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先動心 第8節(jié)
“多吃點,想得多。” 云星回了一句。 吃得飽,人就會懈怠下來,連帶著有些話不假思索便從嘴里一股腦鉆出來。 云星說完便有些暗惱,咬了咬下唇更不敢抬頭。 沈聽肆眉頭挑了挑,心想這姑娘溫溫軟軟的性子,居然還會反擊他剛剛的自作多情。 他哼了聲,長臂舒展,身子自然而然向后傾。 她又拿了根羊rou串,雙瞳剪剪如秋水,樣子綿軟又無害。 她很乖,不愛說話,一口一口咬著羊rou串的樣子還有些可愛。 沈聽肆覺得自己也是真無聊,悶的煩躁的夏天,他居然能耐著性子看一個小姑娘啃羊rou串。 時間待得有些久,沈聽肆的煙癮又犯了。 他重重咬了下嘴里的煙,指了指搭在里側的夾克外套,意味不言而喻。 云星楞了楞,低頭看向他突然伸過來的手掌。 她先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羊rou串,后來明白過來了,飛快地轉過身,摸索了好一陣子。 沈聽肆想,自己外套口袋里不就一個打火機嗎,怎么她掏個口袋還叮鈴咣鐺那么大動靜。 過了一分鐘,云星終于轉過身。 她手里捏的鼓鼓囊囊,東西剛剛放到他手心,立馬像觸電一樣彈回來。 沈聽肆一看,樂了。 他那雙桃花眼狹長,眼尾向上勾起,似笑非笑地瞥著她。 “這玩意能點著火?” 他捏著一顆旺仔奶糖,嗓音低啞,含著揶揄。 云星臉紅了紅,“我以為你是要吃糖。” 淮城地方小,吃的東西也少。昏昏欲睡的午后,沈聽肆睡飽了一節(jié)語文課,常常半昏半醒地抬起頭,從口袋里掏出一顆薄荷糖。 云星后來嘗過這顆薄荷糖的味道。 冰冰涼涼,含在舌尖有股寒氣似的。 她吃不慣這個味道,卻也學著他的習慣在兜里揣上一小把糖。 今天見他伸手,以為他是犯了糖癮。 原來是犯了煙癮。 云星垂下眼睛,長睫毛一垂一抬,沖他道,“那你還給我。” 他沒再說話。 云星抬起頭,視線慌慌亂亂撞進他裹著笑的眼睛。 心跳一下就亂了。 沈聽肆咬下糖紙,將那根多余的煙別在耳朵后面,懶懶散散坐著,模樣又浪又壞。 他的視線在云星的臉上頓了幾秒,突然問,“我們是不是見過?” 云星心跳慢了一拍。 “我在淮城中學念過高中。” 還記得嗎? 遠靠青山的江南小城,是故事的開始,也承載了她整個青春的暗戀。 云星還記得沈聽肆是在高一那年來到他們學校的,他個子高,被老師安排在最后一排。 教室不是很大,也沒有風扇,有時候他嫌熱,干脆便拖著椅子坐到后門口的位置。 云星每回經過走廊都會看見他。 后來養(yǎng)成習慣,即便高二他已經轉學走了,經過那片走廊的時候,她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躍入窗戶。 那片走廊,記錄了她不止一次心動。 “肆哥,你搭訕的話術也太老套了吧。”顧川野拎著一罐啤酒擠進來,“那邊小情侶黏黏糊糊,收留我一下唄。” 淮城的話題因為顧川野的突然加入戛然而止,云星張了張嘴,想開口,又不知如何說。 她臉上落寞的神情實在太明顯,沈聽肆身子前傾,語氣難得多了些溫柔。 他問:“嗯,淮城怎么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淡笑聲道,“我腦子壞了,很多事情記不得了。” 他說話的時候語調輕,看人的目光也淡。 可就是這樣輕輕柔柔像羽毛似的,才一下讓人感覺到暗藏在里面的那段憂傷。 云星下意識覺得,他轉校回去的那幾年,一定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淮城的話題最終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顧川野尋了個由頭帶她找了個空閑地方。 他西裝外套拎在手里,臉上有不同于學生的成熟老成。 他銳利的目光看的云星心里發(fā)慌。 他問:“你在淮城認識阿肆?” 云星搖搖頭:“不算,就是見過。” 顧川野嗯了一聲,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片刻又移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拿了一杯果汁算是安撫。 “你別怪我不讓你提淮城的事情哈,阿肆母親前兩年去世了,那時候阿肆在淮城,沒趕得回來見最后一面。” “這事刺激有點大,他自己也選擇忘記了,我們也就都不敢提。” 云星點了點頭,乖巧應道,“好,我以后不會再提淮城的事情。” 顧川野沖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又覺得她實在好說話,不像別人抓著話頭非要問個明白。 云星沒再說話,只在心里苦笑一聲,情緒早已潰敗。 沒人懂她的感覺。 心心念念珍視的美好,卻是他認為苦難的,想要遺忘的記憶。 她眼里一陣酸澀,扭頭看向坐在藍色板凳上的身影。 他身邊不知何時坐了人,深黑色的吊帶長裙風情又晃眼。 依稀間,云星聽見他笑了聲。 那姑娘便攀上他胳膊,紅唇點在他下巴。 親昵的扎眼。 第7章 chapter.7 那晚的聚餐云星還是沒有留到最后。 自然也沒看見少年驀然冷下的眼。 沈聽肆碾滅燃著光的煙,眉眼陰鷙,他不發(fā)一言,沉默的讓人有些害怕。 對面穿著吊帶小裙子的姑娘顯然也有些發(fā)怵,討好似的捏了捏他的手,嗔道,“阿肆,我是你女朋友嘛。” 沈聽肆沒理她。 她聲音捏的嗲,聽起來甜膩的過分。 沒有那股純綿的江南調子。 “當初談好的條件,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沈聽肆抽出手,“既然你越界了,那么就到此為止。” 他走了兩步又回了頭。 那女生眼里有了些希冀。 他說:“怕你聽不懂,我的意思是,我們分手了。” 沈聽肆就是這么個人,看著冷,心更冷。 當初協(xié)議做他女朋友,不只是為了那點好聽的名聲。 總是覺得自己是那個特殊,誰曾想今天只是稍微越界了一步,就被他毫不留情踢出去。 —— 云星回宿舍的時候已經到了九點,周思思也通過了學生會的面試,在衛(wèi)生間歡快的哼著歌。 云星的心情沒那么好,她想到自己在家時候的日子。 在淮城的時候,她拼命的想出去,想來江寧,想來寧大。 想離他近一點 來到寧大以后,她又想回家,想躲在那個不被打擾的小屋子,一輩子嚼著美好的瞬間。 翌日,沈聽肆分手的消息傳了個遍。 云星縱然想捂著耳朵,也不可避免地聽見了這個消息。 周思思開心的不得了,一天將沈聽肆的名字提了八百回。 姜黎剛從宿醉里醒來,洗漱過后迷迷糊糊又爬上床。 她抓了抓頭發(fā),睡了一會兒想起來明天就是新生入學的軍訓。 她頓時更加煩悶,低頭一看,云星居然在寫微積分卷子。 “神啊,如果可以不軍訓,我愿意寫一百張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