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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說得對。 虎杖心想,我就要死了。 但這是件好事。 所以…… “今天是個好日子。”虎杖向他打招呼:“晚上好,先生。” “……原來如此。” 虎杖過于明朗的回應引起了男人的誤會,“還沒有接受嗎?” 來人聲音冗沉。 由于背對光的緣故,他大部分/身形隱在濃重的陰影之中。 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胸前銀白十字的吊墜無比清晰。 似是圣者前來引渡迷途的羔羊,循循善誘。 “不能接受也不是難以理解的事,畢竟對你而言的現實如此殘酷……虎杖悠仁。” 坦白來講,即將被處刑的‘虎杖悠仁’這個人,并沒有錯。 無論是涉谷傷亡的罪孽,還是千年前的那些宿怨,都跟虎杖悠仁這個個體是無關的。 他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虎杖悠仁所被針對的一切,只是緣于體內的令一個靈魂而已。 不可思議,無法原諒。 “我接受這一切,因為這是正確的。”虎杖傾了傾身體,“雖然被麻煩的老人那么拜托了,但是我始終沒法救所有的人,或者說任何一個人都沒法做到這一點。” “我不否認兩面宿儺所做的一切,也不否認涉谷發生的事情,并且我知道他繼續存在的危害性,所以我選擇‘殺了他’。” 這就是,正確的死亡。 早櫻色發的虎杖,比起十五歲的他而言,看輪廓要成熟了一些,但仍然還有著青稚。 17歲的虎杖悠仁。 他仍然,還沒有完全長大。 男人在看他,而虎杖也在觀望來者。 是,誰來著?總感覺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 沒辦法看清的臉,男人西褲角邊垂著黑色的衣擺,似乎有點太長了,看起來不是利于行動的衣物。 “想不起來了嗎?”男人沉而平緩的,踏向陰影之外,昏黃的燭光明亮他的輪廓。 圣職者的打扮,垂下的手腕墜著銀白十字,胸前也是。 “對待許久未見的老師,多少應該熱情起來吧,雖然我并沒有教導你多久。”他微微垂首,微長的頭發卷在頸側。 他的目光似是憐憫,卻又有著隱瞞至深的歡愉感,“我可是很珍惜你這個學生的,你也不要太讓老師難過才對。” “……”悠仁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被五條悟請來教授虎杖悠仁八極拳的‘老師’,言峰綺禮。 雖然一副普通神父的樣子,也會認真開導訴苦的信徒,常把‘我主’放在嘴邊,非常虔誠。 實際上內里有著輕易琢磨不透的東西,這個人遠沒有外表上那么簡單。 就像現在――“雖然但是,你明明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啊。”虎杖皺眉,直言道:“我的老師只是五條老師而已,話說回來,真不想承認曾經和你打過交道啊。” 沒錯,無論是對‘虎杖悠仁’的憐憫,亦或者是目光中的慈悲跟寬容。 在虛浮的情緒之下,都是深深的歡愉。 他在因為少年的遭遇,及馬上將要死亡的結果而感到愉悅。 更過分的,他在因為虎杖悠仁可能會有的痛苦和掙扎,而期待著。 “讓你失望啦。”悠仁聳肩,“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最合理的解決方案。” “那個時候沒有控制住宿儺是我的錯,我不會否認。”少年眉宇間充斥著認真和肅穆,“如果‘罪孽’可以不用付出任何東西,誰還會相信正確的存在?” “……呼。”聞言,言峰綺禮臉上笑容加深,再開口,頗為意味深長,“即使你只要開口說‘不想死’,就可以不用死去?” 正確的密碼,就掌握在少年自己的手中。 他有過片刻的心動,卻始終不會去觸碰‘鑰匙’。 “只要這樣,就足夠了。”他艱難的笑著,輕松的說著。 貼滿符紙的咒文之墻突然開裂,外面的世界一覽無余,前路寬敞,黯淡無光。 門框外的世界,星光敞亮,是向著死亡的通途。 身上用以封印的咒文束縛皆盡碎裂,碎光點點。 虎杖悠仁起身,和言峰綺禮擦肩而過。 神父回頭去看。 擦肩的那一剎,星河的紺藍的光輝落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他如與神明錯身而過的少年。 閃閃發光,閃閃發光。 “虎杖――” 少年步伐微頓,此刻距離星河之水,僅剩一步之遙。 他逆著微光的背影筆挺,生生顯得崇高至圣,光芒萬丈。 “你不會死。”言峰綺禮眼中無光,渾渾沌沌,“虎杖悠仁,你不會死。” 在少年猛然頓足的詫異中,神父居高臨下的傲慢宣告――“如果你死了,還有誰會相信神的榮光?” 可即使聽到這樣的話,少年依舊沒有回頭。 他不被任何話語所擾,踏入無限的星輝之中。 璀璨的星云之下,萬物沉重肅穆,黑壓壓的人影一片垂首。 所有東西,凡是有生命一切的鮮活之物都是停滯的。不論是時間,生命,亦或者思維。 只有飛雪一樣的報紙簌簌的下墜。 從版印和標題來看,那是一些一兩年前的,咒術師群體內部發行流通的舊報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