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修仙,日更三千 第91節
賀星夜道了聲“好”,她將戰斗全程都記錄了下來,手頭開始將水鏡的內容導入流光石。 而地宮中,小輩們都出來了,吵吵嚷嚷,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剛剛與危機擦身而過。 …… 試煉結束后才五月初二晚上,詩千改和夜九陽就在賀雪家賴著不走了。 三人也試著稟告了異常,但賀星夜只是說“讓你們受驚了”。其實出來后,她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因為大部分小隊議論的都是與守廟傀儡的戰斗,壓根沒見到什么魔物。 賀溫茂小隊和她們反倒成了異類,詩千改當晚潛入了賀家的靈犀玉網大集里打聽,得出結論:遇到魔物的大約只有四個小隊。 深夜時分,似乎賀家也秘密開了一次會,小輩們在大集中議論,卻不知道長輩們的會議主題是什么。 詩千改見狀便知道,這事就算有問題也不是她們目前能了解的,便不再cao心。 她先去找了賀星夜,要求把她使用相思一寸灰”的畫面模糊掉。賀星夜正忙,直接同意了這件事。 “詩妹,這個靈技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三人相處的時候,夜九陽終于好奇開口詢問了。 詩千改模糊道:“是有個人送我的,類似一件法寶,只能用一次。” ——反正這也不算是假話。 賀雪沉思道:“好像有點眼熟。” 他沒有親眼見過秦方濃使用靈技,但總覺得在哪里聽過。那桃花火焰消失得太快了,他沒看清,否則或許能想起來。 詩千改視線移開:“……咳。” 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心虛,好像背著小伙伴在外面有了狗子……不對,為什么她會這樣想?? 剛剛經歷了一場奇妙冒險,三人都睡不著,便由賀雪帶領,悄悄進入花園。 賀家的湘君牡丹是淺金色的。月色下,湘君放出淡淡的靈光,朦朧如仙境。 夜九陽詩興大發,憋出一句:“……金湘君真美啊!” 詩千改感慨:“好像一大堆金銀財寶放出的光。” 賀雪:“……你們什么時候能不破壞氣氛??” 然而三人賞了一會兒美景,發現自己的確是俗人,并沒有獲得靈感,也沒有被催眠成功。詩千改沉默片刻,道:“要不我還是回去寫點稿子吧。” 一天不寫還怪不習慣的。 夜九陽深以為然。 賀雪:“……” 于是,初二到初三的這夜大好假期,三人是在寫稿中度過的。 詩千改暫時不知道的是,自己在皇都賀家樂不思蜀的同時,她的《賭翠》也在皇都火了一把。 起因是薛傾碧這個大雅長公主。薛傾碧端午休沐沒有回家,但提前往皇宮寄了端午禮物,給自己的父親配的是一條深色翡翠佛珠,還給弟弟送了一只小黃翡葫蘆。 次日太上君后陪著小皇帝觀看龍舟賽時戴上了這兩件首飾,引得皇都的貴族世家爭相詢問——雖說如今的皇室就是個吉祥物,但在審美方面還是很能讓高層效仿的。 自然地,“翡不琢”和“賭翠”這兩個詞就進入了皇都眾人的視野。一般來說,新秀小說是入不了皇都的,這里的報紙總有種高傲挑剔感。哪怕私下看,也絕不會像其他地區一樣掀起討論熱潮。 詩千改卻意外地打破了這個慣例,年輕的少女少年們見自己的長輩也在談論“翡不琢”,便不再藏著掖著,興沖沖地推薦起來。 《賭翠》連載到今日,其中寫了各式各樣的解石鑒寶環節,石頭有一刀切天上地下,同理寶物也是如此。一件寶物可以因為一個細節鑒定為真、拍上天價,也可以因為某個破綻一瞬間跌落凡塵,淪為贗品廢物。 這當中金錢的流動讓人頭暈目眩,熱血澎湃,簡直稍不留神就會迷失其中。 因為文中構建的這個體系太有意思,甚至東南部的拍賣行都開始借鑒其中的一些說法,就好比詩千改前世古惑仔流行時,現實里的青年男女也會學著里頭的打扮。 翡翠更是不用說,隨著商隊的行走,大量品相優秀的翡翠流入大雅。不僅如此,文中提到的各種其他寶石也被商人們研究挖掘:既然翡翠是真實存在的,那這些月光石、橄欖石、櫻花瑪瑙……是不是也都是真的? 經過對比,他們發現其中有些是在大雅叫別的名字,有些是外邦獨有的寶石。 一時之間,大雅人多了不少“石癡”。 可以說,《賭翠》比起《千金》,在劇情之外掀起了另外一股潮流。 而小說本身方面,文中劇情也進入了一開始預告所寫的部分。 斗石大會即將開始,全天下的相玉師但凡想要博一個名聲的,都聞風而動,開始為大會做準備。 謝知玉收留了晚紅,由她引領入道途。《賭翠》的世界觀中,靈武等級只有三階,分為上中下境。謝知玉天賦極高,短短數月就達到了下境的水準。 大會之前,各個相玉師都會為自己造勢,謝知玉也提前進入了大城。這里有更多的機遇,更容易出名。 晚紅為謝知玉挑選的造勢方法是“賭命”類,這也是最常見的抬高身價的方法:選擇一個相玉師,以命相賭。她知道謝知玉有特殊的辦法可以百選百中,所以毫不擔心。 謝知玉卻沒有選。她聽說了梁幫主的事,決心要幫助那位家人慘死的顏氏孤女,讓梁幫主償命。 晚紅覺得這太冒險,一個外城人摻和進勢力斗爭的漩渦里,極有可能會遭到城主的報復。就算不報復,城主沒了梁幫主這個助力,肯定會想讓她來代替梁幫主。 但謝知玉去意已決,她說:“不賭一把,怎么知道?” ——于是,才有了預告中的劇情。謝知玉一相成名,且成功得到了城主的賞識。 顏氏孤女拜入謝氏門下,大恩無以為報,甘愿從今往后成為大小姐的一把刀。 皇都,孟氏家宅。 “姨母,劇情到目前就是這樣了!” 一位身著百迭裙的少女說得口干舌燥,舉起杯子猛灌一口,“翡不琢先生寫得真好啊!謝小姐雖然不算個大好人,但還是有俠肝義膽的……若現實里有這樣的女子,我必要與她結交!” 她對面是一個身著大雅官服的中年女子,形容端莊嚴肅,面容文秀,連休沐也未穿常服,正是和詩千改溝通過文字音標的孟笑南。 孟笑南低頭看著文書,一耳朵進一耳朵出,半晌沒聽見聲音,才意識到少女講完了,“啊”了一聲。 少女哭笑不得,不滿道:“姨母,你有沒有在聽啊。現在休沐,就不必這么辛苦看文書了。” 她不甘心,試圖找別的突破口,道:“翡不琢先生真人也很優秀的,她也是瑯嬛的學生!先生經商也很有一套,張總商的靈犀玉網也是她提出的設想……對了,她還是這次瑯嬛玄春闈的魁首呢!” 少女掰著指頭數,話音未落,面前的人就突然有反應了。 孟笑南道:“你說什么?” 她頓了頓,又追問,“這個翡不琢,她的真名是什么?” “……先生真名叫作詩千改。”少女懵懵地回道。 孟笑南眼中閃過驚訝,若有所思:“原來是她……” 少女道:“咦?姨母你認識先生嗎?” 孟笑南道:“有幾分交情,與她討論過不少有意思的問題。” 這次驚訝的變成少女了,她這個姨母可是仙閣中的司禮大官,學識淵博,名聲斐然,翡不琢先生再怎么有些也只是一個小輩,居然能讓姨母說出“有幾分交情”這話? 而且聽起來,她們還不是小說文修與讀者的關系,姨母所說的“有意思的問題”,在她看來都是讓人頭大的學術研討。 先生竟然這般優秀嗎?姨母的用詞還是“不少”呢!少女心中的敬佩頓時更深了。 孟笑南也頗覺奇妙,簡升白介紹詩千改時只說這是他的一個得意門生,此次玄春闈的魁首,也是簡白派的文修。 之后她與詩千改便是用靈犀玉網聯系,沒見過真人。因為討論的都是文字問題,她竟也沒想到要去看看詩千改都寫了什么文章。 “我先前和你提過她,就是那個造‘字盤’的瑯嬛學生。”孟笑南說完,又忍不住夸獎起來,“那她真是厲害,原來才不到十八歲。” 少女靈光一閃,機靈道:“那姨母要不要趁著休沐看看先生的小說?我這里有托人從皖州帶回來的全冊《千金登仙》——這是先生的第一本完結小說。” 孟笑南琢磨了片刻,接下來兩天自己是空閑的,不如就看點小友的文章,便道:“可以。” 不過文修的第一本書往往有這樣那樣的缺憾……她決定稍微調低一下期待,就當放松了。 少女沒想到峰回路轉、居然推薦成功了,雙眼立刻亮了。 “姨母看完可以加一下靈犀玉網上的書友會。”她殷切道,“您平時不是都沒空研究靈犀玉網的其他功能嗎?正好這次我可以教您!我保證,這個也很好玩!” 第62章 小畫靈 五月初三的午飯前,孟笑南忙完了一上午的工作,見飯菜還未做好,便打開了《千金登仙》。 別說,這書的裝幀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她前段時間看見有類似包了腰封的書冊,頗覺有趣,還在奇怪這種裝幀是從哪兒流行起來的。 現在算算時間,恐怕這《千金》就是第一個創新者。 小侄女很愛惜書本,里面的書簽都仔仔細細夾著。孟笑南欣賞完外表,開始看第一章回。 她的閱讀速度極快,看完第一個千字,心中就升起了淡淡的驚訝——詩千改言語的成熟遠遠超出了她的設想! 詩千改與簡白派極為相合,這些語言對于她來說好似天然就是這個樣子,根本無需斟酌推敲、強行寫出與文言的區別。若孟笑南在別處看到,定會判斷這個文修先前至少寫了百萬字,才能有這樣的揮灑自如感。 可這分明是詩千改的第一本! 孟笑南在這一刻便立即調整了自己的認知,將這本書往一篇成熟作品的方向去想,看向這本書的眼神認真了許多。 再往下讀,她發覺,僅僅認為其“成熟”還不夠,翡不琢的故事本身亦是新而奇巧。 開頭一大段柳玉釵和柳氏人的沖突,每個人的形象都拿捏得精準到位,這可不是單純的“辭藻”就能做到的。她這位詩小友,一定對人情人性的體察極為幽微細致,寫文章時才能信手拈來。 再三回讀下來,她便已經知曉了這篇文章的基調——詩千改當是三老派。 是,卻又不全是,或許稱“新三老派”更恰當些。錦書三老的文章她也讀過,只覺得凌亂荒唐,可詩千改卻恰到好處地踩在了嚴肅與舒爽的界限上,能博人一笑,也能讓人合卷后記得她想表達的內核。 從行文的態度來看,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如此謙虛從容,反倒讓孟笑南更高看了。 這樣的小說,倒是很適合百姓茶余飯后賞閱,也很適合她這樣的人在公務繁忙后轉換心情…… “姨母,丫頭喊了你好幾聲,快去吃飯啦!” 忽然,侄女的喊聲從耳邊響起。 孟笑南注意力集中時難以注意到外界的動靜,她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看下去了。 少女揉了揉脖子,心想姨母怕是又在看什么公文,但探頭卻驚住了,脫口道:“您在看先生的書嗎?我還以為姨母借過去只會撇幾眼。” 不是她對翡不琢先生不信任,而是姨母這個人,從來都不愛讀小說。 孟笑南第一反應是關上紙頁,有種莫名的赧意,但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于是又淡然地把書打開了,還別上了那精巧的小書簽。而后便聽得侄女又道:“看得這樣入迷,和姨母看公文時有的一拼,簡直不輸我了。” 孟笑南:“……” 她輕咳了一下:“好了,去吃飯吧。” 可心里卻還是忍不住盤繞著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