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誰都緊張，別瞎猜。】

    云棉確實是愣住了，她沒想到聽到秦老師名字的同時，還能聽到方老師的名字。

    方升寧…這個世界居然真的有方老師？！

    她頓時就開始無措了，在上一個世界的時候，她好幾年都沒有跟方老師見過面，方老師一直都很生自己的氣。

    而現在，他居然跟秦老師一起出現了，秦老師是知道自己的事情的，那方老師會不會……

    云棉目光緊緊地看著門口，過了一會兒又悄悄的收回來，沒敢看。

    臺下的裴清樾見狀，微微挑了下眉，這個樣子的云棉倒是挺難見到的，有時候他覺得這樣的云棉看起來會更能讓人覺得愉悅，而不是在外人面前一直那么完美的樣子。

    楊導說：“很巧啊，我們這才過來，就正好遇到了方院長和裴教授，而且二位正好也是對我們節目感興趣才過來的，那現在就讓我們一起歡迎兩位教授吧！”

    全場都響起了掌聲，云棉也跟著僵硬地轉過頭，面向門口的方向。

    對節目感興趣…

    之前秦老師就說她很少會來學校了，沒有課怎么會來，她感興趣的是節目，還是自己？

    她一直在胡思亂想，這時兩位老師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門口。

    云棉一下子就被拉回了以前的記憶中，一個嚴厲一個慈祥溫和，兩個老師都是自己的指明燈，這會兒他們正在朝著自己走來。

    尤其是很多年沒見的方老師，云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識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畢竟她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方老師。

    【你們看，云棉往后退了，她是不是真的有點害怕？】

    【心虛了？】

    而方升寧也記得自己過來的目的是什么，要想知道這副畫和這個人，最近的距離莫過于直接上臺了，他就是這樣的性格，所以直接就很節目組說愿意過來當評委。

    進來后方升寧一眼就看到了云棉，這孩子躲他的行為太明顯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方升寧才明白之前秦書余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來看了就知道了。

    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方升寧一下子就肯定了，自己一定跟她有關系，而且認識了很久。

    “畫完不要用筆去摹，不怕墨滴下來？”

    “可是，我總想仔細看看自己的作品誒。”

    “方老師，這是我今天給您畫的人物畫，您看看？”

    “我不會這么笑。”

    “嗯…我是覺得您這么笑不會那么嚇人。”

    記憶力很多復雜的對話一點一點地浮現出來，方升寧往前走的步子都緩了很多。

    眼前漸漸浮現出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低著頭輕聲說：“方老師，我上大學以后，就不能再繼續畫畫了，謝謝您一直以來的教導。”

    秦書余時不時會拿著很多小禮物給自己：“這是棉棉那孩子讓我給你的，總是怕你生氣，但她一直惦著你呢。”

    最后，方升寧站在了禮堂中央，看著那個把自己躲在了人群后面的小姑娘。

    跟記憶力的比起來，長大了好些，也是，很多年不見了，是該長大了。

    這種感覺讓方升寧覺得奇怪又疑惑，但現在更多的卻不是先去驚訝，而是先去關注這個人。

    比起其他的事情，一個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而且，秦書余好像知道會發生什么。

    方升寧回過頭，看向老友，后者對他笑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如果你想起了什么，先不要急，事情慢慢都會知道的，現在我們再鏡頭前。”

    方升寧多急的一個性子，這會兒硬是給自己忍了下來，生生別開自己的視線，轉向了觀眾席：“大家好，我是方升寧，是a大藝術學院的院長。”

    秦書余也道：“我是藝術學院，書法系的秦書余教授。”

    臺下又響起了掌聲，楊導見差不多了，便把今天節目的主題給說了一遍，當場給兩位發出了評委邀請。

    兩人當然是同意，也站到了一邊，等著幾個嘉賓把自己的作品展現出來。

    安汀站在云棉身邊，小聲嗶嗶：“我后悔了，什么都不做總比做出一個什么都不像的東西好，這會兒就是真的公開處刑，我搞笑藝人的頭銜是丟不掉了。”

    現在正緊張的云棉哪里還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很多話來安慰他，只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一旁的田珩奕也說：“現在退賽來不來得及，感覺自己一世英名都毀了。”

    “毀又不是你一個人毀。”管晴道，“大家都半斤八兩，不要怕。”

    只有岑希，岑希寫出來的東西不至于見不得人，也不覺得接受自己的不足有多么難以接受，他只是在意云棉剛才的反應。

    因為她好像真的很害怕來的為兩位老師似的，好像也不是害怕，還有些激動和不敢接近。

    岑希相信這兩位老師的人品，他有一種預感，好像自己觀察云棉的過程，到這里就要告一段落，得到一個結果了。

    在楊導的示意下，每個人都上前把蓋在自己作品上的布給慢慢掀開，除了云棉的國畫。

    其他的分別是岑希的書法，安汀的雕塑，田珩奕的陶藝，還有管晴的素描。

    這些其實看起來都還挺簡單，但如果要深入就不僅僅是這些了，比如陶瓷是陶瓷藝術設計，但考慮到嘉賓們初學，所以都是以了解和娛樂的方式展現出來的。

    尤其是安汀的雕塑，一件很費時間的事情，看得出來他很努力要雕出一個小校徽了，只是由于時間限制，可能并沒有雕刻出來那種感覺。

    除了安汀，其他人好像也沒有那么糟糕，尤其是岑希，一看他也是有底子的，寫出來的字也很好看。

    【安汀搞笑藝人實錘哈哈哈，直播里看出來他真的很用心了，但這確實很難。】

    【我們又不是真的看作品的，教安汀的那個同學就把專業介紹得非常好啊，看的出來功底非常扎實。】

    【看來學生們都知道這個比賽的意義是什么，給我們展現的都是學生們專業過硬，而且教學環境也很好，同學們素質也很高的呀。】

    【這才是真正的宣傳目的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讓我看看棉皇！】

    【棉皇這個不僅展示了同學，還展示了學校，充分利用了每個機會。】

    【投誰不用我說了吧，現在讓我聽聽看老師們的點評！】

    在直播間開啟了投票后，接下來就是兩位老師的點評了，點評環節也能決定大家投票投哪一個。

    兩位老師是從左往右一一點評的，不管是誰的作品，都能從各個方面找出優點來，基本上沒有批評，而是在表揚，甚至連安汀都被表揚有創新，刻刀痕完整。

    【本藝術學院的學生狠狠地羨慕了，我從來沒見過方院長說話這么平和的時候。】

    【本來就是一些業余的，點到為止就好了，不過方院長確實過于溫和了，嗚嗚嗚。】

    【不懂就問，這個方院長平時很兇嗎？】

    【把疑問句去掉，整個學院就他最嚴格，有時候作業完成不好都要被兇哭。】

    最后就是自己悄悄退到了最右邊的云棉，現在輪到自己，她避無可避，老老實實站在原地，雙手也特別規矩地交錯，輕輕捏著自己的指尖。

    所有人都在想，云棉比起其他人的作品來說就好得太多了，兩位老師肯定是大夸特夸，就連那些職業黑子都覺得沒什么看頭了。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這一次方院長走到云棉面前的時候，一看到那幅畫就皺起了眉頭。

    【方院長眉頭一皺，事情不對。】

    【不會吧，安汀那樣的都滿意了，棉皇的不滿意？】

    【不要拉踩弟弟，謝謝。】

    也不怪別人疑惑，因為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方院長表情變得太快了，之前的和藹可親完全不見，像是很不喜歡云棉的作品似的。

    云棉也不由得提起了心，她已經養成了習慣，這會兒小心翼翼地聽訓。

    半晌后，方升寧把視線從畫上移開，盯著云棉：“你畫的過程我都看了。”

    云棉詫異抬頭：“我…”

    方升寧打斷她：“筆都拿不穩了是嗎？”

    云棉怔了怔，這是…什么意思？

    她呆呆地看著面前的老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升寧又厲聲呵斥：“你自己看看，這是你的正常水平嗎？”

    【？？？】

    【等下，我怎么聽不懂了？方院長這是跟云棉認識的意思嗎？】

    【臥槽，這還不是正常水平？那正常水平是什么，讓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見識見識。】

    云棉自知這不是正常水平，她已經很久沒有畫畫了，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好像發不出來聲音，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自己該說的是什么。

    方老師，他是不是也記得自己？

    “發什么呆？”方院長皺著眉，“你寫書法的時候怎么手就不抖了，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他可是記得云棉落款的時候，寫字那叫一個行云流水，怎么一畫畫就這么生疏了。

    云棉愣愣搖頭：“不是。”

    她表情實在是太懵了，方升寧原本是想狠狠地罵一頓的，但看到她這個樣子，一下子也狠不下心，畢竟越跟面前的人對話，他想起來的事情就越多，也知道這個孩子有多不容易。

    他氣的是，云棉當初放棄的是自己的國畫，而不是秦書余的書法！自己到底哪里不配？！

    想到這里，方升寧看著她，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怎么，現在愿意把筆拿起來了？”

    聽到這里，云棉再也忍不住，頓時就紅了眼睛。

    “對不起。”她低下頭說，“對不起，方……院長。”

    方升寧胡子都氣歪了：“方院長？！”

    秦書余失笑：“你們倆這脾氣，一個比一個擰。”

    她看向云棉，溫和地說：“你覺得方老師對你的要求變了嗎？”

    云棉何其聰明，經過秦老師這么一說，立刻就懂了話里的意思，她頓了頓，又特別小心地喊了一聲：“方老師。”

    方升寧這才勉強高興了一點：“這筆先記著，你這畫不過關，自己考慮考慮。”

    云棉抹了抹眼睛，眼底卻是亮的，又像哭又像笑：“嗯！”

    方升寧見她這樣，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臭丫頭，讓我掉了多少頭發，長這么大了。”

    【！！！】

    【我沒明白，我上躥下跳的都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