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朝著校門口喊了一聲：“李鑫！”

    陌生的聲音，李鑫下意識轉頭就看到不遠處人群外站著一個穿著羽絨服的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那張臉含著淺淡的笑意，卻是格外的亮眼。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這個人是來干嘛的，加上旁邊的攝像機就更明確了。

    呵，一群作秀的人。

    他轉身就想走，身上的同學卻道：“有人在叫你誒，臥槽這個美女太好看了吧！你家哪個親戚啊！”

    他被同學推著往前走：“我怎么覺得她有點眼熟，你快過去啊！”

    李鑫皺眉甩開：“煩不煩！”

    同學說：“我媽也在！她們居然認識！快快快！”

    李鑫原本還不想走，但奈何放學人流量太大，根本走不快，倒是那個女人已經走近了。

    “李鑫。”她說，“我來接你啦。”

    李鑫冷哼一聲：“誰要你接。”

    “原來李鑫是你弟弟啊。”大姐在一邊道，“他跟我家大寶是同學！”

    弟弟？

    這個女人跟人說自己是她弟弟？笑話，做戲做得挺足。

    “是啊。”云棉似乎不在意剛才李鑫說了什么，道，“我弟弟還挺酷的。”

    “我咋沒聽說李鑫還有個jiejie。”那個同學疑惑，“不過jiejie你真漂亮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小孩子常玩手機，可能看到了前幾天的熱搜。

    云棉搖頭：“可能是我大眾臉。”

    “……”你看看自己的臉說這種話合適嗎？

    可惡，被凡到了。

    “可能是人家一直在外面。”大姐拉過自家孩子，打開手機說，“你看李鑫家多會享受，還會特別給他記錄生活，倒是你，接一下你你都不樂意了。”

    “來來來，我們也拍一個。”

    那個大寶剛想掙扎，卻聽他媽道：“以后大寶長大了，你媽我也老了，就懶得來啦。”

    他動作停住，一臉別扭地去拿手機：“胡說什么呢，開個美顏。”

    從頭到尾這個李鑫都沒說話。

    云棉觀察著他，好像明白了為什么他是五星難度了，因為他是一個活人，有情有感。

    李鑫很瘦，穿著冬天的校服，頭發有點長，臉上帶著稚氣卻又有些戾氣，而且似乎很抵觸這次拍攝。

    云棉也沒著急說話，大姐帶著她兒子離開后，她看著一語不發板著臉的李鑫才緩緩開口：“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云棉。”

    李鑫沒接話，心想：誰管你叫什么。

    沒有回應，云棉也不撓，她打開自己背來的包，拿出一把傘遞過去：“給。”

    李鑫手都沒伸出來：“怎么不讓我跟你共打一把？更好給你們立平易近人的人設不是嗎？”

    云棉恍然，原來在他眼里她們是來作秀的。

    “你想跟我打一把？也可以。”

    “不想！”

    “沒別的意思，只是雪太大了。”云棉輕笑一聲：“而且我一個微博粉絲都不滿一千，黑粉還占一半的人，要什么人設。”

    李鑫狐疑地看她一眼，這張臉，不應該啊。

    “不信你問他。”云棉指指攝像師，“讓他用手機搜給你看。”

    攝影師非常沉重地點了頭，但好像前幾天云棉上熱搜是漲了一波粉來著？

    李鑫：“無聊。”

    誰要看那個。

    “如果不需要，我收起來了？”

    沒得到回應，云棉真的就把傘收了起來，拉上背包拉鏈。

    李鑫這才發現她背著的包里裝了很多東西，鼓鼓的一大包，傘，水杯，圍巾…

    “你帶這么多東西做什么？”

    云棉把水杯拿出來：“給你的熱水，杯子是干凈的。”

    “圍巾。”她又拿出來，“這是新的，黑色你也可以戴。”

    “我不…”

    “你不需要。”云棉又把東西一一塞回去，說，“沒關系，我再拿回去也不損失。”

    李鑫別過臉：“你果然是做人設。”

    “你說是就是吧。”云棉干脆承認了，自己打著傘往前走。

    李鑫：“……”

    這女的怎么跟別人不一樣！不是應該裝著好心好言好語地勸自己嗎！鏡頭面前這么承認可以的嗎？！

    “有你這樣的藝人嗎？”

    “我說不是你也不信呀。”云棉笑著說，“而且我什么作品也沒有，沒有特長，更是沒有粉絲，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好藝人。”

    他竟然無言以對？！

    甚至覺得她真的有點慘。

    李鑫臭著一張臉：“我同學他老媽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你說我是你弟弟？還有什么記錄生活。”

    “這個對不起。”云棉很快接話道歉，她笑了一下，“占了你便宜說你是弟弟，至于說是記錄生活…”

    “當時人多，怕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煩，你在學校還有幾天才放假，也怕對你有不好的影響。”云棉還真在征求他的意見，說，“如果你愿意的話，下次我說拍節目也可以。”

    “說得好聽。”李鑫冷笑：“你們來這里也沒管我愿不愿意。”

    云棉腳步微頓，這話的意思是節目組沒得到他的同意就來了？

    她下意識看向攝影師，后者被看得下意識停止了背，張嘴無聲道：“我也不知道。”

    “不好意思。”云棉輕壓著眉：“先暫停一下，我有些事。”

    她這時候溫和的笑已經沒了，氣勢很強。

    攝影師也覺得哪里不太對，節目組是不會違背嘉賓意愿的，他關掉了攝像機。

    “抱歉。”云棉對回頭的李鑫道，“稍等一下。”

    又對攝影師道：“導演電話有嗎？”

    “有。”攝影師把手機遞過去。

    電話很快就通了，金導那邊也很疑惑：“不對啊，都簽了同意書的，也是他父母說了小孩會配合的，只是說小孩有時候脾氣不太好需要磨合，錢都打過去了。”

    云棉沉默地看向李鑫。

    李鑫這時一個人蹲在路邊，淋著雪在拔路邊的野草，非常不耐煩的樣子。

    “先別錄了。”金導也覺得不對，“也打個電話給他父母問問，回來再說。”

    “嗯。”

    掛了電話，云棉給攝像師轉告了導演的意思后，撐著傘走向李鑫。

    李鑫感覺頭頂的雪停了，抬頭一看火氣有點大：“都沒有鏡頭了，你們裝什么啊。”

    云棉想了想，干脆收起傘跟他一起蹲下：“先不錄了。”

    “什么意思？”

    “抱歉。”

    李鑫被突如其來的道歉弄得莫名：“你搞什么？”

    云棉眉心微蹙：“違背了你的意愿讓你參與拍攝，很抱歉，已經跟導演組說過了，我們先暫停。”

    李鑫一愣，而后吸了口氣轉過頭看著遠處，嘲諷道：“反正他們錢也收了，我有什么想法重要嗎？”

    云棉點頭：“當然重要。”

    李鑫垂眸，沒說話。

    云棉說：“你已經快有我高了，是個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是應該的啊。”

    李鑫臉色更不好看了，扭過頭瞪她：“誰是孩子！爺爺奶奶都是我在照顧的！”

    “那是我說錯了。”云棉彎著眼睛笑，“你是大人了，比我厲害，好多事我都不會做，更沒有照顧過人。”

    李鑫被她的笑意弄得耳朵一紅：“那你，你確實挺沒用的。”

    第十二章

    起身的時候李鑫才覺得有些不對：“既然不會照顧人，你把那些東西都背上做什么？”

    他說的是背包里的東西，云棉說：“我以為每個家長都是這么接小孩的。”

    李鑫不屑道：“又不是小學生。”

    云棉笑笑：“是嗎，那是我考慮不周了。”

    她小時候看其他小朋友都是這么被照顧的，后來她沒人接送，就自己會把這些東西都備齊。

    李鑫注意到這次站起來后，這個叫云棉的并沒有再打傘，而是與他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走，也不主動說話。

    雪落下來沒一會兒就化成了水，打濕了她的帽子和羽絨服，但她也絲毫不介意似的。

    他皺著眉想，總不會是因為自己吧？

    可現在也沒有鏡頭了。