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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蒙中醒來,閉著眼翻了個身,腹中卻疼得厲害。 辛越其實很能忍疼,小時候爬家里假山、石榴樹不知劃了多少口子,習武更是不必說,頂著一身淤青讓娘親抹了藥酒之后第二日照樣提著鞭子耍。 能忍疼的人準備再翻個身找個舒服的姿勢,囫圇到天亮再說。 但顧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怎么了?是肚子疼了?” 能忍疼的人搖了搖頭,蹦出兩個字:“沒有。” 顧衍的手一探過來,摸到了一腦門冷汗之后,當下就發怒了,“怎的疼成這樣也不說?!” 他起身披起衣裳,沉著聲讓人請了丘云子。 一院子的人忙忙碌碌了半宿,煎藥吃下之后,天邊都亮起了魚肚白。 辛越迷迷糊糊窩在顧衍懷里,耳邊似有他飄忽的話音,“岳父大人規矩守舊,一套禮法大過天,怎生你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死軸脾氣,疼也忍著,麻煩事也不同我說,這幾年,你是不是也添了許多不愿讓我知曉的秘密?” 這聲音聽得朦朦朧朧的,不甚真切,辛越嘟噥著回了一句,“我的秘密多著……不告訴你……” 再后來他又說了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這一覺直直睡到了午后,辛越有一小癖好,她將人的夢境當作生時的魂魄修行,雖非親身經歷,卻是親身感受,譬如人rou身凡胎,不能如雄鷹振翅翱翔,然夢里你卻有可能感受一下翩然離地,徜徉高空的感覺。 故而她每回醒來時必得先想一想前一夜里做了個什么夢,回味回味這玄妙之境。 然這回醒來時,她先想起的是睡前那緲緲飄忽的話音,具體說了個什么已記不太清,只是那悠悠嘆嘆的語氣,活脫脫像老父親的樣子,絕然不是顧衍能說得出來的。 顧衍靠在窗邊的貴妃榻上,握著一卷書,眼神籠在她忽閃忽閃的眼睛上,見她竟有出神出到地老天荒的勢頭,嘆了口氣過去將人扶坐起來,面上還沉著,道:“可醒透了么?” 辛越點頭,不過是積食,灌下半盞藥,又嘔了半日,再歇了這許久,早就好了。 站起身來挺著小胸脯道:“醒透了,都好了,你放我下去,我蹦兩下給你看。” 顧衍側開身體,漠然看著她:“蹦。” 話音響起,箭在弦上,她還真蹦。 一切就在瞬息之間,床板發出“咚”的悶響,衾被被踩出深深的印子,一雙白嫩的腳倏地拔離。 衾被緩緩回彈,白影躥得飛快。 顧衍心神乍亂,下意識地伸出雙手,脖子臂膀上陡然多了一道猛力,他被這猛力撲得往后退了兩步,后腳跟抓力穩住,反手將人扯到正面,托住她的大腿,將她的背往屏風上死死抵住。 “不要命了是不是!” 辛越笑嘻嘻地將嘴唇覆上去,“你總會接住我,是不是?” 午后這一蹦,顧衍的臉黑到了入夜。 在屋里,在暖閣,在院里,凡是她有何動作,顧衍的眼神都能瞬間撇過來將她盯著。 這尊怒目金剛到月上梅枝了才被老倪請走,辛越立時在心里念了三四遍佛號。 雪夜寒冽,風霰暗紛紛。書房外的琉璃燈蕩出一圈氤氳的光圈。 短亭遠遠望了一眼,就生出些許寒意,手里捧著一只紅木匣子走得更快了。 顧衍背對著長桌站著,手中捏著半張薄薄的紙,紙面泛黃,被人撕下只剩這一半,邊角有被火燎過的跡象。 老倪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門外響起一長一短的叩門聲,老倪轉身去開門,同門口的短亭對視一眼,微不可覺地朝他點了點頭。 短亭心里一沉,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屋。 他將手里的紅木匣子放在桌上,從里頭取出了一團黃布包裹的物事,低頭說道:“侯爺,這是西越的截殺令。” 說著將黃布打開,露出里面一塊血紅的木牌,正中刻著一個氣勢凜凜的“殺”字。 斑駁破舊,似乎被輾轉多手,或是被棄如敝履地踐踏。 “誰下的?”背對著他們的男人轉過身,將半張舊紙和一枚令牌放在了一起。 短亭又從匣子里取出一只純金短匕,上嵌一顆墨藍寶石,道:“烏邢,這是他的隨身匕首,令下十日被破,連所有的下令憑證都被抹去,這般干脆利落,是陸公子的手筆。” 第81章 、你搞事,我護航 顧衍的手指點在紙張上,將探得的消息串在一起:“元嘉十三年秋,辛越到云城,元嘉十三年春,辛越留了這張紙,燒了烏邢的浮屠谷,繼而被截殺令追殺。” “收信的人應是急得很了,才沒有來得及燒毀這張紙,留了半截,讓我們的人在西越查了這么久才只得了這點東西。”老倪點頭,分析道。 短亭想起一樁疑惑,道:“有一奇事,陸公子原有兩名貼身侍衛,一男一女,入京之后,卻只見得他身邊跟著青靄,那名女侍衛……” 顧衍凝思,半晌問:“近日陸于淵的蹤跡如何?” “無異常,大多數都在宅子里,偶爾出門拜訪古羌、西越、遼國使臣。” “這幾日,給他找點事做。” “是。” 顧衍靠坐下來,看著桌上的紅木匣子陷入思考,片刻后心中已有模糊的猜測,抬頭道:“傳十七。” 十七腳程極快,不過幾個呼吸便到了書房門口,推門入內時侯爺正在站著寫折子,見了他便指著桌沿的一疊紙吩咐道:“西越的所有消息,你和黃燈都要爛熟,這兩日,夫人若有什么吩咐照做就是,記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