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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手中嘎吱作響,弓弦被拉到了極致。 “阿越,我再問你一遍,你可聽好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陸于淵抬手抹了一把唇邊的血,沾血的唇上掛著一抹妖異的笑。 辛越背對著陸于淵用力搖頭,面上淚流不止:“顧衍真的能要了你的命!你今日能來撈我,我已是萬分感動,怎么能看你死在我面前……” 話音未落,便感覺頸后一痛,眼前一黑,徹底沒了知覺。 …… “咯噔咯噔咯噔......” “夫人,用些茶水吧,這是特地從京城帶來的極品白毫銀針。”寬敞舒適的馬車內,紅豆跪坐在柔軟的白虎毛地墊上, 辛越靠坐在馬車窗沿,看著眼前快速閃過的草木山土,心中黯然一片,不動不語,無悲無喜。 紅豆手中的茶從熱到涼,一杯換一杯,最后都喂了外頭滾滾的塵土。 心中又是無奈又是著急,昨夜她被長亭搖醒后,才知道府里出了事,最后侯爺抱了昏迷的夫人回房,也不讓人進去侍候,只發了話即刻準備啟程回京。 問長亭究竟發生何事,他也只意味深長地瞅了她一眼,一個字也不吐露。 幸好這幾日已陸續打點了行裝,侯爺連回京的馬車都特特為夫人造得平緩舒適,里頭應有盡有,雖比不得地上,也已像一座會移動的小屋了。 待天剛蒙蒙亮,侯爺便親自抱了夫人上馬車。可夫人醒來,除了問她一句,陸于淵還活著嗎?便一句話也不曾說過,一整日了,莫說膳食,連口水都沒喝過。 紅豆急得火急火燎,口中都生了幾個大瘡,趁著傍晚下起大雪,車馬難行,侯爺發了話就地扎營休整。 她扶著辛越進了營帳,攙了她坐在軟榻上,便低聲對辛越說道:“趕了一日路,夫人您歇一歇,奴婢去請丘神醫過來。” 在馬車上在帳篷里,于辛越來說并無什么區別,她小日子到了,更提不起神來,怏怏側躺在軟榻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幾日過得如此不順,這回下腹竟有些刺刺的酸痛。 辛越緩緩地吸一口氣,越發把自己蜷起來。 聽了紅豆的話,她輕輕搖了搖頭,翻過身去合上了眼,她不想喊人,不想喝藥,不想見到顧衍。 其實剛醒時,她有意尋顧衍問個清楚,可問什么呢?問陸于淵死了嗎?若是死了,自己怎么面對,若沒有死,自己再一問,會不會反害了他? 再問你為何不肯相信我? 為何總是不肯信我? 罷了,問了有什么用,她總是不長記性,她早該清醒,不該抱有一絲幻想,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專斷獨行才是他顧侯爺。 這般想著,辛越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紅豆見狀,心道不行,夫人身子本就孱弱,吹了一日冷風,只怕夜里要發熱,小日子又來了,這三座山夫人不在意,卻沉沉地壓在她的心頭。 她跪坐在榻邊,悄悄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夫人光潔的額頭,心里一松,呼,還好沒發熱,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一連跑過了十幾個帳篷,直到被護衛攔下來才知道前方幾十步開外就是侯爺的大帳,那黑衣護衛像個塑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重復,“侯爺吩咐,閑人不可靠近。” 她只好在侯爺的帳篷外一圈圈打轉,隔一會就翹首望著正中的大帳,盼著侯爺能早些忙完出來,可惜半個時辰都過去了,她的臉凍得發僵,一串一串的眼淚直打在衣襟上,侯爺也沒出現。 突然自身后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你在這干嘛呢?” 紅豆立時驚喜地回身,來人便是長亭,他捧了一匣子書信正要進去報給侯爺,卻見著了原本該在夫人身邊伺候著的紅豆。 “怎么了?怎么不在夫人身邊伺候著?”長亭奇怪得很。 “夫人,夫人身子不舒坦,這一日都不曾好好吃過東西,我瞧著實在不是個辦法。”紅豆抹了一把淚,急得惶惶然。 “那你來這干什么?還不趕快去請丘神醫!”長亭更莫名了。 “你不懂!”紅豆紅了臉,跺了一下腳,轉過頭去,“女子身上的不適……” “啊……哦……”長亭了悟了,他也不是不曉事的毛頭小子,自然知道紅豆說的是什么,可他又猶豫地說,“可這幾日侯爺的脾氣也不好,連著發落了十幾個人了……算了我試試吧,若我出了什么事你可得讓夫人給我兜著啊。” 紅豆應了,連聲催促他快去。 長亭站在顧衍的帳篷外,扭捏糾結了一刻鐘,終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帳篷里既無火盆也無厚毯,似乎比外邊風雪交加的還冷。 長亭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向顧衍行了一個禮,“侯爺,今日京里來的急奏都在這了。” “嗯。”顧衍淡淡應著,手中不停,還在給堆了一桌的折子批復。 一道一道的朱叉看得長亭魂都飛了三分,躊躇半晌也不敢開口。 直到顧衍發覺到他還在帳子內,抬眸一看,復又繼續批折子:“杵在這做什么?” 長亭心頭一跳,諾諾應道:“屬下告,告退……” 踟躕著走了幾步,又捏捏拳頭,返回身來,雙腿一撲通,跪了下來:“侯爺,夫人那出事了。” 執筆的手一個不穩,一道長長的紅線橫在了折子中央,顧衍頓了半晌,聲線有些嘶啞:“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