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修仙,日更三千 第129節
——到這時,小女孩旁邊也打上了字:晉昭,晉秋雨之母。目前三歲半,更名為晉昭昭。 “昭昭,你、不是,您走慢一點——” 伴隨著晉秋雨捏著嗓子的聲音,那扇大門內零碎的談話聲也傳了出來: “掌門已走十八年,咱們的首席晉秋雨又不肯繼任……” “國不可一日無君,可是咱們門派已經十八年都沒有掌門了!” “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選出掌門,諸位,我就義不容辭——” 最后那個男聲還沒說完,就被晉昭昭開門的聲音猛然打斷了。 “誰說沒有掌門?”三歲半的小孩雙手環抱,滿臉嚴厲,但卻因為長得像個粉團子而氣勢大打折扣,“我還在這呢!羅樹,你好大的膽子!” “羅樹”的宋體字樣也打在了那個青年身側,他聽到這熟悉的語氣,一驚,雙腿一軟差點跪下。而后,他的雙目不可思議地瞪大,嘴巴也漸漸張開。 畫面再度一暗,羅樹的內心活動作為賓白聲響起: “……于是,就這樣,云喜宗歷史上年齡最小的掌門上任了。” 整個預告都是這樣輕快的節奏,薛傾碧幾乎目不暇接。接下來,還有處理公務、指導修煉等劇情。 而從這些劇情里她也發現,這位掌門實際上和自己女兒的關系并不好,晉昭強勢,說一不二、雷厲風行,晉秋雨懶散,內心里對前者懷有畏懼。 最滑稽的是其中一幕里,晉秋雨被一眾美男子環繞,卻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抱著小孩。 而晉昭昭坐在她懷里,摸著下巴瞇起眼睛:“你給你娘我挑的這一群女婿,都不怎么樣啊……” 雖然僅僅只有幾個畫面,但薛傾碧已經起了十足的興趣,甚至還想待會兒再把這預告看一遍。 直到最后一幕,看背景是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似乎發生了很大的危機。晉秋雨神情變換,卻最終是抿唇,沖進了雨幕之中,道: “不,我不想要你走……” “阿娘!!” 而在那雷云里,小小的昭昭轉過了身,低聲道:“……秋雨,你終于肯再叫我一聲娘了。” ——《吾家掌門三歲半》。 ——“穿越/溫情/逗樂”,“八月二十五傾情奉獻”。 “哎呀!”畫面徹底黑下來,薛傾碧看著上頭打出來的這兩行金色字符,才意識到預告已經播完了。 她的光團劇烈波動起來,顯示其心情波動。 可惡……這個流光戲,好像真的很好看啊。 而周圍的其他光球們早已經雀躍激動起來。 【這個太有意思了!!啊啊啊,怎么還有十幾天才能看見,我度日如年吶!】 【原來三歲半的掌門是這樣!說起來,哈哈哈,云喜宗好多美男子環繞,這不就是四喜宗?】 【哈哈哈哈哈看似是母女,實際也是母女,但年齡與眾人想的不一樣,這構思也太好玩了。】 【不行,我要再看一遍!感覺這個預告片里透露的信息量很大呀,剛剛好多畫面我都沒看清。】 【最后那個靈云是代表掌門要走了嗎?然后晉秋雨終于解開了心結?不要啊,我好舍不得!】 【嗚嗚嗚先生在上一個流光戲里對讀者們太狠了,我都不敢相信這個會有圓滿結局,看來去看的時候要備好手帕。】 不管是劇情碎片還是音樂,都顯示出這個流光戲是輕松溫馨的氛圍,唯有那電閃雷鳴的場景給人心里埋下了疑問。 《掌門》的預告比先前的《二世仙緣》激起了更熱烈的反響,一下子西南東南都在談論這部即將上映的流光戲。消息如同插了翅膀,很快就從翡不琢的書友會擴散到了整個靈犀玉網,連西北與東北的讀者也都慕名前來,然后被這個故事吸引的眼球。 【原來你們南面之前在討論的流光戲是這樣!啊啊啊我根本沒看過,翡不琢什么時候在北面也建流光戲院?】 【現在東南和西南起碼都有幾個雅音華光了,是咱們北面不配嗎?嗚嗚嗚翡不琢先生不要逼我求你!】 【世上最傷心的事莫過于看到了有意思的開頭卻追不到結尾……到時候我就算飛去南邊,也要把戲看了!】 【更悲傷的事情:就算飛來的南面,你也不一定能看到。我是金陵人,我到現在也沒看得上《二世仙緣》呢!】 【起碼現在翡不琢先生的文章刊登在《蘭朝日報》上了,大雅各州各地都有售,不像之前,我還得托南面的朋友轉運……】 【我從未如此期待一個文修快點擁有全天下的人氣,翡不琢,你快點啊啊啊!祝班主也快點,什么時候把雅音華光開遍天下!】 【穿越是什么呀?雖然從預告里我也能理解,但是怎么好像你們都知道這個詞一樣,是我太落伍了嗎?】 【樓上,那你一定沒有看過先生的《桃源公案》!這個靈感是翡不琢先生一位友人告訴她的,那位友人叫馬翁。】 【《桃源》也很好看!先生所有的作品都很好看!強烈推薦,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這些新讀者,一開頭就有好多書能看,而且先生現在已經完結兩本了。】 市面上的話本子是鴛鴦蝴蝶派占據主流,這沒錯,但若是來剖析人的情感,顯然親情更容易比愛情激起共鳴,表達也更廣泛。 預告片里最明顯的一條主線就是“母女二人如何和好”,在目前的那些片段里并沒帶出雙方態度軟化的過程; 其次還有讀者看出,里面有一條圍繞掌門這個職位的暗線,先前晉秋雨為什么不想當掌門?如果按照現實里四喜宗的規定,只有女子才可以擔任掌門,那個叫羅樹的師兄卻想上任,算不算不懷好意?…… 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有探究欲。上次的《二世仙緣》還有部分讀者不感興趣,因為畢竟不是人人都喜歡看纏纏綿綿的愛情戲。可這一回的《掌門》,基調沒有那么苦大仇深,生動詼諧,哪怕是這一部分讀者也會有興趣瞧瞧。 全天下還從沒有哪一部戲像這樣,只有一點片段、連原作都沒有,就已經引起如此熱烈的追捧,單這個現象就引起了許多報紙的報道。 有了《二世仙緣》這個例子在前頭,現在《掌門》又眼看是熱戲,還有哪個商人看不出流光戲院的前景? 當即就有很多大商人來和祝奇志洽談,打算投資入股,預計《掌門》上映之前在北面也建起幾家新式流光戲院;也有很多人自己原先就經營著舊式流光戲院,來詢問可否合作。 詩千改并不打算一家獨大,這不是個良性的市場氛圍,何況這也不現實。對這些洽談,凡是有誠意的她都讓祝奇志保留了合作的可能。 當天晚上,瑯嬛。 “我沒想到你真的采用了這一版。”詩千改與令歡時打著靈犀玉牌通話,略感驚訝地道。 她交給令歡時的故事里,其實寫了兩個分岔版本。目前流光戲展現出的是她自己喜歡那個版本。 但另一個版本對金雩更為“友好”——沒有母女不和,也沒有不想當掌門。 雖然,其實這一版的人設才更加貼近金雩本人早年的性格。 “反正也沒多少人會往我們身上聯想,當然是要采取故事更精彩的那個了。”令歡時道,“這樣更賺錢嘛不是。” 外界讀者眼中,他們只知道這個流光戲是四喜宗“投資”的,看得出宗門原型,但“晉秋雨”和“金雩”天差地別,首先第一點,金雩本人就是宗門的開創者,怎么可能不想當掌門?所以,讀者并不會把兩個人扯上關系。 詩千改:“……” 原來是這樣嗎? 令歡時停頓了一會兒,笑起來:“當然是開玩笑的。師尊的性格不是喜歡粉飾、討厭‘非議’的那種,她既然不介意我拿資料,也就不介意你寫得真實。” 詩千改“唔”了一聲,心中不由得對金雩更添敬佩。她喜歡現在這個版本,是因為其更具有戲劇沖突張力。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自己在藝術作品里的形象不是良好的,總會希望對其美化。 令歡時:“大約在今晚或者明天中秋,師尊就要出關了。她給我傳了消息,說等流光戲上之后想見一見詩大家你。” 這個世界的“閉關”理論上來講沒有閉死關的,修士待在自己的洞府之內,打磨自己的文章或者靈武道,也會與外界保持一定的通訊。這個通訊,一般都由自己的親傳弟子或者師尊來把持。 詩千改:“好。我一定會去的。” 結束通訊,她抱著書和小伙伴一起去學堂。 中秋佳節,本是家人團聚的日子。詩千改沒有家人了,不過她倒也并不孤單。由于現在正處于學期之內,瑯嬛的弟子們除了就住在金陵本地的,其他也都滯留在門派里。 而秋闈將至,各地學子也趕赴金陵,城中十分熱鬧。 雖然明天才是中秋,但今晚的月亮已經很圓,坐在教室里,幾乎所有人都眼巴巴看著窗外的月亮。臺上講課的醫道靛夫子看出學生們心思浮動,講了幾句后便也放下書本,好笑道:“罷了罷了,今天就不講了,你們出去玩兒吧。” “好耶!” 臺下頓時歡呼,少年少女們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丟下課本沖了出去,連薛傾碧和闕晗日都不例外,詩千改則沖得最快。 靛夫子:“……” 明天中秋瑯嬛會放一天假,瑯嬛會歷來還有辦晚會的傳統,比如學生上臺演戲之類的,今年輪到顧厄葉組織。 夜九陽還報了一個唱曲、一個彈琴,詩千改唯一的挽救建議就是讓他把彈琴放在后面,這樣大家還能看在他唱歌好聽的面子上容忍他的魔鬼琴音。 瑯嬛學子們沖出了瀑布,涌入金陵城。大雅的中秋有燈會,金陵此夜已裝飾一新,滿是燈的海洋。 金桂飄香,熏滿金陵,花燈如晝,熱鬧非凡。夜市小吃一條街聚滿了人,賀雪從街頭吃到街尾,一本滿足。 走到一個巷子口,詩千改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吳jiejie?” 吳麗春也回過頭:“嗯?……巧了!你晚上不是要上課嗎?” “靛夫子多放了我們一晚假。”詩千改看到吳麗春旁邊還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她把自己的女兒吳秀兒也帶來金陵了,詩千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小蘿卜頭。 吳秀兒今年十歲,吳麗春是一雙有點憂愁的八字眉,這小姑娘卻長得很喜慶,好像年畫一般。 吳麗春和前夫和離好幾年,去歲才剛剛把女兒的姓改回來,她最近正忙著把女兒的學籍調到金陵——十歲到十五歲是一個新的學段,可以換書院。而論教育資源,當然是金陵更好。 但吳秀兒悶悶不樂的,也不肯給吳麗春牽手,手里拿著兔子燈,不聲不響地和她保持了一丈遠的距離。 一看就知道,這母女倆是鬧矛盾了,小朋友嘴上簡直可以掛油瓶。 詩千改知道吳麗春的家庭關系也不大和睦,吳麗春對外自稱寡婦,事實上她前夫并沒有死,因其吃喝嫖賭一應俱全,吳麗春就當他死了。 作為大編輯,吳麗春事業繁忙,和女兒聚少離多,平時照顧吳秀兒最多的是乳母和廚娘。 這個相處模式其實很像金雩和她的母親,連母女之間的情緒關系也很像。 詩千改看了吳秀兒好幾眼,吳麗春注意到了,有些尷尬和挫敗地說:“真是的,中秋節還與我鬧別扭,也不知道她想什么……” “我沒有和你鬧別扭!是你總覺得我要和你生氣!”吳秀兒不高興了,皺著眉大聲反駁。 吳麗春也豎起眉毛,就要斥責的樣子,詩千改趕緊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吳秀兒小meimei,你為什么生氣呀?可以告訴jiejie和哥哥,我們來幫你評評理。” 她蹲下來,和小姑娘視線齊平。 夜九陽也蹲了下來,他不知從哪兒拿來兩個滑稽的手偶,給吳秀兒演上了。 吳秀兒正紅著眼圈,結果被那兩個丑丑的青蛙給逗笑了。她安靜了一會兒,說:“我問娘親要不要去看接下來要上的那個翡不琢的流光戲《吾家掌門三歲半》,結果她卻問我是不是偷偷買了靈犀玉牌,還說我要好好讀書,在上書院之前她是不會花錢請我去看戲的。” 詩千改心說,這話可太熟悉了,替換成“你是不是偷偷買了手機”也毫無違和感。 不過聽這個語境……詩千改有點驚訝,難道吳麗春一直沒有告訴女兒,“翡不琢”就是她手下帶的文修?她立即意識到,吳麗春大概是怕女兒知道后會“虛榮”。 吳秀兒憤憤不平地瞪了吳麗春也:“她沒問清楚就要罵我!我沒有偷偷買靈犀玉牌,是我的同窗告訴我的。我也沒有要她花錢!我是自己幫人家寫信攢的錢,是我要請她看!” 詩千改心里其實是相信的。這小姑娘明顯不認識自己,而如果她有靈犀玉牌、偷偷上網,就肯定會見過她的靈影畫像。 吳麗春平素說一不二慣了,哪怕女兒這樣說,也下意識想反駁:“我給你花錢是天經地義,是讓你好好念書,可你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她的聲音被女兒驟然抬高的嗓音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