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墻小皇后 第98節
“臣妾擔心太子。” “朕受傷時,也沒見你這么關心過。”皇帝咕噥一句。 “行了,陛下快用膳吧,少翻舊賬。”她已經夠心煩意亂了,他連這個都要計較。 元景行被她這么數落一句,惡狠狠地咬了口羊rou,邪眸凝視著她,顯然很不服氣。 晚膳過后,已近戌時末。時月影與皇帝各自占據木塌一側看書。 突然有人不經宮人回稟就私自闖入殿中,蕭伯霆一身寒氣,“皇上,臣找到太子了!” 時月影霎時站起身。 *** 不出她所料,元清根本就沒有出走,而是遭遇不測。院判與鄒御醫皆趕到太子寢宮。 躺在床上的元清渾身是血,昏迷不醒,鄒御醫說他右手右腿已斷,需要接骨。 元景行神色凝重起來,仔細查問發現太子的暗衛。 暗衛稟告說他在附近山谷底發現了太子,當時太子已經昏迷不醒,一同被發現的還有那匹黑馬,已經摔死了,所以由此判斷,太子可能是騎馬意外墜落山崖,那處山勢平緩才不至于身亡。 蕭伯霆帶人去查看蹤跡,回來稟告道,他的判斷與暗衛的說法如出一轍。太子絕非遭遇刺殺,而是意外墜落。 元景行素來信任蕭伯霆,命他召集回所有暗衛。 時月影憂心忡忡地站在幕簾邊看向內室。 鄒御醫為太子接骨完畢,擦著額頭的汗,“太子傷勢嚴重,幸而發現及時,倘若拖過今晚,怕是回天乏術。” “行了,你們妥善醫治太子。”元景行吩咐道御醫, 他轉而對著時月影,“你也擔心了一整夜,回去休息。” 時月影只是看著重傷昏迷的元清。 “若朕當初受傷時,能有皇后對太子萬分之一的關心,朕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 “這有什么可比較的?”時月影咕噥一聲行了禮,轉身就往尹蕊兒的寢宮走去。 “你干什么去?”皇帝追上來揪住她。 “臣妾想去詢問皇貴妃。太子墜落的地點山路平坦寬闊,他的馬素來溫順,臣妾不覺得這是意外,況且那封書信又作何解釋?” “蕭伯霆查問過宮女,那封信是元清數月前就寫好的。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二人曾經的謀劃!” “陛下在袒護皇貴妃。有沒有害太子,陛下查她問便知。” “有沒有就那么重要么?朕也袒護過你數次。此事到此為止。安心當好的你皇后,只做你職責范圍內的事,莫將手伸到朝堂之上。” 時月影咬著唇,眼神倔強。他一如既往袒護尹蕊兒,當日尹蕊兒的父親身亡,他轉頭就將她關進宗人府大牢。 “后妃作亂,難道還不算臣妾職責所在么?” “時月影,你別步你姑母的后塵。”皇帝意味深長地提醒道。 他說什么......? 她有那么一瞬間的愣神。 眸光漸漸暗淡,她滿目失望傷心。滿朝文武皆污蔑她為妖后也就罷了,原來元景行一直以來,也這么想她。原來如此。 像是終于領悟一般點了點頭,“臣妾遵旨”她折身經過皇帝,朝著自己寢宮的方向走去。 元景行伸手想將人拉住,皇后細長的月影紗裙帶在他掌心劃走。 三步兩步追上去,掰過她的肩,“朕不是那個意思!你跑什么?” “陛下說得對。”時月影抿了抿唇,收起情緒,“臣妾是朝臣口中的妖后,自然什么都不該管。” “朕沒有說妖后二字!” “你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你少污蔑、”皇帝憤怒反駁,轉念一想,“即使朕這么想,又有什么不對么?當日朕身受重傷時你不是扭頭揚言要去找男寵?!” 果然如此,他也當她妖后,“臣妾說的是氣話,臣妾后來找了么?沒有啊。” 時月影氣到眼眶發紅,像是終于抓到了證據一般瞪著皇帝,偏偏眼淚滑落,氣勢矮了半截。 “這個皇后,也不是我想當的。分明是你擄我進皇宮。”她以手背狠狠擦拭淚痕。 “你、” 元景行也氣得不輕,太子墜崖,他派蕭伯霆領著暗衛去找,人找回來了,御醫也正盡心醫治,他做錯了什么? 反倒是她,如此激動,她可真稀罕元清! 他受那么重的傷,險些死掉時,她巴不得他快些死! “你若不是皇后,你覺得你父母兄長還活得成么?你還能活著站在朕眼前跟朕頂嘴么?!” 他只會拿這個嚇唬她!時月影思緒紊亂,已經忘記方才吵嘴的原因了,她只知道元景行說的那句話很傷人,他將她與她的姑母比作是同一類的人。 可她沒有那么貪,沒那么狠,她不是妖后。為什么賢妃死時他將她關入宗人府大牢,如今元清出事,她明知道是尹蕊兒所為,皇帝又要袒護尹蕊兒。 第88章 長廊下的宮女們聽見皇帝皇后爭吵, 紛紛跪下低著頭,卻各個豎起一雙耳朵聽得仔細。 確實,此處人多, 叫他們看笑話。 時月影往寢宮走。 “皇后。” 宮女們瞧瞧側過頭, 見皇帝氣勢洶洶地再度追上皇后,皇后不理人, 一邊走一邊似乎在哭。 長廊下迎面走來正捧著茶水的德樂, 見了時月影匆忙行禮, “皇后娘娘” 時月影與他擦身而過沒理他。 德樂一起身, 險些與跟上來的皇帝撞了個正著,“皇上?” “滾開!” “???”德樂捧著茶水一臉茫然, 不是說太子找回來了? 時月影一路回到行宮, 夜里的寒風令理智回歸。 倘若她當時真去質問尹蕊兒,尹蕊兒必定不會承認, 元景行袒護她,買通御前侍衛假傳圣旨之事, 自己沒有證據, 皇帝必定也不會相信。 但是尹蕊兒今夜能將太子送回來,說明她還是有所顧忌,往后就將那事當做籌碼,尹蕊兒想必也不敢太過張狂行事。 對, 就該這么辦, 虛虛實實的反而更能叫她忌憚,飲下一口熱茶, 她的思緒清明。 元景行跨進寢宮, 見時月影淡然自若地坐在了木塌上休息。 “朕方才的意思, 并不是說你是妖后!” “不是就好。”時月影隱忍下來, 將空茶杯放回矮幾。 元景行蹙眉困惑,“皇后怎么了?”她突如其里的疏遠令他猝不及防,分明方在廊下還據理力爭。 時月影靠近火爐蹲身暖手,“陛下說得對,臣妾不該插手朝堂之事。”爐火烤得她被淚水浸潤的面龐暖和起來。 她分明是在敷衍他! 元景行撩袍坐到木塌上,他本意根本就不是與她爭吵,來行宮是與她避暑的。避暑沒避成,帶了個元清,皇貴妃也跟來了,這樣下去干脆把滿朝文武搬來! 元景行眼底冒火,帶上太子全是她的主意,既然她這么說話,男人理直氣壯地順著她話往下說,“皇后知錯就好!” 時月影回眸詫異看他,輕咬嬌唇,忍氣吞聲。 “行了,別玩炭火爐了。”元景行牽她起來,“等立春之后出發去金陵,準許你與家人住一個月。” 小皇后容顏瓷白,眼神幽怨,“兩個月” “行” 時月影看他好說話,“那不如在金陵度完夏再回皇城?” “皇后倒是不貪心,你怎么不說往后度了秋冬,留在金陵過完年再走?”元景行反問。 “好啊,那就多謝陛下了。”時月影答應得飛快。 皇帝正往茶盞里頭倒茶,眸光霎時就跟刀子似得殺了過去,小皇后微微一顫,抿唇收了聲。 *** 元清清醒,說記得馬兒在半山腰突然狂奔起來,他幾番拉扯韁繩控制不住,才最終摔落山崖。 時月影猜測,尹蕊兒派人在御馬上動了手腳,可如今墨鋒已死,再難追查,手段果然高明,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出的這一招。 尹蕊兒大約也心虛,晌午命人收拾行裝,回稟皇帝后啟程回皇城去了。 之后的數日,元景行每日拉著她一道去后山馬場騎馬,下午處理政務,夜里帶著她去城里熱鬧的夜市游玩。 時月影也過得舒心。 元景行給她買冰糖葫蘆買小糖人,叫侍衛們在街尾放煙火,引得路人圍觀,人群之中他會牽著她的手防止走散,也不會動不動就兇她,脾氣好得不像話。等到了夜里,也很溫柔。 于是時月影又回到:皇帝其實對她挺好的,這個認知階段。 月末時,正是江南最冷的時節,一份奏報八百里加急從北疆遞送到行宮。 元景行看過后神色不好,坐在木榻上久久不語,而后將奏報往邊上一扔,心煩意亂道,“北疆戰亂四起,朕要親自去一趟。” 時月影正圍著羊rou爐用膳,倘若皇帝一走,整個行宮就任由她做主,再無人管束。 元景行吩咐蕭伯霆,“你明日就送皇后回皇城。” 時月影抬眸,“???”咽下嘴里的羊rou,“太子還未痊愈,讓臣妾留在行宮照顧他吧。” “太子有御醫宮女照看,用不著你。” “那臣妾還能去金陵么?” “朕要帶走一半的暗衛,你去金陵不安全。”元景行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你要么回皇城,要么跟朕去北疆。只是這個時節北疆天寒地凍,皇后恐怕受不了。” 時月影不喜歡這么強勢的他。仿佛自己是他手里的牽線木偶,受他cao控,任由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