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她沒有辦法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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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一般不生病。 盡管日程繁忙,劇組通告緊,冬天穿單衣,夏天裹棉襖,她也很少出什么狀況外的事情。 但這次是例外。 大約下午的時候沒關窗,秋風太凜冽,冷熱交加,受了涼。 不生病的人一病起來如山倒,渾身燒得guntang,連臉頰都是紅的。 江淮屬實沒什么照顧人的經驗,但好歹也知道點。 把面條放在一邊,外賣點了guntang的粥,幫她解掉捂得嚴實的裙子,打算簡單擦一下身體,但她犟著說不干凈,拒不上床。 “從前沒見你這么潔癖呢?”江淮盯了她片刻,很輕地挑了挑眉,還是幫她在浴缸里放滿熱水,然后識趣的出去了。 關門時,余光瞥見氤氳水汽里纖細白皙,曲線玲瓏的身體,他喉結微滾,頓了兩秒,垂下漆黑眼睫,轉身去收拾廚房。 林念泡了個澡,被他喂了粥,喝完藥就受不住地睡了。 她陷在柔軟的被窩里,從黑暗里看那個站在床邊的模糊影子。 “你要回去嗎?”她問。 藥效上來,她其實已經很困了,但還是強撐著跟他說話。 江淮盯了她一會兒。 半張臉埋在松軟的被子里,長發如瀑,披散在暗色的枕頭上,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聲音有些啞。 看上去,很…… 柔軟。 極少會有人把這個詞與林念聯系在一起,她驕傲、淡漠,獨立又清醒,連片刻的錯愕都會被當成失態,被人在社交網絡上大做文章。 她像只刺猬,這么多年,柔軟潔白的肚皮,只給一個人敞開過。 “不回。”江淮說。 林念閉著眼,略帶鼻音地嗯了一聲,“客房在隔壁,是干凈……” 語調越來越低,最后戛然而止。 江淮等了片刻,沒有下文。 躺著的人面容恬靜,呼吸聲漸均勻。 床邊的男人高大挺拔,垂著眼看她,身影擋住窗簾縫里透出來的夜色光亮,投下一小片陰影。 沉默又安心。 夢很破碎。 高熱導致人思緒紛亂,模糊的夢境畫面像電影里不斷閃爍虛化的一幀,亦或是陳年老舊電視機的屏幕噪點。 林念夢到很多東西。 女孩兒剛到小姨家,手指藏在背后捏住衣角,怯生生地抬眸第一眼。 裸著上半身在水霧中進出浴室的姨父,對著她拉褲鏈的小混混,背地里咒罵她的男人們,還有安靜包廂里道貌岸然的人販子。 王麗芳涂著艷麗的口紅,堵在門口催房租,小姨躺在救護車和病床上,面無血色…… 好多好多事,走馬觀花在腦海里播放。 但都不大愉快。 她夢魘般翻身,蹙著眉,徒勞地希望掌控夢境,甩掉不愉快的畫面。 但杯水車薪。 好像她的人生到今日,哪怕眼看著無比光彩,諸多贊頌和榮譽加身,不用在意任何人的評價,不用仰仗任何人的鼻息過活,依舊不快樂。 好像她仍然是南坪雨天里,拎著一袋不超過十塊錢的關東煮,鎖在陳舊筒子樓的出租屋里,聊以自慰的一只小獸。 諸多種種,她從未走出來過。 林念像在水中將要溺斃,卻不想掙扎的人,清醒地感知到潮水漫過口鼻,窒息感兜頭蓋來。 等死了,夢也就醒了。 她早該習慣了。 倏然,一只手抬起來,環住她的腰,五指扣在她側腰,手臂收緊,把她往懷里攬。 手臂是從身下穿過的,從后攬住她的腰窩。 大手有力,胸膛炙熱,連心跳和呼吸聲都明晰。 ……太熟稔了。 好像沒有半分“不該這樣”的感覺。 鼻息間縈繞著冷冽的香氣,整個人窩在男人的胸膛里,隔著一層薄薄的皮rou,聽他的心跳。 箍住她的手如此之緊,半夢半醒間,林念只頓了一瞬,眼前的畫面竟然奇跡般的開始變化。 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摩托車后座的夏夜晚風。 長發和裙擺在燥熱的空氣里獵獵起舞,南坪被蒙在一層水霧里,被框在頭盔護目鏡的長方形里,像電影鏡頭里的一幀。 好像從那個時候,她才忽然覺得,這個普通的地方,也有好看和可愛的時候。 然后是工業風樓棟里,明亮的攝影棚,和燈光昏暗的臺球廳。 黑衣少年面容冷淡,動作散漫,或站或坐,熟視無睹地穿越閃光燈、談笑聲和背景音樂混在一起的嘈雜,隔著人群,精準地尋到她。 遙遙投來一眼。 驕傲又不羈。 陽臺上的吻,沙發上粗暴又溫柔的沖撞,床頭柜里的口香糖和藥。 還有莫名其妙發來的短信,成為她逃離龍潭虎xue的救命稻草。 林念睫毛輕顫,無比清明地睜開眼,對上他漆黑的瞳仁。 漫長的沉默里,林念聽見自己說。 “后悔過的。” 她高叁的無數個晚自習后,步出校門的那一刻,總是能看到或多或少的摩托車等在路口。 少年穿黑色,頭盔松松掛在把手處,長腿支地,漫不經心地仰頭,慣常冷淡的眉眼里含著點散漫的笑意。 再一眨眼,幻象消失了。 各色各樣的人騎著各色各樣的車,有的是拉客,有的是接人,穿梭在車水馬龍中。 沒有一輛是為她停留的。 那個時候,她站在漸冷的風里,再度感到一種被世界拋棄的孤寂。 夜深人靜,高燒退去之后,林念隔著如此近的距離看他的臉,心跳在緊貼處同頻共振,才后知后覺地感到后怕。 “我后悔過的,江淮。”林念說,尾音不自覺地顫抖著。 “當時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不成熟了,我沒有辦法找到更好的,更安全的方式……”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平常上揚睨人的眼尾向下,變成脆弱的紅色,淚水搖搖欲墜。 寂靜的黑夜里,她仿佛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很輕的嘆息。 那人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聲音是慣常的漫不經心,低聲哄人。 “我知道。” 江淮看著她,指腹不算溫柔地擦過她眼角淚珠,漆黑幽深的瞳孔,似乎要看進她心里。 半晌,他妥協般垂眼,剖開自己的傷口哄她。 “當時話說得那么絕,還不是你勾勾手指,我就來找你了。” 他的聲音落在空氣里,仿佛憑空掀起一場海嘯,足以讓任何情緒崩潰坍塌。 她一生為數不多的脆弱,他屈指可數的服軟 都在這個人身上了。 強勢卻溫柔的吻落下來的時候,林念睫毛顫抖著,想。 她沒有辦法不喜歡他。 她雙臂環住他的脖頸,仰起臉回應,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墜。 這么多年。 次次到了閻羅殿口,是江淮拉她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