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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有一種迷之自信,那就是只要有吃的東西,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倆人就這么一路走著,芽野真央起先還在完全不知愁地吃著壓切長谷部給她準備下的零食,后來她不吃了——眼下姑且也算是工作時間,況且遠征的主要目的是把東西搬回本丸,而不是像遠足一樣搬著吃的喝的滿世界跑,所以就算長谷部嬌縱自家主上,也實在沒能給她帶太多的儲備糧。 當壓切長谷部給準備下的零食全部被吃光之后,芽野真央也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但芽野真央是什么人,為了吃的話,她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嗎?于是幾乎沒怎么猶豫,芽野真央就直接敲響了離自己最近的某個院落的正門。 據壓切長谷部觀察,芽野真央會敲這個門大概也不是完全隨機選的,純粹是因為眼下并非是吃飯的時間,但僅只有這家的煙囪是在往外冒煙的,芽野真央一準兒是覺得這家里多半有吃的,所以才會選擇敲響這樣一家的門。 ——然而即使是芽野真央,偶爾也會有翻車的時候。 因為她這回敲響的是個大夫的家,人家煙囪之所以會冒煙純是因為在給家里的病患煎藥。 得知這個殘酷事實的芽野真央委屈地撇了撇嘴,然后還一臉不死心地問了那個大夫一句:“那您能把煎好的藥給我喝兩口嗎?藥渣也行,我實在餓得不行了……” 長谷部黑著臉拉扯著自家主上的手臂就往外走。 講道理,如果這兒有一道地縫的話,長谷部實在想現在就立刻鉆進去。雖然他也知道自家主上素來就是那個脾氣吧,但是連藥都要嘗上兩口什么的——該說不愧是她嗎? 長谷部實在不希望那個大夫把自己和主上當成奇怪的家伙,所以他本想著在那大夫反應過來之前將自家主上帶走來著。 但那大夫的反應卻出乎了長谷部的意料。 “是嗎?是沒有了食糧的旅人嗎?”大夫的聲音溫和而慈祥:“嘛,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不妨先到舍下歇歇腳吧,左右家里除了我與一個常年住著的病患之外也沒有旁的人,如若能請二位講講旅途的見聞,也算是難得的樂事。” “希望二位務必賞光吧。” 壓切長谷部本還有些猶豫,但聽說有餐食的芽野真央卻是瞬間眨著晶亮的眼睛一口應了下來: “那可真是太謝謝您啦!” 既然是自家主上做出的選擇,那么壓切長谷部自然也不再會有異議,于是兩人便在那個平安時代的大夫的邀請下走進了這座布置相當規整的院落。 大夫自稱姓須佐,姑且也算是平安京里頗有些地位的醫師,但因為性情頗有些古怪,加上喜歡用些刁鉆的方劑,是而除開些尋常難以醫治的病癥之外,鮮少會有人特地跑到這兒來求醫。 “眼下與我同住的,還有個年歲不大的小公子,原先也是出身平安京有名的貴族的,但因為先天不足,家里人覺得晦氣,早幾年便把他丟在我這里不聞不問了。”須佐先生一面將藥罐里煎制好的湯藥倒出來,一面絮絮說著:“也是哥可憐的孩子啊——” 芽野真央并沒在意須佐先生口中那個“可憐的孩子”究竟經歷過怎樣悲慘的人生,她的注意力全在須佐先生往藥里調配的蜜糖上了。 見她這副模樣,須佐先生又是溫聲笑了笑:“只是些蜜糖而已,等下用溫水給你調上一碗也就是了,我這兒別的東西沒有,可用這些山間的玩意兒招待客人姑且也還是做得到的。” “不過您還是先在這兒稍等片刻吧,我得先把這藥送到無慘公子的房里——說來他近兩日的狀況也還算不錯,說不準等下吃飯的時候還會與二位碰面呢。” 第39章 番外:平安(二) 芽野真央其實并不很在意那個須佐先生家的患者的事情,但因為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在須佐先生端著藥去到那家伙的房間的時候,她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她本意也并不是想要聽墻腳什么的,只是純粹閑來無事,加上她很在意須佐先生什么時候能回來給她調上一碗蜜糖。 須佐先生當然也知道芽野真央就跟在自己后面,不過他也沒有阻攔——在他看來,既然來到同一個屋檐下,見面也自然是順理成章的。 不過他手下的那個名叫“無慘”的患者顯然并不這么想。 雖然身子因為長年累月病痛的緣故而孱弱到不行,可那家伙卻偏生了一副極其火爆的脾性,幾乎是有半點東西不順遂心意便立刻要大吵大鬧一樣。 可即使他再怎么鬧,在須佐先生的眼里,也不過像是個要糖吃的孩子一樣——想及那孩子悲慘的過去,須佐先生對他便總是格外包容的。 “有旅人來這里落腳跟我又有什么關系?”那孩子的聲音里都透著虛弱,卻還是強自怒斥著。 “無慘在這里住了這樣久,姑且也算是這兒的半個主人了,既然有客人來了,主人出面迎接也算是正當的禮數不是嗎?”須佐先生的聲音卻依然溫柔而帶著無比的耐心:“況且無慘也不該整日悶在屋子里,多跟些年輕人說說話,知曉一下外面的世界,不也——” 須佐先生的話音還未落下,屋內卻是驟然響起了瓷瓦片碎裂的聲音,那是憤怒之下的無慘抬手將盛著湯藥的碗摔在了地上。 “這算是什么?是同情?是憐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