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腳尖落地，她的腳踝就被人握住，溫熱干燥的皮膚觸感覺讓她下意識想縮回來，可剛一動就被緊緊握住。

    “別動。”

    陸晏半蹲在地上，他手指動了動，發現自己的手指很輕松就能將纖細白晳的腳踝圈住。

    指腹上傳來細膩的觸感，陸晏手握著腳踝，將鞋套在許今今腳上。

    許今今這才意識到他在做什么，她臉又一紅，“我自己來就好。”

    她腳往后縮了下，卻再次被握緊。

    “今今，腳往前用力。”

    許今今腳動了下，鞋迅速穿上去。

    莫明的她覺的這一幕有些眼熟，腦中閃過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眸，她唇彎了下說：“很久之前，也有人也這么給我穿過鞋。”

    陸晏看著她，眼底有情緒涌動著，“是誰？”

    “一個……”

    許今今剛開口，就被推門聲打斷。

    護士拿著個本子，從門外走進來，她看到兩人愣了一下立刻打趣道：“你男朋友好體貼，是在給你穿鞋嗎？”

    陸晏站直身體沒說話。

    許今今立刻從床上站起來，馬上解釋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陸晏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未變，眼底卻變的黑沉沉的。

    “不是男朋友？別開玩笑了，昨晚給你男朋友撥針的時候，他怕我吵醒你，專門到護士站去撥的針，再說了，不是男女朋友，你們昨晚能睡在一張床上嗎？”

    許今今被噎住，她懊惱地抿了抿唇，她平常不會睡那么沉的，昨晚是怎么了，一晚上她都沒醒。

    甚至連怎么躺在床上她都不記得。

    護士拿著手里本子問陸晏，“早上體溫正常嗎嗎？沒有不舒服吧？”

    陸晏視線從許今今臉上移開淡淡回了句，“沒有。”

    “那待會沒什么問題，辦下手續就能出院了。”護士記錄完將本子合上。

    陸晏點頭： “嗯。”

    護士出門前又看了一眼許今今，她低著頭，臉頰上紅撲撲的，她笑了下對陸晏說，“你女朋友還挺愛害羞的，快哄哄吧。”

    被cue到許今今正要說什么，耳邊傳來聲音。

    “她平常，也沒那么害羞。”

    明明聲音還是一樣的溫和，許今今卻感覺他話里有話。

    她腦中又浮現那些社死場面，還有那句“我們要做一輩子好朋友，”她嘴唇沒忍住撇了撇。

    關門聲響起，許今今感覺不能像之前那樣，她馬上開口解釋，“不好意思，讓別人誤會我們關系了。”

    陸晏望著她抿緊的唇角，還不等他說什么，就聽到略帶不忿的聲音，“待會我就告訴那位護士，我們只是好朋友。”

    她頓了一下一字一句說道：“畢竟我們要做一輩子好朋友，讓人誤會不好。”

    “……”

    陸晏突然有一種掉進自己親手挖的坑里感覺。

    —

    辦完出院手續，陸晏和許今今下樓，樓下的季淮和李特助在樓下等著兩人。

    李特助看到兩人過來，馬上殷切的朝陸晏走過去，“您傷口怎么樣了，沒有不舒服吧？休息的好嗎？”

    這語氣和這個“您”讓一旁的許今今感覺有些違和，不過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她將季淮叫到一邊。

    不等她說話，季淮便先一步開口，“許老師，他只找過我兩次，給了我點錢就走了，沒告訴我他在哪，也沒有給我任何聯系方式。”

    許今今聞言怔了下才問道：“他和你有說過什么事嗎？比如工作上的事？”

    季淮搖搖頭，“沒有。”

    可能有了心理準備，許今今心里卻沒有之前那種難受，她沉默了一下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頓了下又道：“如果他再找你，你可不可以幫我和他帶句話，讓他見我一面，你就說我的名字，他知道我是誰。”

    季淮望著許今今眼睛，這雙眼睛烏溜溜的很大很圓，只是沒有焦距像在瞳仁上蒙了層灰，在巴掌大的臉上顯的楚楚可憐的。

    腦中突然閃過那句“我不會丟下你的”，他唇抿了下點頭，“好，不過……”

    聽到“好”許今今瞬間松下一口氣，她馬上問他：“不過什么？”

    “不過，你能不能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別讓人抓走他。”

    季淮的語氣別扭又嫌棄，可許今今聽的出來，他很在意自己父親，她想了下回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他肯把事情講清楚，我就不追糾他。”

    “好，那我先回去了。”

    季淮說完剛要走，就被叫住。

    “季淮。”

    季淮轉身，“還有事？”

    許今今握了握手里盲杖斟酌了一下問：“你什么時候回去上學？你馬上就要高三了。”

    季淮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好一會，他才開口：“我不回去了，沒錢回去，我先走了。”

    這次他沒有停頓直接邁步離開。

    許今今嘴動了動，卻沒再叫住他。

    雖然她很同情這孩子，但她現在也沒錢。

    站在那邊的李特助看著遠去的瘦高身影嘆聲氣，“別說許小姐，我都覺的那孩子可憐，都要高三了，卻不能上學了，沒成年就打工，要是有人幫他就好了，學費什么的其實也沒多少錢。”

    他的話都這么明顯了，陸總一定能聽明白。

    陸晏瞥了他一眼，“這不是現成的人可以幫他嗎？”

    李特助聞言眼睛一亮馬上笑著說：“陸總您是說您要……”

    陸晏輕嗤一聲，“總不能白讓人家叫你爺爺，學費也沒多少錢，是不是李特助？”

    李特助無語凝噎，“……”

    好一會兒，李特助緩了緩才開口，“我給我大孫子出學費，我去開車，陸總。”

    陸晏“嗯”了一聲，他拿起手機翻開通訊錄，當看到“一中校長”備注時，他抬頭看到不遠處站著纖細的背影，懸起的手指緩緩落下去。

    —

    回家路上，許今今坐在車里，她手搭在車窗下面，手指下的觸感很有彈性，像是真皮的，和以前家里的車手感很像，她臉朝向身側隨口問道：“這是什么車？”

    陸晏看了前排的李特助一眼說：“二手車。”

    許今今：“哦。”

    原來是二手車，這車的內飾手感很好，感覺很貴，不像是隔壁鄰居會開的車。

    如果是二手車，就說的通了。

    畢竟住在他們這個小區，根本不可能買的起這種車。

    正開著車的李特助看著車內，四處灰蒙蒙的，看著像是開了至少十年，他從后視鏡看了后排一眼。

    陸晏手搭在椅背上，正側頭靜靜地看向……

    看向他身側的許今今。

    他收回視線看到中控上面的無數道劃痕，忍不住在心里又一次吐槽。

    為了演戲，一輛嶄新的豪車就這么被硬生生的翻舊了。

    他永遠忘不了，修車老板看他的眼神。

    就像看一個病了多年的精神病。

    —

    回到樓道前，許今今正要上樓就聽到頭頂有人在叫她。

    “今今。”

    是周淵的聲音，許今今錯愕一下問道：“周淵，你怎么在這里？”

    周淵看了一眼許今今身后的陸晏笑了下回道：“我在這等你很久了，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你手機一直關機。”

    許今今想起來昨晚在醫院，她手機沒來得及沖電，可能關機了。

    “可能昨晚沒來得及沖電。”

    還不等許今今說什么，周淵從樓上下來。

    “我明天要回帝都，有件很重要的說事要和你說。”

    陸晏站在許今今身后，他斜斜地掃了一眼周淵，目光沉了沉。

    周淵下意識避開這道視線，他看向許今今，“我請你吃飯，我們邊吃邊談。”

    許今今昨晚在醫院沒洗澡，也沒換衣服，她現在只想早點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她有些報歉道：“就在這里說吧，我有點累想待會回去睡一覺。”

    不是她不把周淵帶到家里招待，她現在家里很亂，有些不方便。

    周淵又看了眼旁邊的陸晏，“今今，這里不方便，我們去外面說。”

    許今今點點頭，“好。”

    陸晏沒說話，看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

    他轉身，李特助剛好走進來，他用手指了下自己身后壓低了聲音，“陸總，他們去干嘛了？我得提醒您一句，許小姐那朋友一看沒安好心，肯定是喜歡許小姐，您不過去看著，小心讓別人給……”

    “上樓。”

    陸晏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轉身上樓。

    李特助佩服地看著那道挺撥背影，“不愧是陸總，老婆都要被人搶走了還那么淡定。”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道沉沉的嗓音，“你磨蹭什么，還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