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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冷笑,隨手將蘇晗手心里的茶杯接過。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等朕有空閑再說。” “是。” 梁九功聽這話頭似乎有了松動,心里頭略微松了口氣。他復(fù)又躬身下去,順帶著關(guān)上了房門。 南書房里頭,只有冰塊融化的滋滋聲。 涼氣從那銅爐里頭慢慢散開,將蘇晗的臉隱藏在后頭。夏日里的茶飲大多是加冰的,蘇晗當(dāng)下正在弄紫蘇葉。 “你說,朕要不要去景仁宮瞧瞧?” 在妞妞來御茶房之前,蘇晗便是康熙最喜歡的奉茶宮女。 她在康熙身邊的時日長,為人溫良,平日里辦事說話都是不偏不倚。 故而康熙才有此一問。 蘇晗抬眸,她跟在萬歲爺身邊這么多年,不是聽不明白萬歲爺話中的意思。 康熙如今既然開始詢問,那便是再找一個臺階。找一個可以去景仁宮的臺階,畢竟他當(dāng)時再怎么生氣,如今也都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兩個月了。 若是以蘇晗的脾氣,她自然是要勸萬歲爺去的。可是這一回,她卻沒讓康熙遂意。 “回萬歲爺?shù)脑挘髯拥氖屡拍睦锔屹栽健!?/br> “朕既然問你,你便大膽說。” 康熙搖頭,他曉得蘇晗善良,定然會勸他去。 “奴才覺著,萬歲爺還是不去的好。”卻沒想到蘇晗的話同他心中所想的南轅北轍,康熙的手微微頓了頓。 “哦,何故如此說。” “貴妃娘娘如今心不定,哪怕萬歲爺去一次也是無用。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娘娘的病是心病。” 蘇晗的話說得極為委婉,實則就是在告訴康熙,鈕祜祿氏不過只是裝病博取同情而已。 “你倒是看得通透。” 康熙抿唇,他低眸繼續(xù)喝了口茶。 “請萬歲爺恕罪,是奴才妄加揣測君心了。” 蘇晗見康熙臉色沉了沉,便連忙低了頭想要起身 。 “你沒錯。”康熙擱下茶杯,瞧著杯子里頭若隱若現(xiàn)的紫蘇葉,“她既然是心病,那便送些降火清心的茶過去。” “要奴才去送嗎?” “都行,你送或者隨便派個宮女去。”康熙已然重新拿起了朱筆,顯然已經(jīng)不再將鈕祜祿氏的放在心上了。 蘇晗這才松了口氣,她重新坐下來,將手里的紫蘇葉放進杯中。 只是這雙手卻沒來由的發(fā)抖,她進宮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用心機害人。 然而想起先前死在鈕祜祿氏手底下的那些姐妹,還有寧芙的懇求,蘇晗并不后悔自己適才的行為。 害人者,是不值得同情的。 第74章 景仁宮, 烏雅寧芙手中端著一盅茶葉站在門口。 雖然是暑熱天氣,可烏雅寧芙的指尖卻莫名泛著涼意。她輕輕抬眸,望著那越過天棚往外伸出的樹枝, 一只鳥飛過去撞在天棚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景仁宮就如同這聲悶響似的死氣沉沉, 康熙這么久沒來看過鈕祜祿氏, 想必她心中很是煎熬吧。 寧芙勾唇冷笑, 走上前敲門。 宮門被打開,這宮女頗為眼熟。寧芙想著,大概那日跟著和卓一起欺負(fù)過她的人。 “烏雅寧芙?”那宮女也認(rèn)識她,“你怎么來了?!”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鄙夷, 整個身子將門堵得很死。 “我奉圣旨來給貴妃娘娘送東西。” 寧芙將自己手里的茶盅抬了抬,這是蘇晗親手做的。 “你不是太子爺?shù)娜藛幔咳绾斡纸o萬歲爺送東西?”這宮女倒是頗為謹(jǐn)慎, 她清秀的臉蛋上頭寫滿懷疑。 “假傳圣旨這種事, 我還沒有這個膽子。萬歲爺?shù)臇|西送到了你卻不讓我進, 你有這個本事嗎?” 寧芙只是莞爾一笑,她瞧上去頗為溫和, 沒有顯露出絲毫的敵意。 好像她真的只是簡簡單單來送東西而已。 “你等著, 我要先去稟報。” 宮女蹙眉,寧芙的話叫她有些許害怕。隨即她便要關(guān)上門,卻被寧芙用腳抵住。 “你做什么?” “我奉旨送茶,馬上還要回去復(fù)命。沒有時間等你稟報來稟報去, 你可別動我,若是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盅。別說萬歲爺了, 你家主子娘娘頭一個饒不了你。” 寧芙揚唇輕笑, 示意那小宮女讓開路來。 她分明極為溫柔, 可說的話卻叫小宮女莫名膽寒。此人來者不善, 可她卻沒有膽量再攔著, 只好緊緊跟在寧芙身后。 寧芙熟門熟路走到臥房門口,門沒關(guān),里頭掛著煙紫色的帳子隱隱約約可以瞧見鈕祜祿氏躺在美人榻上。 冰塊的寒氣徐徐升起,鈕祜祿氏臉色仍舊很是蒼白。 寧芙不等通傳,便徑直掀開帳子走了進去。 和卓見到她臉色大變,“烏雅寧芙,你好大的膽子!景仁宮你也敢擅闖不成?!” 寧芙不以為然,直接忽視了和卓,徑直走向鈕祜祿氏。 “奴才給娘娘請安。” 鈕祜祿氏見到寧芙,顯然也是頗為生氣。她冷笑一聲,“烏雅寧芙,你還敢來本宮面前嗎?” “回稟貴妃娘娘,奴才原本是不敢的。只是萬歲爺吩咐,定要奴才將這茶盅送到娘娘手上。” 寧芙笑著搖頭,她往前又走了三步,徑直走到了鈕祜祿氏眼前。 二人距離不過一丈左右,近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