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們對彼此許下的，無比真摯誠懇的諾言。

    所以他力排眾議與你成婚，你們在冬雪消融之時舉行了婚禮，你不在乎其他人是否贊同或是祝福，你只在意他注視著你的目光。

    溫柔的、專注的目光……這是你無論如何也想要留住的戀情。

    因為他那虛弱的身體，你也曾試圖將自身的“氣”（生命）分給他，可這一切只是徒勞，你可以讓他寒冷的身體變得暖和，卻無法讓他愈發(fā)接近終點的性命得到延續(xù)。

    你們約定好要在下一個賀茂祭來臨之時外出賞花，他會去為你取來賀茂神社中的第一枝櫻花。然而你卻見到他的“氣”竟也如這脆弱的花朵般輕易便接近凋零。

    無力與不甘的情緒令你感到驚慌，使你在夜里驚醒，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掌，貼著他的面龐。

    他被你的舉動吵醒，卻絲毫沒有不耐，而是親吻著你的手指，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你那不安的心情。他說他對你的愛意沒有絲毫來自虛構(gòu)，便如同你也在無比真摯地愛著他。

    羂索同樣愛著你。

    第19章

    -19-

    “天仙”的軀體由高純度的“氣”構(gòu)成，你的本源（本體）則是從加茂家cao控著這具軀體行動，在見到“蓮”的那一刻，你便意識到了他也是如此。

    現(xiàn)在的“蓮”并不是過去的那個蓮，而是被卞夫人制作出來，cao控著行動的一具天仙軀殼。

    可其他的天仙們，顯然并沒有意識到這一真相。

    朱槿和菊花甚至都沒能認出你來，他們將你當作入侵的敵人，以一種警惕的姿態(tài)防備著你。還是“蓮”首先叫出了你的名字，他們才意識到，原來是你回來了。

    朱槿道：“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敢再回來。”

    蘭則是像以前那樣管你叫著“jiejie”，他以前也是這么稱呼梅的，雖然你從來不和他們交談，也不對他們流露一點點感情，可蘭小時候就很喜歡牽著你的衣擺，邁著小小的步子跟在你身邊。

    他神情難過地問你當初為什么要背叛大家，從蓬萊逃走。

    “外面都是些罪孽深重的人，所以大家都很擔心你，jiejie，你能夠回來，我是很高興的。”

    蘭對你表達心意的時候，朱槿卻是以憎恨的目光盯著你。

    他們的言語和注視都未能讓你顯露半分波動，你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蓮”。

    天仙們七位一體，他們都有著一般無二的面龐，唯有服飾與打扮上存在差異，“蓮”的頭發(fā)只及頸側(cè)，左眼則是被頭發(fā)遮掩。

    你們注視著對方，這是無言的交談，天仙們都以為你在看著“蓮”，可唯有你們彼此知道，你在注視著的真正是誰。

    卞夫人……

    在過去的時光中，你、宗師、卞夫人，也曾有過如同真正家人般的回憶。所以你記得他們的臉，也記得你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歲月。

    沉默持續(xù)了很久，直到“蓮”向你伸出了手。

    “蓮”對你說：“我一直，都在等待著你回來的這一天。”

    梅告訴過你，在你離開的那天夜里，卞夫人生氣地命令所有人找尋你的蹤跡。可“蓮”現(xiàn)在見到了你，卻并沒有露出生氣的模樣。

    “蓮”甚至輕輕地抱住了你，對你說：“歡迎回家。”

    咸陽曾經(jīng)是你的家，蓬萊也一樣。

    ……

    ……

    在蓬萊，你久違地舒展了這具軀殼之中的“氣”，回歸了女性的模樣。

    蘭說，大家都愛著你，但是每個人的愛都是不一樣的，朱槿雖然用那種口吻和你說話，就像是有多么憎恨你，可他其實也一直都在思念著你。

    “我也一直很想念你，”蘭握著你的手指，“jiejie，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模樣，我覺得很難過。”

    天仙雖然可以自由地轉(zhuǎn)換自身的性別，但是各自也有不同的偏好，桃花喜歡維持著女性的姿態(tài)，菊花則覺得男性的軀體更方便使用自身的力量。這也是大多數(shù)天仙的想法，所以他們平日都是以男性的姿態(tài)出現(xiàn)。

    “難過？”

    你不明白蘭在難過什么。

    “在你離開蓬萊之后，兄長（蓮）一直都很擔心你，我們也總是在想，你要什么時候才愿意回家。外面到處都是心懷惡念的人，萬一你受到了傷害該怎么辦呢？”

    蘭以面頰蹭著你的手指，訴說著他對你的擔憂。他說你現(xiàn)在甚至都不是使用著自己的身體，難道是因為自身的rou.體已經(jīng)被破壞了嗎？

    “一想到j(luò)iejie在外面可能過得很辛苦，我就覺得好難過。”

    你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雖然你曾看著他們長大，可你從來都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地接納過他們、了解過他們。

    他們對你而言就跟蓬萊的一株植物、一朵花沒什么區(qū)別。

    天仙之中，唯有梅給你留下了一點點印象。而其他的記憶，都只與宗師和卞夫人有關(guān)。

    你想起宗師曾撫摸著你的腦袋，也想起卞夫人牽著你的手，年幼的你跟隨他們一同出海，你們歷經(jīng)風波、漂洋過海才抵達了蓬萊仙境。

    卞夫人對你流露出母親一般溫柔的笑容，她說：“從今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

    你曾經(jīng)真的將蓬萊當作家一樣，可卞夫人卻毀掉了你心目中的這片圣地。

    在過去的你心目中，真正的仙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超脫世俗的至仁至善者，是你從幼年時期開始，就憧憬了無數(shù)年的、完美無瑕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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