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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喱濃郁的香味很快在整個樓層里飄蕩,又因為新風系統迅速散去,我收回思緒專注地吃完全部咖喱飯,然后清洗餐具,逐一放好,整理臺面衛生,完成這一系列很有儀式感的行為后才開始一天的工作。 不知道其他組織的首領一天都在忙什么。反正我每天最重要的任務是讀情報和批文件。 讀情報是發揮「世相」的能力營造強大超越者人設,而批文件是維持組織正常運轉,兩者都很枯燥平淡。 在我過去的想象中,首領是一種非常神秘的角色,他們高居組織頂點,每日的行程和做的事情都籠罩著迷霧,從思想到行為都完全脫離普通大眾,不是在跟某個組織的老大一起抽雪茄品美酒,就是在跟從小培養的背后靈殺手密謀摘掉敵人腦袋。 總之是一種活在類型片里用于滿足人獵奇心的虛幻角色。 現在想象落到實處,一切就沒那么有意思了。 橫濱大大小小的組織不少,但真正需要首領拿主意或是親自接觸的也就那么幾個。 叛徒之類的雖然有,但一般根本不需要我cao心,部下們自己就能處理。 使人疲勞的充塞在每一天當中的是批示、批示,還是無盡的批示—— 某某境外組織想搭上港口mafia的線做一單走私生意,遂遞交上錯字滿篇的策劃書。 某某境外組織的敵對組織聞風而動,遞交來完全相反的策劃書希望港口mafia做二選一,策劃書中百分之八十的篇幅內容都是詆毀對家。 某某重要位置的成員身受重傷之后希望自己的侄子接替工作,遞交上一份可信度不詳的充分夸大侄子才能的推薦書。 港口mafia某某下屬組織闖了禍造成普通人受傷,相關負責人遞交上厚厚一沓認罪悔過書以及一句卑微的詢問,想知道該不該直接踹了那個下屬組織。 某某倉庫進水泡壞了一批武器,管理人員互相指責都稱不是自己的問題,糾纏三天分不出結果后決定讓首領親自裁定責任,每個人都遞來一份不同的用于推脫責任的說辭解釋。 某某賭場有人打架鬧事,區域負責人沒有及時處理造成一定經濟損失,負責人的好友遞上懇求寬大處理的申請書,稱當時其正和負責人出柜兼表白,才導致負責人過度驚嚇耽誤了工作…… 等等等,都是些要讓首領拿主意或者有必要讓首領知情的事情。 這些瑣事無關組織的生死存亡,其實完全可以推給干部們自行處理,沒有非得首領親自批示才通過的必要。 但如果真的推給干部們去處理,也就是默許了讓干部們架空首領之位,是自掘墳墓的蠢事。 總之,我徹底適應角色之后就悲哀的明白了一件事:我以后都再也看不進去那些類型片了。 就像我做老師的時候根本看不進去校園電影一樣。 現實和電影里演的差距太遠,我無法再輕易帶入進去,感覺電影中描繪的東西已經是比異世界更遙遠的異次元世界。 不過當我抽空和太宰、安吾一起喝酒時,我說到這個感想,他倆都認為這是我的問題:“這些日常難道比不上電影演的有趣?織田作怎么還是老樣子呀,一點都意識不到你做什么工作就會讓什么工作變有趣的事實。不過也不奇怪啦,畢竟這就是織田作招人喜歡的地方。” “這次我也要難得贊同太宰君。您完全可以過上電影里的那種生活,只是您沒有那么做而已。比如您之前的森先生就把變態愛好幾乎弄得人盡皆知,那也是禁忌電影里才會有的場面。” 我和太宰一致認為如今的安吾比過去更加言辭犀利了,當情報部部長真是鍛煉人。 工作一旦投入進去,時間就會過得很快,我感覺只是一轉眼就已經忙碌到中午,簡單吃過午飯后我在辦公室里睡了一覺,下午與太宰、安吾一起陪同芥川去了武裝偵探社。 我們四個人坐到一輛汽車里,芥川明顯不太自在,一直在試圖壓抑咳嗽。我告訴他想咳嗽就不要強忍,他壓著眉頭不愿聽話。 中途我下車去買了亂步指定的夾心蛋卷,又額外買了波子汽水和一些其他粗點心。 當我返回車上后,我發現芥川變得不再繼續強忍了,也不知道太宰究竟背著我和芥川講了什么。 實際上,自從太宰承諾要挑戰溫柔的對待芥川,他倆之間的關系我就看不懂了。 我只在偶爾的時候發現太宰看向芥川時,眼神里明顯還是有挫敗感。 我瞅了一眼安吾,想知道他有什么見教。安吾目不斜視擺出無關人員的姿態。 好吧,我決定把這些問題就留給太宰和芥川自己解決。 車子平穩的抵達武裝偵探社,我自覺地首先把所有點心交給亂步,亂步拿到后清點了一下內容,挑出夾心蛋卷后露出滿意的表情:“很好,亂步大人認可你的記憶力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保持下去哦。” “我會努力的。” 亂步表情一變:“不只是努力!你要是再把亂步大人忘到腦后去,亂步大人可不會再原諒你了。” 這聽上去十分嚴重,我心頭一凜,立刻端正態度道:“是,我明白了。” 于是亂步很開心地帶著零食轉悠去了其他地方。 與謝野搖著頭失笑:“織田作先生還真會和亂步先生打交道。” “是么,大概是因為我很喜歡孩子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