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修仙,日更三千 第86節
不過夜九陽想到即將擁有的小錢錢,又開心了起來。詩千改也道:“我們今天出去聚一聚吧,慶祝一下。” 上回她們說要吃飯,其實沒吃得成。今天恰巧天時地利人和,可以到金陵城逛逛。 白天的秦淮河秀美清澈,端午將至,沿途已經停泊著許多龍舟,還有小商販沿街售賣五彩繩。 三人各自買了一條手繩,賀雪想起一件事:“從初五開始,瑯嬛會休沐五天。” 詩千改都忘記日期了,聞言道:“不如我們去踏個青?” 夜九陽:“附議!我想去其他州玩玩。” 路途對修士來說不算什么事,五天已經很足夠。 賀雪思忖片刻,道:“今天回去商量。” 他記得皇城的牡丹是上個月開……但有一種靈植的牡丹是端午前后才開放。賀家的園子里還種了不少。 三人在秦淮河邊找了家飯館,吃完飯去了流光石戲院。 一進門,詩千改就看到了一行布告宣傳語:《瑯嬛小仙闖龍平密境》,走過路過不可錯過。 詩千改:“……” 這不是他們上回的流光石嗎!居然還在放映,這也太羞恥了。 戲院班主一見三人就眼前一亮:“哎哎!你們不是……” 連夜九陽都感到了腳趾扣地,迅速道:“不是!” 賀雪:“。” 詩千改做了個作揖的手勢:“班主,給我們放點其他的流光石吧。” 班主樂呵呵地笑起來,將三人領到小包廂。但詩千改卻注意到,沿途有一半的包廂都熄了燈,看上去也很久沒打掃過了;先前的院子里也放著很多七零八落的家具。 “班主,你的戲院……?”她試探道。 “快辦不下去啰,要轉租掉一半。”班主是個四十多、留小胡子的男散修,說話帶著水鄉腔調,“放流光石一本萬利,其他戲院也學著呢,我這就沒有優勢了。地租太貴,只好削削成本。” 這里的環境很好,都和詩千改前世的私人小影院差不多了,的確一看就成本高昂。詩千改心中一動,道:“那班主有沒有想想別的出路?” 第59章 戲劇院 班主既然認出她們的臉,自然也知道她們的身份,對詩千改還是有幾分信任的,好奇道:“什么其他的出路?” 詩千改讓賀雪和夜九陽先去看,班主很機靈,立刻親自提了壺茶過來,另開一間小包廂:“詩大家這邊請。” 二人坐下,班主殷切笑道:“請先生指教。” 詩千改道:“就是想辦法讓你的流光石僅此一家、絕無分號。” 班主摸了摸下巴:“這……我們倒也在做,但畢竟找到精彩流光石的機會可遇不可求啊。” 流光石是可以在其中刻下陣法、令其復制受限的,比方說從前很受觀眾喜歡的那個《三文修力戰秘境蛇怪》,其他戲院就沒法復制,只有他這個知道陣法密文的人可以自由cao作。 可其他戲院也能淘到類似的流光石,說到底還是有局限性。 “為什么要去找呢?”詩千改笑起來,“我們可以自己做啊。就像戲曲一樣,自己編排、自己把握——班主原先這里不也叫‘戲院’嗎?” 班主一怔,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你是說編排戲曲然后記錄下來……不,不是!是自己編排‘真實’的戲劇?比方說,找幾個人‘假裝’闖秘境?” 他腦子轉速很快,話說一半就自己改了,語調都激動起來。 ——他所說的第一種,的確是現在很多戲院里會使用的辦法。因為梨園客們終究精力有限,不可能全天上演,所以會將他們的表演錄下來,以滿足不同場次觀眾的需求。 但詩千改的意思,顯然比這個更進一步!她是要編排“真實”的流光石場景,而不是局限在戲臺上! 班主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天才的點子,而且可行性很高,以前怎么就沒有人想得到呢? 詩千改見班主一點就透,心中也感慨這是個腦子靈活的人,不愧是打出“全修界第一家流光石戲院”招牌的商家。 “像班主您挑到精彩的流光石時,是不是會把無聊的部分剪去?”她繼續說道,“而如果這全程都是表演,我們就可以自由控制起承轉合,讓它更合觀眾的心意。而且錄影的角度、方向,全都可以為了觀眾而調整……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種好處,班主您自己也可以想到。” 現實里發生的事情,終究不是有臺本的故事。所以挑選流光石才會沙中取金般困難。像那個《三文修力戰秘境蛇怪》,最精彩的打斗部分是劇烈晃動的畫面,基本上什么都看不清……而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這個世界的“戲曲”比詩千改前世真正的華夏古代發展更成熟,已經很接近歌劇與話劇,提出熒幕表演并不產前。 班主回味了一下,形式真實,但又高于真實,這樣的流光石怎么會有人不愛看?只是…… “這樣豈非需要一個文修來先寫本子?”他猶豫道。 詩千改這回是真心實意笑了。她道:“班主,難道你忘了我是誰?” 班主回過神,瞬間羞赧起來:這位可是翡不琢啊!她一出手,什么精彩的故事沒有? “不過我畢竟還是個寫小說的,班主,你得找個寫雜劇的文修來,我們共同磨合商議。” 詩千改可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一上手就能寫電影電視劇劇本了,“而且我們也未必就要想新的故事——我的小說可以被改編成戲曲,當然也可以改成連續劇。” 她順口就說了“連續劇”這個詞,但有了先前那一番鋪墊,這個詞也很好理解。班主覺得自己引以為傲的機靈都沒了,只會跟著詩千改說:“對哦!還可以這樣!” 他臉上浮起兩團紅暈,既是羞澀也是激動的,站起身敬了杯茶:“詩大家,如果這能成,您就是我的財神女!” …… 接下來這一整個白天,詩千改都在和班主商量此事,并著手擬定契書。 班主名為祝奇志,閑暇時做個逸聞修士或寫點商業經,對修仙沒有太大的興趣,但卻對賺錢很有興趣。他的另一個愛好就是看故事,小說、戲曲、評書、說書……什么都喜歡,讀者的身份比文修身份更重。 也因此,早年他從小門派結業后就開辦了戲院;五年前觀察市場,看到了商機,開辦了流光石放映業務,在金陵城紅極一時,最紅火的時候甚至還有外地的人趕來湊熱鬧。 于是他就將流光石改為了主業,直至今日,這種戲院傳遍了大江南北,他這個創始人的戲院倒是因為成本太高要倒閉了。 祝奇志五年來也賺夠了,就算一文不入,這個戲院也能再開三五年——但沒這個必要,他想及時抽身換個新行當。 不過,這都是今天之前的念頭,今天之后,祝奇志覺得,自己的戲院還能再開七八十年! 詩千改在契書里與他分股,占了三成。她畢竟只提供了點子,具體經營事宜都得由祝奇志親自來。 賀雪和夜九陽摸不懂商業,但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為表支持,參與了一點微小的投資。 晚上三人回到了瑯嬛,第二天,祝奇志就手腳麻利地辦完了一堆文書事務,并將契書送來。 因為祝奇志是創始人,所以他的戲院沒有特異取名字,只叫“流光石戲院”。詩千改大筆一揮,擬定了一個新名字——雅音華光戲劇院。 這個名字可太大了,又是雅音又是華光的,把祝奇志都驚到了。雖說大雅沒說不讓把“雅”字放在商業匾額里,可他還是有點心跳加速,回去翻了一天的大雅律才確信這名字沒問題,找官府報備、登記商號。 官府的人看見這名字也嘖嘖感嘆,還調笑說等開業了一定要去看看。 “志氣就要高遠一點,祝班長,等你的戲院開遍大雅的那天這個商號就名副其實了。”詩千改毫無壓力地給他畫餅。 祝奇志正是打了雞血的時候,聞言頻頻點頭,仿佛已經看到了他的戲院風靡修界的未來,斗志滿滿地去按照詩千改的要求,征募“演員”和雜劇文修。 很快,五月初五端午節至。 金陵。 “叮鈴鈴……” 靈獸拉的馬車駛過青石板路,天還黑著,外城區的人們就起床了。 金陵很大,除了中央的縣城,外圍還有許多不那么富裕的租戶區。這些租客多半是外地過來找活計做工的,起早貪黑、勤勤懇懇。 柳行云挎著一籃賣相精致的小粽子和五彩繩,提著一盞燈往縣城去。她得盡量節省路費,能用腿的就用腿走。 好在柳行云有煉氣中期的修為,比旁人稍微省點力氣。但一天下來,肯定也要腰酸背痛。 就在一年前,她還是一名頗有名氣的梨園客,靠著出演雜劇話本子可以獲取少許氣運修為。然而班主想要巴結一名富商,企圖把她送上那個中年男人的床,她便辭了契書,交付一大筆違約金結束了這份活計。 梨園客們的出身多半不好,柳行云也不例外。 她自小跟著戲班子到處流離長大,據班主說是她的親父母把她交到他手上的——戲曲好歹也算個正經行當,這屬于卡著大雅律的邊緣“賣女”,不會犯律觸刑。等她知道這些,早就過了能入慈濟堂的年紀,只能接受自己的命運。 她沒有寫文章的天賦,也沒有入行輯書修的門路,一介孤女,可謂身如浮萍。 剛辭工的時候,柳行云還是抱有一份期待的。自從皖州那位被翡不琢看中、名為蕊娘的說書客大火晉升金丹后,所有的說書客和梨園客都覺得找到了目標——這是條有前途的修仙之路! 然而逐漸的,她才知道找個愿意收她、且不壓榨她的戲班子有多難。多數人都抱著和之前那個班主一樣的心思,將她視為一件漂亮的貨物。 加上出身處處受限,沒多少商戶要她,目前只得到處打零工。 卯時,柳行云趕到了縣城。 “賣粽子!……香香甜甜的粽子!……” 她吆喝著,并且還即興表演了一小段《真假千金》的唱詞,落落大方,引得行人側目。 粽子小而可愛,餡兒調得精致,有帶著小孩的行人上前買了幾個,夸獎道:“姑娘的表演可真不輸那幾個大戲班子,聲音也好聽。” 柳行云沖她甜甜一笑——她擅演也擅唱,名字就源于被聽眾贊為“一曲高遏行云”。 日頭一點點升高,小粽子和五彩繩賣得很快,遠超出了柳行云的預計,小粽子午時不到就全賣完了,還剩下少許五彩繩。 柳行云累得夠嗆,但也舍不得走,一邊啃干糧,一邊拖著疲憊的步伐沿街走,尋找新的活計。 忽然,一張布告映入她的眼簾。 “‘雅音華光’招募戲曲梨園客……?演員?”她喃喃念出來。 “演員”這個詞柳行云沒見過,不過字面意義可以理解,就是表演的人嘛。 梨園客的行當競爭激烈,很少有看到這樣招募的。她有些意動,可戲院的名字又讓她有些生畏:這么貴氣的名字,會要她這種出身的梨園客嗎? 柳行云糾結著回去把五彩繩賣完了,看看時間,午時才過一刻,一橫心就往布告的地址去。她的記性很好,不用看第二遍。 到了一看,果真是個十分豪華的大戲院。似乎還在修葺,里面大廳已經坐著很多人。有個雇役模樣的女人見她來了,問:“是來應招募的嗎?” 柳行云心跳得飛快,假裝平靜點頭:“是的。” 這么大的戲院,要求必定很高,但臟污事也會相應變少……她想抓住這個機會! 那女人便點點頭,遞給她幾張線裝在一起的紙:“先看看,待會兒你們要演這個。” 柳行云一愣,演?怎么演? 她意識到這個“雅音華光”的招募和她以前經歷的都完全不一樣,鼓起勇氣問道:“前輩,我能問問具體有什么要求嗎?” 雇役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班主和先生只讓我們這樣說。你們看本子自己揣度。” 先生?怎么還有先生,是文修嗎?柳行云的疑惑更多了,心慌慌地進了大廳。 大廳里椅子管夠,她打開線裝紙看了看,心中稍微有了點底:這是翡不琢先生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