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這話相當于做了保證，下面的人都松了口氣。

    但是現在經銷商退貨的事情就擺在眼前，就算他們廠不會被調查，但是如果這么退下去，也早晚要完。

    衣服收回來壓在廠里就占用著資金，更別說是已經賣出去的衣服，回收都需要極大的成本，還有資金壓力。

    到時候廠里資金都被占著，就沒辦法繼續投入生產。

    一環扣這一環，現在的問題對他們來說，是極其嚴峻的。

    眾人討論了半天，也暫時都沒有什么辦法。

    他們接到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和經銷商談過了，但是沒有用，愿意不退的只是少數，而且按照這個趨勢來看，之后只會更多。

    沈青禾道：“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大家各自負責好自己的事情，現在是關鍵時期，我們不要自亂陣腳。”

    等到散會后，沈青禾沒有回辦公室，直接離開了廠子。

    她先去找的，就是首都的一個大經銷商，首先要弄明白對方為什么這么急迫，如果真的到了最糟糕的情況，她也不會死守著這一個廠子。

    但是沈青禾到了門口，卻被告知對方不在，剛出差去了。

    等去了名單上的第二家，也是這個回復，第三家也大差不差，總之沒有人愿意答應見面。

    如果不見面，這件事這件事就沒得談。

    下面的員工只是聽令行事，第二天就有人開著貨車過來退貨，對方帶來的，還有當初簽訂的合同。

    “沈老板，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如果衣服賣不出去，你們是要給我們兜底的。現在我們也只是想挽回一些損失，這錢您看？”

    沈青禾請人在辦公室坐下，笑著道：“你放心，既然是我們答應的事我們就不會反悔，但是就事論事，我們當初說的可是賣不出去再兜底。”

    “我們青禾服飾的衣服到底能不能賣出去，你們應該更清楚吧？”

    對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這種事您要和我們老板說啊，我們就是打工的，負責過來送東西，這東西送來了，要是收不到錢，這我們也不好回去啊。沈老板還是別為難我們這些干活的人了吧？”

    不管怎么說，對方就是軟硬不吃。

    不管廠里是不是同意，對方拉過來就直接卸下去，然后就過來要錢。

    不到下班的時間，財務就過來匯報了。

    “沈總，要是按照現在的情況，咱們廠的流動資金就要用沒了，之后的生產還會受到影響。”

    沈青禾伸手按了按眉心，道：“還能堅持多久？”

    財務為難道：“現在退貨的太多，光是下午就是上午的兩倍，估計之后幾天之后更多，情況好的話，在不影響廠里生產的情況下，還能堅持一周。”

    沈青禾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但財務的估計還是樂觀了，這些退貨的人擔心自己去的晚了就拿不到錢，于是扎著堆去，不到五天，退貨率就到了相當高的地步。

    沈青禾正在辦公室和財務商量這件事。

    財務道：“咱們現在這賬上沒有多少可用資金了，如果還是有人過來退貨的話，廠里的生產估計就得停了。”

    沈青禾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道：“這樣，之后再有人退，就用我的那部分分紅，剩下的錢我來想辦法，這不是個無底洞，總有到頭的時候。”

    青禾服飾的衣服是很好賣的，她自己開了兩家店，自己更清楚情況，即使有情況，但只要堅持過最難的這一階段，也能挺過去。

    不過關于生產的事，確實還要考慮。

    沈青禾找來銷售部門的負責人，問起最近新簽的單子。

    負責人在來之前就做好了統計，道：“我們這邊按照您的安排，和經銷商確認過，有一部分要求退單，但是也有一部分表示按期要貨。”

    沈青禾接過統計數據看，然后發現最近下的幾筆大單子都沒有退單的。

    指著其中一筆，沈青禾問：“他們是首都的經銷商吧？”

    負責人看了一眼，然后點頭：“對，這是最近新簽的訂單，第一次合作，但是對方對青禾服飾的品牌很信任，是最近最大的一筆訂單了。”

    第509章 送你玩的

    “最大的一筆訂單嗎？”沈青禾若有所思。

    這是首都的經銷商，但是對方好像一點不受近段時間小道消息的影響，和他們簽了這么大的一筆單子。

    要么對方背景硬，根本不怕這些傳聞，要么對方知道內幕，覺得這件事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最糟糕的情況，這或許是一個局。

    如果對方收了貨，之后又來退呢？

    顯然負責人也有同樣的顧慮，他建議道：“沈總，要不咱們新簽的這一批單子，就取消兜底吧，以防萬一。”

    沈青禾搖頭：“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取消。”

    先不說臨時取消有悖契約原則，就是但從利弊上看，取消的話就代表著青禾服飾輸了，不僅讓相信他們的人失去信心，同時也會給一些幕后的人可乘之機，一個找事的借口。

    負責人不理解，還想再勸，就見沈青禾道：“我看這批訂單的交貨日期還有段時間，廠里還沒有生產完是吧？”

    負責人點頭：“您是說拿退回來的給他們嗎？”

    “這恐怕不行，他們是指定的新款，就是咱們秋冬準備上的衣服。”

    這一批衣服相比夏季用料更多，成本也更高，如果有個萬一，真的砸在他們的手里，到時候就難翻身了。

    沈青禾搖頭：“我不是說這個。”

    “早上我和楊廠長通過電話，他們那邊最近接了一筆訂單，這樣，你把這次的樣板給他們寄過去，然后讓他們那邊先別急著生產。”

    等人走了，沈青禾又給楊成杰打電話說了這事。

    楊成杰原本想過來，但是卻被沈青禾勸住了，現在就算他回來，也沒有任何幫助，說不定還要耽誤南邊的生意。

    他這會兒也是著急：“我們這邊剛收到一筆尾款，這錢我給你匯過去吧，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維持正常生產。”

    “至于被退回來的衣服，不然只能低價賣了，能收回一點是一點。”

    但這個提議很快被沈青禾拒絕了。

    “不行，之前說好了，兩邊的廠子錢上不要摻和，把錢拿到這邊，你那邊再受到影響，到時候兩家一起完。”

    這情況楊成杰也知道，他就是有點氣不過。

    “肯定是那個鄒廠長在背后動的手，他這么做就是想讓咱們走投無路去求他，他做夢去吧！”

    沈青禾無奈，要是楊成杰說的這樣，事情大概還有得商量。

    但實際上，對方這是想要將他們逼到山窮水盡，最好青禾服飾倒閉，再往后就撿現成的，什么都不用付出。

    畢竟現在大家最擔心的就是政策不明，自己會受到牽連，而這是國營廠的天然優勢。

    對方只要等著他們倒閉就好了，又怎么會和他們商量。

    沈青禾對此不抱希望，但是楊成杰遠在南方，就算著急也沒有用，她也沒說，而是等著他抱怨完，才道：“我已經讓人把樣板給你寄過去了，你先看看能不能簽到單子吧。”

    楊成杰道：“你這是擔心那個大訂單會有問題？”

    “對，確實有這種可能，”沈青禾捏了捏眉心，道：“現在對方不取消訂單，如果不按期交貨，我們是要賠違約金的。但是如期交，如果他們退了，我們就會面臨大麻煩，不能不想辦法。”

    現在讓楊成杰那邊幫忙找好退路，她這邊分期交貨，到時候總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反正是秋季新款，運到南方不愁賣。

    兩人說定之后，掛斷了電話。

    只是現在最缺的就是資金的問題，沈青禾之后不再繼續呆在廠里，開始想辦法籌措資金。后期投入的大部分都是她個人的資金。

    另外，在沈青禾之后的單子都按期交貨之后，也收攏回來了一部分資金，只是不知道，這些錢會不會再被要回去，以退貨的行事。

    這件事在首都的服裝行業中不算小，畢竟青禾服飾當初可是拿了前三名，后來又在時裝秀出了風頭，結果現在落到現在的境地，很多人都在等著看笑話。

    就在這個時候，寧萱找了過來。

    沈青禾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客廳里沈母和寧萱面對面坐著，寧萱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反倒是沈母，想說什么又不敢說的樣子。

    見沈青禾回來，沈母趕忙迎了出去，帶著心疼：“怎么又回來這么晚？”

    “沒事，”沈青禾道，又看向寧萱，“來很久了嗎？”

    沈母點點頭，“在等你呢。”

    沈母去廚房忙活，沈青禾在寧萱對面坐下，道：“在等我？”

    寧萱挑眉：“你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外面都傳你的廠子快要倒閉了，還有人說你會被當作典型抓進去。”

    沈青禾點點頭：“這倒是沒聽說過。”

    “不過也沒什么好怕的，盡人事聽天命，就算不開服裝廠又餓不死，有什么可擔心的。至于抓我，我可是守法公民。”她笑道。

    寧萱道：“你是不是守法，有時候可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的。”

    “怎么，你又是得到什么內幕消息，來給我提醒的？”

    “我是來看媽的，你想得美。”

    “好吧，那人也看到了，留下來吃個飯？”

    “這不是待客的禮貌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等到沈母端著菜過來，又都停止了下來，看上去就像是兩個相親相愛的姐妹，而不是互懟的競爭對手。

    沈母聽說寧萱愿意留下來吃飯，也是很高興。

    吃飯的時候想給寧萱夾菜，但是又害怕她不喜歡，最后小心翼翼遞過去，寧萱主動將碗伸了過去。

    蔣恩欣寫完作業出來就一直盯著忽然出現的漂亮阿姨，寧萱忽然扭頭看她，小姑娘也不怕，瞪著眼睛看她。

    寧萱想了想，從手腕上褪下來一個鐲子，給她：“這個給你玩。”

    沈青禾要阻止，寧萱看她一眼：“又不是給你的，再說你都快破產了，就不要管這么多了吧。”

    蔣恩欣去看沈青禾，見她點頭，最后小心接了過來。

    “我就是看看，等會兒還給你呀。”

    寧萱笑笑，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結果到小姑娘睡著忘記這件事，寧萱也沒有再提起，將鐲子放在了蔣恩欣剛才一直拿在手里的一個鐵盒子里。

    第510章 現在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