我去下陵城只是為了給杳杳求藥。”

    陳箏輕笑一聲,并未再繼續問下去。

    抬步朝著外屋走去。

    外面還有六個呢,下一個是誰。

    陳箏滿身的血腥味在路過孟杲卿的時候,熏得孟杲卿微微皺了皺眉,但下一秒就繼續將注意力放在琴音之中了。

    內屋的門就這么大開著,聲音都從內屋傳到了外屋,屋內剛剛都發生了什么,外屋的人就算沒有看到,心中也知曉,此刻是沒有一人敢去拽陳箏的衣角。

    一個個低下頭,噤若寒蟬。

    陳箏的眼神在那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停在了左側的女子身上。

    他伸手將那女子嘴中的布去除。

    “你叫什么名字?”

    “白拂。”

    那女子抬頭看著陳箏,眼中恨恨的。

    聞言,陳箏臉上的笑意頓時就沉了下去,眼里的溫柔情意也瞬間冷了下去,他伸手捏著白拂的下巴,強迫對方看著自己,再次耐著性子問了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

    這清心小筑的管事在陳箏來之前,曾經囑咐過他們,若是陳箏問起他們叫什么,便答卿卿便可。

    白拂沒有回答,陳箏手上越來越用力,仿佛要將白拂的下巴給捏碎了。

    她抬眸看著陳箏,她不知道不順服陳箏會有什么后果,但是眼中毫無半點懼色,滿是執拗和堅定。

    再次重復。

    “——白拂。”

    內屋的琴音還在繼續,但現在就算是天池上的仙音也撫不平陳箏心中漸起的殺意,他抬腿朝著白拂的小腹狠狠踢過去。

    白拂只感覺一股巨力襲來,身后不受控制地往后飛去,最后撞到了桌腿上,硌得后背生疼。

    她雙腿雙手都被捆住了,此刻沒有半點還手的能力。

    陳箏的聲音猶如從九幽冥府傳來一般,嗜血滲人。

    “我再問你,你叫什么?”

    仙人在撫琴,惡鬼在殺人,無人能阻止。

    五臟六腑都傳來劇痛。

    她偏過頭,吐出一大口鮮血,咬牙道。

    “白……拂!”

    陳箏眼里浮現一絲意外,但更多的是憤怒,還從未有人如此跟他對著干,就算是孟杲卿也不行。

    外屋內傳來女子的悶哼聲,和一陣陣的重響。

    還有陳箏一遍遍的逼問。

    孟杲卿的眉頭緊緊皺起,原本注意力一直放在琴弦上,但是不知何時,他滿腦子里都是外屋的聲響。

    心亂了,這琴便不能彈下去了。

    一曲終了。

    這首曲子孟杲卿彈了上千上萬遍,本該不可能再出錯了,但是最后一個調子卻微微走了音。

    他站起身來,朝著外屋走來。

    霧色的衣衫不染半點塵埃。

    而外屋血腥味濃郁,白拂奄奄一息倒在地上,那一雙眼睛卻異常堅定,眼中的恨意和絕望絲毫不加掩飾,看著陳箏收回碾在她手指上的腳。

    劇痛稍微褪去之后,白拂這才緩過來一口氣,聲如蠅蚊卻斬釘截鐵。

    “……我是,白拂。”

    陳箏聽著身后的腳步聲,并未回頭。

    “怎么不彈了?”

    孟杲卿沒有回答。

    陳箏伸手將白拂從地上拽起來,與之對視,因為剛剛吐過血的原因,白拂的小臉蒼白,但是嘴唇卻殷紅無比,平白添了絲艷麗。

    他伸手輕撫白拂的臉頰,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喜還是怒。

    白拂是這批人里長得最像孟杲卿的。

    “殿下覺得她長得像不像?”

    至于像什么,陳箏沒說。

    陳箏勾起唇角,轉頭看向孟杲卿。

    孟杲卿站在原地,臉上沒什么表情。

    陳箏早就習慣了孟杲卿這幅啞巴作態,便沒有糾結。轉過頭來看著白拂,凝視著白拂的眼睛,似乎想要一口氣看到白拂的心里去。

    更像是要在白拂臉上看出另一個人來。

    “像,像極了。”

    陳箏慢悠悠地說什么,隨后松開手,任由白拂的身子從手上滑落,摔到地上。

    “既然不會說話,就別留著舌頭了。”

    “割了舌頭,再好好享用。”

    這話是說給清心小筑的管事說的,但是陳箏的一雙眼睛卻盯著孟杲卿,臉上帶著昳麗的笑。

    話音剛剛落下,便有人從門外進來,拿出匕首作勢就要割掉白拂的舌頭。

    就在此時,一旁站立許久的孟杲卿突然有了動作。

    他拿起被裂在地上的茶杯碎片,走到白拂的面前,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碎片朝著白拂臉上劃去。

    在白拂臉上劃出一指長的口子。

    鮮血瞬間就流了出來,模糊了那張臉,淡化了那點相似。

    有鮮血濺到孟杲卿的臉上,溫熱的,但不過就是一瞬,就涼了下去。他站起身來,霧色的衣衫上染上了鮮血,給他掛上了絲妖異。

    但就算是渾身上下都染上了鮮血,孟杲卿依舊是一幅璞玉般的仙人貌。

    在此期間,陳箏就站在孟杲卿的身后,并未阻止,眼中有些意外。

    自小到大不管他多胡鬧,孟杲卿也不會阻止,只是臉色蒼白著彈琴。

    這還是第一次。

    不對,是第二次。

    “她吵到我彈琴了。”

    孟杲卿語氣平靜地說著,他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解釋給陳箏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陳箏輕笑一聲,沒說話。

    興致全無,陳箏抬步出了清心小筑,對著一旁的管事輕聲吩咐道。

    “全都殺了。”

    尊貴無比的寧王世子怎么會將自己的荒唐一面傳出去呢,故而每次帶來清心小筑的人都不會活著出去。

    “是,世子。”那管事低頭應了一聲。

    聞言,屋內的眾人紛紛面露驚恐,求救的眼神紛紛看向屋內的孟杲卿,但這次菩薩沒有低眉,他抬步跨過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人,朝著清心小筑外面走去。

    然,衣角突然被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