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修仙,日更三千 第32節
麻煩的是第三個隊友人選,二人試著相看,卻遲遲找不到合適的。 這一世修仙,記憶力比前世好了不少,讓詩千改背書變快,有余力維持連載,只是不可避免地改為了三日一更新。 讀者們哀鴻遍野,他們居然忘了這回事!祝福詩千改玄春闈奪魁,卻忘記學習會使人寫不了小說! “哎,從前一月只有三更的時候,我都沒現在這樣望穿秋水……” “知足吧,我先前喜歡的一個文修,說要參加玄春闈,閉關學習。結果第一年沒考上,第二年第三年還是沒考上。我已經三年沒看到他寫新章回了!” “玄春闈短則十天,長則月余,那期間定是沒有新章看了,珍惜這段時間吧。” “只盼翡不琢先生能金榜題名!” 詩千改冷酷無情,不聽讀者的哀求,只是心情略有一些微妙: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你喜歡的太太要參加高考,所以緩更了”? 現在《千金》的進度已經到了她預定大綱的中段,女主柳玉釵被神女收徒,柳青環則被劍尊收徒,此后跳了一兩年時間線。 在這個過程里,修界氣氛逐漸凝重,因為各大門派都發現淵底的封魔印松脫了。而柳玉釵也發覺劍尊身上有些古怪,他似乎與劍閣外的一些人有往來,而那些人身份神秘,不以真容示人。 神女雖然蘇醒,但還是有些虛弱,體內有余毒未消。于是兩年后,劍閣弟子下山除魔歷練之時,柳玉釵決心為師尊尋得治病的一味靈花。 ——下山入世,亦是一個經典情節。劍閣弟子需在紅塵中尋找到道心,此后才能更進一步。 在下山的第一個月,柳玉釵就遇到了又一個喊她“故人之女”的人,還被那人打昏帶入了魔域,醒來正見到魔尊。 “柳妹才剛剛下山,就遭遇這樣的厲害角色,不會有危險吧!” “這次會不會揭曉一部分|身世?” “又是一個新的男角色!翡不琢先生好似很擅長寫反角?” “‘魔尊’,我們沒這說法……哎,書中世界當真神異!修煉無需文字,真想進去看看。” “這魔尊會是男主人公嗎?劍客與柳妹同行,路上總該產生點情誼了吧?” “這么多字數了,你們還沒看出先生的性情嗎?男主角沒有也罷,專心看柳妹修仙吧。” 讀者討論熱烈,因為變成了三日一回,分析細節的人更多了。但所有話題里,最長盛不衰的依舊是雙柳。 “聞柳無不吵”,如今這句話已經傳遍皖州,精準概括了《千金》讀者的狀態。 ——什么,你喜歡柳青環這個反角?我不服,柳妹才是正途! ——柳青環怎么了,誰規定反角就不能愛?不服來打一架! 一言不合就開始爭辯。 非但如此,還衍生出了各種“外傳”,有寫柳玉釵手刃真千金的,有寫柳青環反殺假千金的,有寫二女爭一男的,有寫一男被二女聯合起來打的……還有寫釵環結成道侶的! 翡不琢不寫感情戲,心癢的讀者只好自己上手了,據說還有人以此筑基了。 這些“同人”里,人物崩壞已經是小事,有些腦洞詩千改聽到了,都不得不感慨:論狗血,我遠不如諸君矣。 而在正月底,詩千改發表了《桃源》的第二篇。這一個月她縫縫補補,終于填完了坑。 并且,她將這本小說更名為了《桃源公案》,補上了一個“前傳”,正式解釋了書生的來歷—— 銀杏樓。 如今銀杏樓都快成為翡不琢書迷的聚集地了,讀者們自發組織起文會,每日看完新章回、再聽蕊先生說書,與同好議論,好不快活。 “原來‘桃源’居然是這個意思!” 包廂里,沈若伊一拍桌子,興奮道,“虧先生能想得到!” 說到“桃源”,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詞的出處——陶翁的《桃花源記》。因其寫的是主人公誤入了一個世外之地,所以有不少人猜這是否代表了夢境。 新的“前傳”揭曉了謎底,原來主人公并不是做夢,而是某一日突然撞到了靈力亂流,回到了前朝! 他本是修界人士,綠鸚鵡是他的一只靈寵,所以才那么通人性。然而回到前朝,靈力枯竭,兩個人一身本領都發揮不出來了,鸚鵡最大的存在感也就變成了每日與他斗嘴——或許現在該添上一個“協助破案”。 桃夏生身無分文回到了前朝,多次嘗試卻再也找不到那股靈流了,只好接受現實,與官府說自己先前都住在山里、如今下山,重新獲得了身份文牒,從沒入道的小文修變成了窮書生。 就像勿闖桃花源的樵夫一樣,桃夏生誤打誤撞留在了前朝,只不過他在“桃源”里留了下來。 因為兩個朝代巨大的差別,他的思路時常顯得清奇,鬧出笑話,這才有了第一篇開頭外人眼中“愣頭愣腦窮書生”的形象。 “真不知道這是倒霉還是幸運了……”沈瑜神往道,“如果我也回到前朝呢?我定要成為富甲一方的巨賈……” 翡不琢先生寫了這個情節,他們才發現自己心里居然還隱藏著這種需求! 有幾人小時候或者晚上睡前不幻想自己在某某處大殺四方、成為一時英杰? 而現在他們發現,如果把幻想的背景換做前朝……好像就更合理有代入感了! 前朝許多東西都沒有發展出來,若他們回去率先提出……咳,雖不道德,但想一想也不錯嘛。 而這回桃夏生破的第二個案子,也是一樁殺人案。 這一回找他的是個男官員,說妻子外出吃飯時被下毒殺了,官府查不出究竟是誰,這小官員便找了剛破“奇案”的桃夏生求助。 桃夏生身為修界人士,在書院的時候是學過一些關于人身體的知識的,放在前朝都能算得一個杵作“預備役”了。他提出了要求,要看一看官員妻子的尸身,出于禮節,只是觀望。 女尸還停在酒樓里,面色猙獰,仿佛生前曾經呼吸困難過,皮膚上有許多紅腫,死狀駭人。鸚鵡綠花生鉆進女尸的袖子里,還發現她手上有細小的爪印劃痕,據官員說這是因為妻子喜貍奴,逗貓所致,與本案無關。 據小二說,當時官員夫人吃著飯就忽然開始呼痛,而后很快倒地不起。 然而官府卻沒有在飯菜里發現毒物,桃夏生則比較遲疑,因為他知曉有些毒物是銀針測不出的,而且過了時效就會消失,更神不知鬼不覺。官員不依不饒,酒樓直呼冤枉。 正當陷入僵局時,綠花生卻從女尸衣襟內的錦囊里發現了一種奇怪的草葉。 那草葉桃夏生認得,叫作“貓兒荊”,貍貓猶愛親近。 翡不琢的寫法比上一篇倉促之作更成熟了,線索都一點點地放出來,看得人若是有心,也能先行推理。 桃夏生至此,胸有成竹地說了句“我知曉了”,而后再詢問了一番女子的家人與密友,最后還原出了真相—— 原來這位夫人與貍貓“相沖”,一碰到貓就會全身起紅疹,幼時還差點因此死掉。這樣的人,怎么會主動接近貍貓呢? 是有人利用了這一點,設局殺她。而這個人,正是官員本人! 他臘八與夫人相約晚上聚餐,事先在夫人的錦囊里放了貓兒荊。而后又設了幾個關于時間差的小局,處理掉了把貍貓放進去的線索,讓所有人都看到他之前一直不在,洗脫在場嫌疑。 最后真相大白,看得沈若伊背后發毛。 這官員出場時看似深情,對著夫人的尸體痛哭流涕,甚至主動要求找主角,沒想到竟都是惺惺作態!如果他計劃成功,就算飯菜沒有毒物,最后多半也是酒樓倒霉。 妻子出身富貴,下嫁與他,伉儷情深一場,最后卻得到了這樣的對待。還好天理昭昭,這個局被桃夏生破了! 結尾有個老官差還意味深長地說,案子辦多了就知道,但凡妻子死了,第一個應當懷疑的就是丈夫。 ——其實翡不琢所寫的這個“前朝”,與歷史上真實的前朝也有很多差別,有少部分人以此說她不嚴謹。但大眾基本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反正翡不琢在文中都模糊了前朝的名號,說是虛構又有何不可? 沈瑜邊看第二遍邊寫信,準備照例夸先生寫得好,卻見沈若伊看著看著就一臉出神狀,問:“你怎么了?看先生的文章還會走神。” 沈若伊搖搖頭,道:“沒什么。” 她只是在想,翡不琢先生把夫妻之間的關系看得這樣透徹,無怪乎會寫柳玉釵那樣的女主角。 先生似乎展露出了一種態度……她會欣賞男歡女愛,甚至還會寫艷情話本,但卻絕不會看得太重,更不會把自己的一生系在另一個人身上。她自己就能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這觀念哪怕是放在如今越來越開明的大雅,都顯得太驚人。但也是那么的……讓她心跳加速,暗自神往。 …… 一個“回到前朝”,一個精妙絕倫的案子構思,還有一個“相沖”的說法,《桃源公案》第二案,翡不琢一次性拋出了三個爆點,每個都有極高的討論度。 尤其是穿越,這個設定瞬間激起了讀者的興趣,其爆發的熱情簡直能用“狂熱”來形容。 要詩千改說,這局面毫不意外。想想當年穿越劇的火爆程度吧,往后幾十年,都是長盛不衰的大熱標簽。 而修界文風更盛,讀者對此的喜歡比起她前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翡不琢先生所說的‘靈感來源于馬翁’,這馬翁到底是哪位大家?” 無數讀者這樣好奇地問著,詩千改只說,那是位不出世的大才。 ——事實上……這也是她玩的一個梗。她那個時空,嚴格意義上最早的穿越作品應該是馬克·吐溫寫的,詩千改不知道現在同時代的“番邦”有沒有出現類似作品。 而在華夏,唐代就有個叫李公佐的人寫了《南柯太守傳》,主角穿越到陌生的國家,一番奇遇,驚醒后才發現都是夢。這便是“南柯一夢”的由來。 在《桃源》出來前的修界,文修也喜歡假托夢境寫主角奇遇奇遇,但在她點出了這個概念后,真實穿越的作品就如雨后春筍一般冒了出來,至一夜之間,就多出了許多回到前朝的話本 那個“相沖”的說法,讀者們也很好奇。世上當真有這樣的事情嗎? 當讀者基數大了,就有許多人以己身或周圍的人為例,說的確如此。 而冰湖狂生永遠是沖在分析第一線的人,他次日便發了一篇長文章,夸贊《桃源》第二篇構思精巧,結尾還表明,“相沖”的確存在,比如他就聞不得迎春的香氣,但沒有文中那么嚴重,只是會打噴嚏、流眼淚。而他還有個朋友,與花生犯沖,發作的情狀和文中夫人很像。 這甚至驚動了許多醫修,他們表示如果此現象真的會致人死亡,行會會組織人進行研究。 除此之外,老官差的那句話也引起了很大爭議。 “枕邊人竟懷有殺機,未免太駭人。” “翡不琢先生借老官差之口這樣說,是否有些不負責?” “將我們男子的心也揣度得太惡劣了一些……” 當然,也有反唇相譏的: “罵的又不是你們所有人,難道你們也想著要殺妻?” “第一次看見主動跳出來接罵的!我是男子,我也要罵官員這樣的人渣!” “我前夫與這官員一個樣……呵,翡不琢先生寫得可太真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后爭論是被一個叫做“吳祿人”的文修結束的。 吳祿人是玄靈閣的文修,平常也愛寫公案小說,其中許多都是他辦案的原型,讀者都十分尊敬他。 他點評《桃源》,說雖然兇手的設局過程顯得理想化,但放在公案小說中能說通就好。而老官差的話也是真的——“我初入玄靈閣時,也有位前輩與我說過類似的話。說實在的,我還驚訝翡不琢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呢!” 這下,以為抓住把柄可以“反翡”的人沒話講了,含恨閉嘴。 ——怎么每次嘲諷翡不琢,最后都會被反嘲回來! 還總是有大能給她背書,這回雖不是大能,卻也是績溪知名人物,吳靈差向來廉潔公正,他這樣一說,瞬間沒什么人質疑翡不琢了。 眾人重新翹首以盼起來,桃夏生又破奇案,這次還得到了官府的賞識,結尾官差還問他要不要去考個功名,說不定能入大理寺。 桃夏生會去科舉嗎? 接下來,翡不琢還會帶來什么樣的案子? “真想趕緊也‘穿越’到玄春闈結束后看看!”冰湖狂生在文章末尾借用了《桃源》里的這個詞,抒發出了眾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