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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頭統共五只,個頭都比佟佳氏那只大些,成色也更好,金托做的越發厚實,璀璨的緊。 妞妞下意識咽口水,“這些都是給奴才的嗎?” 梁九功大跌眼鏡,她倒還真敢要啊。這幾只鐲子哪怕打賞妃嬪主子,一兩只也已然十分氣派。 “貪心不足蛇吞象。” 康熙蹙眉,作勢要將匣子拿走。 “等等等等,奴才知罪了。”妞妞急的跺腳,面上兩團嬰兒肥跟著抖,跟只撒氣的兔子似的。 “許你拿兩只。” 康熙淡淡開口,就當做是這幾日磋磨她的補償。 “奴才要這只,還有這個。”妞妞挑了一只最大的,復又拿了一只秀氣些顏色略淡些的。 “朕還以為你只會往大的挑,沒想到竟還有幾分矜持。”康熙將匣子隨手擱到一旁,隨即搓了搓碧玉扳指。他做這個動作便是代表極為高興了。 “萬歲爺能夠給奴才這樣大的恩典,奴才實在感激涕零,哪里敢多拿呢。” 妞妞恭恭順順頷首,將兩只手鐲牢牢抓在手心,一點不肯松。 “算你有些規矩。”康熙心滿意足,三人這才離開。 庫房門被梁九功鎖上的那一刻,適才充盈到妞妞體內的那一股熱氣似乎也隨之煙消云散了。她巴巴轉眸,恨不得一步三回頭。 康熙拿手在她腦袋頂上敲了兩下,“瞧什么?” “奴才知錯,奴才再不敢瞎看了。”妞妞依依不舍往前走,一雙腳跟灌了鉛似的。 再舍不得,如今也要繼續去給康熙端茶遞水了,唉人生啊,就是這樣大起大落。 —————— 晚間回到耳房,寧芙已然沐浴完畢躺在了床上。 這倒十分稀奇,她素來勤勉睡得也極少,今兒如何早早躲進被子里了。 妞妞躡手躡腳走到寧芙跟前,伸出手便要去冰她的脖子。 只是不料竟摸到了一手熱淚,妞妞當下有些愣住,“烏雅姊姊,你做什么哭的這樣傷心?” 寧芙哭了有一會,她本以為今兒妞妞還要守夜,這才躲著哭。如今被妞妞發覺,她忙轉身用帕子擦干凈眼淚。 “無礙。” “烏雅姊姊,你遇到什么難處可定要告訴我啊。” 妞妞擔心的緊,從小到大寧芙極少哭。大人們都夸她最是沉穩得力,像尊沒脾氣的觀音。 “我說出來,怕你也跟著傷心。” 寧芙一雙眼通紅,就連嗓子也啞了。她眼底帶著一圈淡淡青黑,越發顯得凄婉可憐。 “我哪有這般脆弱,你說便是。” “今兒我去給各宮各院送茶葉,想著有些結余。那些碎茶沫子,主子們大多是不喝的,便收拾起來放在白瓷罐子里打算送給奉若姑姑。” 寧芙艱難開口,好看的眉眼青山般蹙起,說起來眼淚又快涌出來了。 “沒料到卻在咱們從前住的院子里,那口井里頭瞧見了………” 她說著,眼淚復又珠子般往下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妞妞著急,忙問她究竟瞧見了什么。 “我瞧見……奉若姑姑,姑姑她溺死在了井水里。” 寧芙艱難說完這句話,妞妞如遭雷劈般定在當場。 “怎會……”這一瞬,從前同奉若姑姑相處的點滴走馬燈似的涌進妞妞腦海中,她的淚也不受控制落下。 對于她們這些宮女兒而言,教養姑姑雖不好惹,卻也算是進宮以來頭一位師傅,情意非同一般。 奉若脾氣不好,說話常尖酸刻薄。可她并不是壞人,懲治犯錯的小宮女也大多輕輕放過,旁的不論,妞妞就在她手心里逃過好多次責罰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何就溺死了呢。” 寧芙腦袋痛的厲害,聽到妞妞這般問,越發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這都怪我。” 她雖穩重,終歸不過十六歲。哪怕家里頭是包衣奴才,從小也是嬌養大的。再如何堅韌的性子,親眼瞧見教養姑姑死在自己跟前,一時半會如何接受得了。 “奉若姑姑原本今年就能出宮,可端貴人卻因為我沒能去永壽宮而發難,勒令她不準出去。” 寧芙求助般抬起雙眸,“姑姑的額娘在外染疾,原本二月二那日她可以出去見額娘最后一面,卻因為此事沒能見到。那是姑姑最后的念想,之后姑姑便每日消沉,最終投井而死。” 她說及此處,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無端背負一條人命,任憑誰也無法平靜處之。 “烏雅姊姊,這如何能怪你?”妞妞一把握住寧芙的手,堅定的看著她。 “宮女去哪個宮里伺候都是各人自己掙的,沒有說非要去伺候誰的道理。是那位端貴人太過跋扈,害死姑姑的人是她,跟你沒半點關系。” 妞妞邏輯極為清晰,她一字一句安撫著寧芙,隨即從懷里拿出挑的那只秀氣些的鐲子。 這個原本就是妞妞專門給寧芙挑的,她溫柔的幫寧芙戴好鐲子,伸手擦去她的眼淚。 “你仔細聽我說烏雅姊姊,人不是你害的,她的死也同你扯不上半點關系。你若真為了同奉若姑姑的情意心里頭過不去,咱們一起托梁公公送些銀子給奉若姑姑宮外的家人,好不好?” “妞妞。”寧芙感懷,兩姐妹的手緊緊握在一處。“我只是突然覺得,這宮里比我想象中艱難萬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