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衣服沈青禾在行，但是關于生產設備之類的事情，她也只是這半年才了解了一些，完全沒有楊成杰在行，因此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那人點點頭，然后帶著他們往廠里走去。

    沈青禾一路走一路留意著，這家服裝廠雖然還在經營，但是相較于較大的廠房，工作的職工卻不多，大多數人都無精打采的，工作也不是很盡心，很有些得過且過的感覺。

    前面帶路的人似乎留意到了沈青禾的目光，解釋道：“兩位老板不要見怪，我們廠經營效益不好，上面已經決定關閉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工作的時候難免會帶些情緒。”

    沈青禾挑了挑眉，怪不得對方會折價賣掉設備。

    她收回目光，沒有再看，靜靜跟在后面走著。

    很快到了地方，見到了之前和楊成杰通過電話的周廠長，對方很是熱情，趕忙邀請他們去辦公室坐。

    楊成杰笑道：“多謝款待，要不咱們還是先去車間看看？要是設備合適，咱們再坐下來仔細談談。”

    那名周廠長想了想，點頭：“行，那咱們這就走吧。”

    在離開之前，他朝旁邊的一名職工道：“老陳今天應該過來了吧，你去把他叫到車間來吧。”

    交代完之后，一行人一起去了車間。

    等看到設備，楊成杰眼前就是一亮，之前對方說過這些設備已經用過不短的時間，也只有六七成新，所以來之前就做好了心里準備。

    但是等真的親眼看到，卻又超出了他的期待。

    按道理講楊成杰不該表現的這么明顯，畢竟自己表現的太滿意，難免在談判的時候就會落于下風。

    但是之前聯系的廠家也是滬市的，他當時為了買到設備，在那里等了不少的時間，圈子就這么大，如果有心的話是不難打聽到的，因此干脆表露出自己的真是想法，也不必刻意挑挑揀揀壓價。

    沈青禾雖然不太懂，但是看到機器光潔的表面，也能看出這些設備有被好好保養和維修，是值得購買的。

    和楊成杰對視一眼，兩人意見達成了一致。

    楊成杰十分爽快地道：“設備我們很滿意，那些虛話也就不再說了，之前你們提出的那個價格，我們可以接受。”

    在電話中雙方已經簡單商談過，對方提出的價格略高，但也在正常市場價的浮動范圍內。

    以這個價格來買，是不虧的。

    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耽擱，與其花時間省那一點錢，不如早點入手，以免出問題。

    周廠長哈哈笑道：“楊老板真是個爽快人，那我們就這么......”

    周廠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一道聲音打斷，車間入口處進來一個高瘦的中年男人，他大聲道：“這件事還要再商量。”

    周廠長扭頭看到來人，眉頭頓時狠狠皺了起來，但最后還是沒有再說話，默認了來人的說法。

    “兩位老板，這位是廠里的車間主任，也是廠里資格最老的一批員工，當初廠里經營不下去，是職工們湊錢買的機器，這位陳工出了大頭，要不咱們聽聽他的意見？”

    第374章 生日禮物

    對方既然這么說了，沈青禾和楊成杰也只能答應。

    那位陳工走到跟前，看了沈青禾和楊成杰一眼，然后道：“之前說過的，你們的服裝設計師要過來，你們兩個誰是？”

    沈青禾站了出來，“我是。”

    陳工看著沈青禾皺眉，他沒想到沈青禾竟然這么年輕，有些懷疑地問：“青禾服飾的衣服，真的是你設計的？”

    見沈青禾從容點頭，又接著問道：“你是從首都來的，難道是首都紡織學院的學生嗎？”

    陳工看向沈青禾的目光帶著一些希冀，但是讓他失望的是，沈青禾搖頭了。

    沈青禾道：“我不是專業出身的，進入這個行業也算是偶然。”

    這下陳工徹底失望了，一個不是科班出身，而且僅僅是偶然機會進入服裝行業的人，并不會有發自內心的熱愛。

    “你們走吧，我不同意把設備賣給你們，而且你們開出的條件我也不滿意，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

    周廠長頓時急了，將人拉到旁邊，小聲道：“你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說好了，人家過來你就松口，現在怎么又反悔了？”

    本來他們廠里的機器被保養的很好，并不愁賣，但是就是因為這個陳工不同意，還有一群什么都不懂的職工也聽他的，每次有人來看都會被攪和黃了，所以才輪到沈青禾他們來撿漏。

    周廠長苦口婆心勸道：“就算你攔著不讓賣機器，這服裝廠也開不下去，還不如勸勸大家同意，還能拿一筆補償費。”

    聽到這話，陳工冷下臉，“對，賣掉機器確實能拿到一筆補償費，但是之后呢，等這筆錢花完了，沒有了工作，你讓他們怎么辦？”

    兩人爭議的聲音并不算小，沈青禾也隱約聽明白了。

    看來對方內部關于賣不賣機器還沒有商量好，這位周廠長想賣，但是那位陳工卻不想賣。

    如果僅僅是價格談不攏，這件事還能商量，但聽對方這意思，似乎是想把廠里員工的問題也打包解決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也無能為力。

    眼看周廠長和陳工爭執不休，沈青禾走了過去，“周廠長，我們要購買的態度是很真誠的，不過這還要你們同意才好。這樣吧，您先和陳工商量一下，我們先回去，有結果了您再聯系我們。”

    周廠長愣住了，結巴了一下，才道：“好，好的。”

    等離開了廠區，楊成杰不解問道：“真的不再商量一下嗎？”

    沈青禾表情淡淡的，“有什么好商量的，對方明擺著演戲給我們看，留在那里才是商量不出什么結果的。”

    沈青禾的話聽的楊成杰一頭霧水，他不是很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這話怎么說？我看那個周廠長態度還是挺誠懇的啊，如果不是那個什么陳工過來，咱們早就把機器買下來了。”

    沈青禾搖了搖頭：“你忘記了，那個陳工可是他讓人叫來的。”

    如果那個周廠長真的像他表現的那樣，這么簡單就把機器賣給他們，就不會專門讓人把陳工叫來了。

    楊成杰也是頭腦靈活的人，馬上明白過來，“你是說，他們兩個故意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就是想和我們談條件？”

    回想起周廠長和陳工吵架時透露出來的訊息，楊成杰恍然大悟，“他們想讓我們把職工問題也順帶解決了？”

    沈青禾道：“能解決當然最好，不能解決估計也要答應其他條件。”

    對方很可能知道了楊成杰之前來滬市的事，稍微一試探他們就匆匆趕過來，知道他們急著買設備，所以才敢耍這個手段。

    楊成杰滿肚子氣，他們大老遠跑過來，結果給人給耍了一通？

    “那怎么辦，咱們就這么回去？”

    沈青禾搖頭：“暫時先不回去，我們在滬市等幾天。”

    他們雖然急著買設備，但對方未必就不急著賣，要不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遠在首都的他們身上。

    其實那個周廠長倒未必不是真心想賣，只不過他說不動那個陳工而已。

    楊成杰對沈青禾的話沒有意見，來都來了，那就多等兩天吧。

    而另一邊，在楊成杰和沈青禾走后，周廠長和陳工果然不再吵了。

    周廠長表情苦澀，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回了，他看向陳工，道：“老陳，我知道你是為了職工著想，但是咱們耽擱不起了啊。”

    他嘆了口氣，“如果機器還是賣不出去，他們連最后一筆補償都拿不到了，這個個都拖家帶口的，到時候日子才難過呢。”

    陳工沉默著沒有吭聲，扭身朝外面走去。

    他還是不愿意妥協，只要有一絲可能，他都想再爭取一下試試。

    周廠長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陳工當初也是首都來的青年才俊，從首都紡織學院畢業來到這里，所以才對這次的見面抱有期待吧？

    只是可惜了，對方并不是專業出身，也沒有陳工這樣的情懷，不會因為職工可憐而讓步。

    對于商人來說，只有足夠的利益才能打動他們。

    沈青禾和楊成杰在滬市找了旅館住下，周廠長那邊暫時沒有消息，兩人只能先按兵不動。

    楊成杰對這次交易不抱期望，覺得是自己沒有查證清楚就匆匆過來，還連累沈青禾也白跑一趟，因此十分自責。

    之前他來滬市的時候認識了一些朋友，不想在旅館干等著，和沈青禾說了一聲，便出門去打聽消息去了。

    沈青禾在旅館休息了一會兒，然后也出了門。

    八十年代的首都沈青禾見過了，但是八十年代的滬市她還沒見識過，確實有幾分好奇。

    旅館的附近有一家新開的百貨大樓，沈青禾順著街道逛過去，一路邊走邊看，最后決定去百貨大樓看看。

    再有一周就是蔣恩欣的生日，她打算過來挑個生日禮物。

    盡管設備的事情暫時還沒解決，但沈青禾也不準備打亂自己的計劃。

    在百貨商場里逛了一圈，在售貨員的推薦下，沈青禾最后選擇了一套芭比娃娃，等包裝好之后，便準備離開。

    “這位小姐，請等一下。”

    第375章 做什么夢呢

    沈青禾回頭，開口將她喊住的是一個打扮精致的婦人，對方手里還牽著一個小女孩，此時正盯著自己手里的芭比娃娃。

    “這位小姐，我的女兒十分喜歡這套芭比娃娃，或許你可以讓給我嗎？我可以出雙倍的價錢。”

    這套芭比娃娃只有這一家新開的百貨商店有賣，而沈青禾手里的，正是最后一套。

    沈青禾搖頭說了聲抱歉，然后就準備離開。

    雖然對方很禮貌的樣子，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十分肯定，就像是篤定沈青禾會為了雙倍的價格答應她的要求一樣。

    何況沈青禾對這份禮物還挺滿意的，覺得小姑娘應該會喜歡。

    但正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對方忽然又開口，“三倍，我出三倍的價格，這下你總該答應了吧？”

    對方再一次提高了價格，只是語氣卻帶著些不屑，好像沈青禾之所以不答應是因為她出的價格不夠高一樣。

    沈青禾皺起了眉，她已經拒絕過了，對方卻還是這樣咄咄逼人。

    “這件商品是我先買到的，而且我已經付過錢了，我想我有權利選擇不賣。”沈青禾一點也沒有退讓。

    中年女人微微皺眉，看向沈青禾的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

    身邊牽著的小女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無法得到心愛的芭比娃娃了，頓時大哭了起來，“mama，我就要那套娃娃！”

    周圍有路過的人被吸引注意，有“好心人”勸道：“人家都出了三倍價格了，小孩子這么想要，就讓給人家唄。”

    “對啊，轉手的功夫就賺了雙倍的錢，這套娃娃可不便宜呢，我家孩子說了幾次我都沒舍得買，早知道我就先買了，一會兒的功夫能賺不少錢呢，就知足吧。”

    見周圍的人都在幫自己說話，中年女人有些得意，錢她并不在乎，沈青禾不肯低頭的態度讓她不悅，她再次開口：“這樣吧，孩子實在想要，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可以出五倍的錢來買這套芭比娃娃。”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