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墻小皇后 第94節
“又怎么?!”元景行回眸怒問道。 此時殿外傳來一陣驚叫聲, 是尹蕊兒的聲音。 宮人戰戰兢兢稟告道,“回皇上, 郭茹她傷了皇貴妃。” *** 尹蕊兒扭到了足踝, 聲稱是郭茹推的。 “臣妾不過問了她幾句,她便以下犯上對臣妾動粗。”尹蕊兒哭訴道, “求陛下嚴加懲罰!” “你胡說!你口出惡言,罵我下賤, 罵我勾引皇上!”郭茹為自己辯解, “我并未動粗,是你自己摔倒在地!” “你一個低賤馬奴的女兒,竟然敢如此對本宮說話?”尹蕊兒怒斥郭茹,“本宮聽行宮宮女說, 你還敢縱馬傷害皇后!” “沒有!”郭茹看向時月影, “皇后娘娘,我從未有意傷過你!” 時月影原本跟個局外人似的靜聽著, 尹蕊兒非拉她入局, “郭茹并未撞傷本宮, 是本宮自己不當心摔的。” 尹蕊兒滿身怒火, “臣妾下午才到行宮,就聽了郭茹不少事。皇后娘娘竟然任命馬奴的女兒為御前宮女,她行事粗魯張狂,還幾次三番問陛下勾引皇上。將這樣的女人放在御前,皇后實在失職!” 郭茹怒目圓睜,“你冤枉人!我從未勾引皇上!” 時月影算是看明白了,尹蕊兒是為了針對她,“皇貴妃弄錯了,不是本宮指定她為御前宮女,郭茹從未勾引皇上,她本負責飼養御馬,騎術精湛,陛下賞識她才提拔她為御前宮女。” 元景行沒有反駁,默認這個事實。 尹蕊兒落了下風,她心中不甘。 皇帝不許她來行宮,卻突然對一個馬奴的女兒如此上心。這是尹蕊兒萬萬不能接受的。皇后壓她一頭也就罷了,畢竟時月影確實生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但是一個馬奴的女兒...... “即使如此,那這個宮女以下犯上冒犯臣妾也是事實,按照宮規理應處死!” 時月影很困惑。尹蕊兒何時變得這般跋扈兇殘?她以前最多落井下石給她使絆子,絕對不會做出這等害人性命之事。 立在邊上的行宮主事開口道,“宮女傷了皇貴妃的貴體,按照宮規理應處死。” “陛下,將郭茹交給臣妾吧。”尹蕊兒道。 時月影知道元景行對皇貴妃向來有求必應,如若不管,郭茹性命堪憂。 她緩緩開口,“郭茹不是普通宮女。皇上原要封她為美人。只是郭茹天性不愛拘束,才讓她做御前宮女。所以皇貴妃不可隨意取她性命。” “陛下要封她為美人?!”尹蕊兒瞠目結舌。她知道皇帝對郭茹青睞有加,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會封她為美人? 元景行緩緩側過頭,看向時月影,俊眉微蹙,輕聲問她,“皇后真的覺得朕喜歡郭茹么?” 時月影對上他的視線,她急著與尹蕊兒抗衡,替郭茹開脫,一時沒有考慮他。 皇帝眼神透著失望,仿佛她說了什么傷他的話。 時月影覺得這只是權宜之計,而且他親口告訴過她,郭茹天性不愛拘束,故而就只叫她做御前宮女。 為什么這么心虛呢?時月影避開皇帝的視線。 “她出身卑微,怎么可以侍候陛下!”尹蕊兒回魂之后急切道。 “那好,就依照皇后所言,封郭茹為美人。”元景行憤而拂袖離開。 她不是這個意思......時月影心里揪緊,眸光追隨著皇帝遠去的的身影,她不過是駁皇貴妃的話而已。 *** 既然皇帝如此下令,尹蕊兒縱然恨得牙癢癢,也不敢再為難郭茹。倒是郭茹怔怔地回不了魂。 夜里山間清寒,時月影覺得心里煩悶,獨自上了后山泡溫泉。 泉水沒過鎖骨,她舒適地靠在池壁上。 甚是奇怪,尹蕊兒千里迢迢來行宮,為何首當其沖為難郭茹呢?她此行必定有其他目的。 其實一直以來很多事情,她都沒有深究,包括皇帝重傷那夜,究竟是誰假傳圣旨企圖毒死她。 那兩個侍衛說不能用刀,而且一聽皇帝受傷,立馬趕到皇帝寢宮,這說明他們依舊忠于皇帝。 是肅親王假傳圣旨? 不是,這并非肅親王的行事風格。 是皇貴妃? 不一定,如果尹蕊兒想毒死她,那夜她必定不會回宮。 究竟是誰。 祥嬪? 祥嬪膽子不大,只敢在她失憶之時用朱砂害人。 曾有刺客在守靈期間暗殺元清,那刺客并未下狠手,反而給了她一個契機來扳倒肅親王。 后來知道皇帝詐死,時月影一度以為刺客是皇帝派來的人,但當時蕭伯霆面對刺客的反應,不像是裝的。 時月影轉過身伏在池壁,她一定不能讓元景行將元清送回皇城。 否則元清必定會沒命,他在太子的位置上太過顯眼,既無朝中勢力,元景行也不在乎他的安危。 太子之位。 時月影驟然睜眸。從什么時候開始,事情變得撲朔迷離的?一切都是從賢妃誕下大皇子那日起。 靈光乍現,她似乎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一點。 倘若事情敗露,那皇帝必定雷霆震怒。所以...賢妃死了,也只有她死了,一切才能瞞住。 這些都是胡亂猜測,與她無關,她要做的便是保守賢妃的秘密,如此賢妃的孩子能平安。 溫泉熱氣氤氳,她臉頰嫣紅,緩緩走向石階。 此時從竹籬另外一邊溫泉池子傳來聲響!深夜,是誰與她一樣有興致來山上泡溫泉? 極有可能是偷偷上山的侍衛。 時月影加快腳步,慌忙淌水爬上岸,與此同時隔壁的動靜更大了!那人似乎想繞到這邊來查看她是誰。 她只著雪鍛小衣,慌忙揪起岸邊的衣裳披到身上蓋住。 竹籬邊出現一抹深色衣角。 時月影慌忙轉過身背對著來人。 鬢發滴水,裙裳微亂,“退下!”時月影冷聲斥道,若無主子恩準,不論是侍衛還是宮女都不能隨意享用溫泉。 然而背后之人并未退下,相反,一步一步緩慢而悠然地逼近。 時月影揪住衣襟,咬了咬牙憤然轉身。 對方已經寬了外裳,駐足原地,眸光懶懶地瞧著她,顯然也是抱著泡溫泉的目的獨自前來,驚訝地發現原來她也在此處。 “你跟著朕做什么?”元景行先發制人。 “?” 時月影松了口氣,抬手擦拭臉頰水珠,“是臣妾先來的。”里衣沾了泉水,夜間寒風吹來,她凍得直哆嗦。 皇帝打量著她略顯狼狽的模樣,繼續緩緩靠近。 “你說那句朕喜歡郭茹、要封郭茹為美人的話是真心的么?” 時月影被他這般灼灼的眼神看得心虛,緩緩后退一步。 她不答,元景行又問,“朕該封她為美人么?” 這語氣這神色,仿佛一切皆交給她定奪,他逼她逼得緊,相對而立時高大的身形將她襯得嬌小。 “皇后告訴朕。”他追逐的她的眸光,不許她逃避,“你真的是這么想的?” “臣妾不過、不過是為了駁皇貴妃而已。郭茹確實以下犯上,臣妾不想皇貴妃處死她。” “用朕來救人?”他語氣很淡,大約是山上的冷風吹滅了他的怒火。 “而且臣妾哪一句說錯了,當初我說要封她為美人,你也沒反駁,自己說她天性不愛拘束。” “你真認為朕喜歡她?”元景行立在咫尺之距離,心平氣和地問她。 時月影側了側額,“陛下若不喜歡她,怎么會送她那匹汗血寶馬,臣妾連坐都沒坐過那匹馬,你就拱手相送。” “時月影你少倒打一耙,那日在馬場,朕幾次喊你上馬,想親自教你騎馬。你看看你這么做的?!你跟著元清下山去了,冷落朕,留朕獨自在馬場。”說著又惱火起來,這幾日他的心被她捏在手里反復揉捏,他都覺得要發瘋! “我當時看你馴馬,覺得那匹馬性子烈,不敢上馬而已。”時月影解釋道,“況且馬場那么多侍衛宮女,郭茹也在,何為冷落,說得如此可憐。” 他可是皇帝啊,語氣竟然有些哀怨。 “你既然那么嫌棄那匹馬,朕自然不會留著了!” “......”時月影微微詫異,皇帝怎么滿腹委屈的,明明該委屈的人是她啊。 她揪緊蓋在身上的外袍,元景行如此不依不饒下去,甚至有可能讓她站在此處吹一整晚的風。 “好吧,臣妾錯啦。”時月影話鋒一轉,語氣也跟著柔和,“臣妾要下山了。” 沾了泉水的發絲蜿蜒于雪白頸間,貼合鎖骨,眼睫上水珠將落未落,看著楚楚可憐的模樣。 皇帝冷眸看她,“時月影你少給朕裝,你就是敷衍朕的。”他更靠近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在你心里,朕做什么都是錯的,山間縱馬,明明是郭茹傷你,你還賴到朕頭上。你就是這樣,無論受了什么委屈受了什么傷,都賴到朕頭上,也不管朕委屈不委屈!” 她抿了抿唇,潤眸空洞地平時著前方,男人云錦衣料之下,是因為盛怒而不斷起伏的胸膛。 好像走不了了。 手臂被他捏在掌心,耳邊是他雜亂的氣息。 “那臣妾以后不會怪陛下了,什么事都不會怪你了。” 他聽她輕聲道。 “也不會再同太子一道出去。”聲音比眼前的泉水更溫和,“陛下泡溫泉吧,臣妾下山去了。” 他揪著她不放,即使她的退步令著他占了上風,皇帝眉宇間的戾氣絲毫不減。 皇帝將她拉回眼前,“你就這么下山,到了行宮人都凍僵了,到時候累的還不是朕。將濕衣裳換下!” 話音剛落,皇帝就去掰她揪著衣襟的手,強勢至極。 夜里山間寒風瑟瑟,她抱著手臂,潤眸瞪著皇帝敢怒不敢言,直到他寬大的外袍落在她肩頭。 帶著他的體溫,驅散了山間的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